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50章

直視現實的慘淡與鮮血的淋漓總是需要莫大的勇氣,尤其是面對一個你掏心掏肺、不計回報愛着的人,而對方卻在你身後毫不留情地捅刀子。

汪思憶一直覺得妹妹對自己有着太多的誤解,哪怕父母沒有去世,哪怕她不曾為了保護她而重傷,這些誤解也早在她們誕生起的那一刻註定。她怎麼會不懂妹妹曾經那雙渴愛卻又帶着嫉恨的雙眼,她怎麼會不懂妹妹一貫無辜卻又狡黠的舉動。

可她一直相信,血緣是這個世界上最奇妙的東西,任時光怎樣無情地流逝,歲月斑駁沉澱出的真情,是她們之間割捨不斷的親情。

直到現在這一刻,她才懂,解不開的誤會只會隨着時光的流逝而越發難以窺清真相,所謂的心有靈犀,不過是她在給她們之間意欲崩塌的親情找了一個單薄而無力的借口。

她感覺到心很累,甚至有一種莫名的感覺,希望心就能這樣停止跳動。哪怕只有一秒鐘,讓她卸下厚厚的偽裝,看看自己滿身的瘡痍,再決定這條艱難的道路是不是應該繼續走下去。她怕自己會忍不住放棄,尤其是聽見妹妹對她們兩人間感情的全盤否定。

就算如此,她也很清楚,無論妹妹做出怎樣的選擇,她自己卻絕不可能放棄。可這份感情卻沒有傳遞下去的機會。

就在時誠以為汪思憶會狂暴、尖叫,又或是大聲斥責的時候,卻是汪思琦率先開了口:

「不要再說了。」她已經看夠了汪思憶這幅失魂落魄的模樣,已經知道把她的平靜面具打破后,她會呈現出怎樣的表情。

她潛意識裏雖然很想讓對方一無所有,不再讓對方輕易看不起自己,可內心深處,她卻莫名有一種不願,害怕看到對方露出對自己失望的表情。

她想,自己一定是魔怔了。

「不要再說?」時誠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一樣,輕蔑地說:「當初信誓旦旦,要把自己的親姐姐挫骨揚灰的人是誰?當初要把汪家攥在手裏的人是誰?當初被鮮血染紅了雙手,卻執拗地認為那個手下該死的人是誰?」

「汪思琦。」時誠用情人間的呢語輕喚了她的名字,卻是說出了一句句狠毒的話,「其實你的本性就是這樣,自私而又冷血,卻偏偏死活都要拉着自己的面子放不下。」

「那個手下不只是保護着你的姐姐,也從小保護着你。在父母去世后,他給每日不敢入眠的你念童話故事,他給茶飯不思的你變着花樣做菜,他給在花園裏跌倒的你哈氣上藥。可到了最後,你還不是一刀就殺了他,絲毫不念舊情。」

「現在後悔悼念,和那些做了【婊】子還要立牌坊的人,又有什麼區別?虛偽得讓人覺得噁心啊。」時誠伏在汪思琦的耳邊,輕聲說道。

「時誠,你別挑撥我們之間的關係了。」汪思憶出聲道。

「挑撥?你們之間需要挑撥?你還真是看得起自己啊。」時誠露出一個譏諷的笑,「今天,我們所有的臉皮都已經撕破了,你覺得你們兩個還能裝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假惺惺地維持着那可笑的姐妹情深嗎?」

「汪思憶,你敢不敢摸着你的心,捫心自問一下,這件事之後,你會不會對汪思琦下手。別和我扯什麼血脈,什麼親情,我們這樣的人,涉及到利益層面的東西,其他所有事情,都得一邊靠,包括是你自己的命。」

時誠又轉向汪思琦,說:「至於你,你的姐姐只會拐彎抹角地抹殺你,你還指望她會像現在這樣留你一條小命,讓你還敢在她頭上作威作福嗎?命都保不住了,感情這種飄渺而虛無的東西,能下着當飯吃嗎?」

時誠的話音落了,三人之間卻出現了長久的凝滯。她們沒有辦法反駁,只能凝視的對方,希望從中找到那麼一絲讓自己堅決地反駁時誠的勇氣。

可是沒有。

兩人眼瞳中倒映出的,都是那個彷徨而又懦弱的自己,表情扭曲得宛若來自地獄的惡魔。

房間的門不知道何時被時誠關上了。門外的時竟越與溫潤看不到裏面發生的事,聽不到裏面交談的話,卻能明顯感覺到空氣中彌散著一股瀕死的悲壯。

是誰曾在噩夢驚醒后,抱着身邊的人,說「我不要姐姐離開我」。是誰曾在吃了一口烤焦的蛋糕后,看到身邊的人滿手刀創,說「我最喜歡我的傻妹妹了」。是誰曾在自己高燒時,一邊守着自己一邊哭,說「我不能沒有姐姐」。是誰在自己胃病犯的時候,天天守着自己,說「我的妹妹一定會沒事的」……

其實她們之間有着太多幸福甜蜜的回憶,可是最終,卻還是分道揚鑣。

會後悔嗎?會難過嗎?

