第二十五章 歸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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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飯了！」一個冷峻高大的身軀站在院子外面的雪地上，不肯前進一步。

屋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穿的臃腫的人影小心的看了看外面，才小步艱難的挪了出來，「黑子哥哥，你不進來嗎？」

看著那熟悉的面容，黑子的眼瞼一垂，心裡絲絲拉拉的疼又涌了上來，黝黑的面容上有些落寞，只把手中的食盒遞過去，「吃飯吧！」

那小臉上閃過失望，上前兩步直接拉住黑子的衣袖，眼淚汪汪的說道，「黑子哥哥，屋子裡面好冷，我凍的睡不著覺！那被子也好薄，床板又硬......」

黑子看著衣袖上的小手，那手白皙沒有繭子，可見從來沒有做過活計。眼底浮起一雙略黃的手，那手背上總是各種划痕，手指肚上有一層薄薄的繭子。

輕輕甩了一下衣袖，掙脫了拉扯，聲音依舊冷淡，「這裡的條件有限，你先將就著，我明日過來給你多弄些柴火！冬日獵物不多，我一會兒進山看看，倘若找到大的獵物就打來給你做皮褥子！」

把食盒強塞給那人，黑子一轉身，臉上都是寒霜的大步走入樹林，原來那屋子裡面的床板很硬，被褥很薄，冷的睡不著覺嗎？穹兒竟然住了八年，都不曾跟自己抱怨過一句。

誰要你的皮褥子？

你個傻狍子！

剛才還怯怯的小臉這一會兒已經充滿了鄙視，明明也是一張芙蓉面，卻被一臉的戾氣給破壞了柔美的線條。

提著食盒回到屋子裡面，看著破舊的桌椅，使勁兒踢了一腳，「哼，竟然把本姑娘扔在這麼破的地方！」

嘩啦一聲，老舊的桌椅沒能承受住這一腳之力，竟然一下子散架了！

那姑娘被嚇得向後一跳，差點丟掉了手中的食盒，恨恨的踩著碎裂的椅子，「哼，連你也欺負我！等我去了京城，看你們誰還敢欺負我！」

一個黑影從眼前飄過，「老大又下山找那丫頭去嘍！」一個小子正在山寨外圍巡邏，看到匆忙跑下山的黑子，抄著手嘖嘖兩聲。

「當然要找了，那可是老大養大的小媳婦啊！」丁子探頭看了一眼往山下飛奔的身影，想起那個藍眼睛的丫頭，嘆了一聲「可惜！」。

心情壓抑的黑子從獵戶的小院兒出來，就一直奔了山下。站在冰雪鋪就的空曠大路上，看著周圍的白茫茫一片，連個動物的爪印都沒有，更別提人了，臉上更是陰沉似水。

七個月前，自己出了一趟院門，說好了十日便歸。可惜他臨時被事情絆住了手腳，生生多停留了十日。結果等他回來的時候，人去樓空。

穹兒丟了！

那個自己從小養大的藍莓不見了！

他山上山下山裡山外找了個遍，完全不見任何蹤跡。她到底是被人擄走了？還是自己離開了？

這丫頭從小在天留山長大，去過最遠的地方就是自己腳下這條大路了。連路都不認識，她怎麼會獨自離開？再說他們倆的情誼比青梅竹馬都過了，她又怎麼會離開不跟自己打招呼，甚至沒有留下隻言片語？

至於被人擄走？當時他詳細的檢查過院子跟房間裡面，都沒有任何打鬥的跡象。穹兒略懂武藝，還是小時候纏磨自己教給她的。

那時候他念著這丫頭一個人在山上，自己又不能時時在她身旁陪伴，萬一碰上什麼野獸，有點武藝也能自保就教給她些防身的本事。可是就她那兩下子，避開野獸還可以，卻是逃不過一個能透過天留山山寨的防禦，直奔她來的人。

心裡沉甸甸的，黑子深深的吸了一口冷徹心扉的空氣，清醒了一下頭腦，繞著大路一路尋找，希望能找到跟她有關的蛛絲馬跡。

「說來也奇怪，那丫頭怎麼就憑空消失了呢？」山腳下巡邏的豆子看見黑子又在大路上搜尋，皺起眉頭自言自語。他以前經常被老大派出來悄悄的跟著那丫頭，到處撿剩，可以說是這山上最了解那丫頭習性的人就是他了！

這丫頭雖然財迷，可是絕對不會冒險的！他們大隊人馬下山打劫的時候，這丫頭要是碰上，肯定立馬藏到樹上去，等他們過去了，她才出來。這樣的人兒，會自己離開這座山出去闖蕩？怎麼感覺都不能呢？

「不過老大離開那些天，我也沒看到那丫頭過來撿東西啊？」豆子腦子裡面還在努力的回憶著那段時間裡面，似乎根本沒有見過那丫頭的記憶，「你看見過嗎？」

小鑼轉臉看向大路上的身影，眼裡有絲陰冷的光閃爍，「沒有啊？你都問了幾遍了？我們不是一直在一起巡邏的嗎？」

豆子的眼睛裡面有一瞬間的不確定，只是記憶過去了七個月，越發的模糊了，「那這丫頭到底跑哪裡去了？」

「誰知道呢？那丫頭精著呢！不可能被人家撿走的！」小鑼臉上掩不住的厭惡，一看她那個樣子就是月朝人跟樓蘭人的野種，雖然一頭黑髮，臉上卻嵌著一雙藍眸。

看著老大的背影消散在遠處，豆子才皺著眉頭道，「那是老大的小媳婦，你幹什麼每次都那麼酸唧唧的說話？」

小鑼冷冷的哼了一聲，「一個樓蘭的野種罷了！我妹妹自小伺候在老大身邊，難道不比那個野種強？那丫頭長的一臉狐媚子樣兒，將來也就是那勾欄裡面的一個樓蘭女！」

豆子無奈的看著小鑼，「你啊！總是這樣，影兒從小伺候老大，情分不比別人，你就別瞎操心了！」

心裡替那漂亮丫頭嘆息一聲命運弄人，可是也不想聽小鑼對那總是笑眯眯的藍眸臟污的詛咒，豆子趕緊走開繼續巡邏，止住了小鑼又要張開的口。

低矮的泥坯房裡面，一個老婆子坐在炕上，看著桌上簡單的飯菜嘆息一聲，「影兒，別走了，來吃飯吧！」

地上來回走動的女子身形一頓，輕聲問道，「嬤嬤，奴婢出去迎一迎公子吧？」

老婆子抬起臉看了一眼門的方向，眯著的眼睛好像什麼都看不見，又好似能看見什麼，搖了搖頭，「不用了，他肯定下山......找獵物去了！」

下山，找獵物？

影兒似乎明白了瞎眼婆婆的意思，不敢忤逆，「那奴婢去給公子留點飯菜！」終究還是先端著一碗飯菜兩個饅頭，去了廚房。

估計是放到鍋裡面熱著去了吧？傻丫頭啊！

瞎眼婆婆想起那個藍眸的丫頭，嘆息一聲，孽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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