也許吧。可是等到那個時候,白骨都已經成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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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門重新打開的時候,時竟越和溫潤沒有第一時間把目光移過去。

從房內湧出的空氣中,並沒有鮮血的味道,可他們都知道,裏面洋溢着濃烈的死亡氣息。

走出來的人是汪思琦,時誠緊緊地抱着她,眼底卻沒有過多的情緒。

就在剛才,在他眼前上演了這一出手足相殘,可他的觀后感,僅僅是覺得可笑罷了。豪門裏面哪有真情一詞可說?別說是親兄弟了,就算是父子也不會輕易放棄唾手可及的錢與權。

汪思琦這個時候哭得傷心欲絕,可剛剛看着親姐姐到在自己面前,她也只是露出了一個勝利的笑容。

做給誰看呢?

時誠拍拍她的肩,伸手拭乾了她眼角的淚。

「去給自己化個合適的妝吧,接下來我們還有一場硬仗要打。」說罷,時誠親了親她的臉頰。

汪思琦的淚很快就因為時誠的話止住了。她上樓換了一身有很多褶皺的正裝,把自己的頭髮弄亂,給自己的臉上了一點粉,讓自己的臉色看上去更蒼白。

時誠則靠在房間門口,點了一根煙。

煙燃完了,時誠看着時間也差不多了,拿起手機按下了「120」三個數字。

電話很快接通,時誠的面色沒有絲毫的變化,說出來的話卻無不透露着緊張與焦灼。他很快把倒在地上的汪思憶的情況和醫生說了一遍,又報出了地址。

做完這一切后,時誠又給手下幾個有關係的報社打了電話,讓他們把之前準備好的通稿放出來。

掛斷電話后,汪思琦也從樓上下來了。而後長鳴的救護車也接踵而至。

兩個人的演技都是影帝級別的,根本沒有過多的醞釀情感,便開始演戲。

汪思琦的眼淚「嘩——」地一聲就下來了,時誠的感情雖然沒那麼外露,卻也是紅了眼眶,一臉的沉痛。兩人都跪坐在汪思憶的身邊,表情凝重而焦灼。

從救護車上下來的醫生很快把兩人哄開,然後一邊給汪思憶帶上了氧氣面罩,一邊把她抬上了擔架。汪思琦跟着醫生上了救護車。時誠本來也想去,但念及一大幫正在婚禮場地等候的大人物,他只能委婉地把自己的難關說了出來,左叮嚀右囑咐汪思琦照顧好自己的未婚妻。

醫生並沒有看出其中的端倪,還以為兩人都是對病人有着深厚的感情,見到這樣的場面也有些感動,說了幾句寬慰的話。

救護車很快駛離了莊園,在車的影子徹底消失在時誠的視線中后,他臉上那些誇張的表情很快就收了回來。然後,他一邊撥了一串號碼,一邊露出了一個冰冷而殘忍的笑容。

「動手吧。」

說罷,時誠便沖着婚禮會場走去。

等時誠走遠后,溫潤從樹后探出頭來張望了一下,然後轉頭問身後的時竟越說:「我們就躲在這麼顯眼的地方,時誠、汪思憶和汪思琦,包括剛剛來的那些醫生居然一個都沒有發現。」

「他心裏有鬼。」時竟越言簡意賅地說。

「心裏有鬼……」溫潤沉默了一下,很快想到了時誠臨走前說的那句『動手吧』,說,「時誠又要幹什麼?」

「他為了刺激汪思琦,把話說得那麼絕,也就是這個時候缺根筋的汪思琦還沒有察覺罷了。」

溫潤也贊同:「汪思憶已經提醒她了,不要相信時誠的挑撥。可惜到最後,她還是一股腦地扎了進去。」

「不過就算她再怎麼傻,過一段時間也會醒悟。所以……」後面的話時竟越沒有說,不過溫潤知道他的意思。

只是他還是有些不敢相信:「時誠應該不會做出【買】兇殺人這種low爆的事情吧,選在這個節骨眼上,一點不擔心自己暴露嗎?」

「他太自信了。」時竟越解釋道,「太相信自己用那點蠅頭小利就能收買劉承旭,讓他做自己的靠山。」

「這麼看來,汪思憶死了,時誠也留下了把柄,最終勝利的人還是劉承旭。」溫潤感嘆一聲。

「不。」時竟越說完,拉着溫潤走到了房間的門口。

房門是內開的,所以裏面的牆角,在房門打開后就會自然而然地被遮住。時竟越彎下腰,拿起了地上一個不起眼的小物件。

「遠程錄音設備。」溫潤一眼就認了出來。

「是時候和付昱偉見上一面了。」時竟越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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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門對象總想弄死我[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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