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二章 兩手掌

第二百六十二章 兩手掌

提起十三年前的案子,衛海與冷倉然突然都齊齊想起了什麼,竟是同時一個激靈。

衛海滿眼驚慌,冷倉然更是一下子站起身來,兀地令在場另三人猝不及防,沒得嚇了一跳。

陰十七心有所感,似是想到了什麼,問:

「到底是什麼案子?」

葉子落也覺得衛海、冷倉然兩人同時想到的事情很不尋常,特別是向來最將情緒擺臉上的冷倉然,更是嚇得臉都白了。

曾品正則是若有所思地瞧著被嚇得不輕的冷倉然,再移回衛海臉上,突然抿起一抹玩味的笑來:

「不會……也是碎屍案吧?」

曾品正話一落,在場所有人都看向他,他兩手一攤:

「我會猜到無需這般奇怪吧?十七哥定然也猜想到了,不過是由我先說了出來。」

葉子落也相信曾品正能猜想到的,陰十七也必是猜想到了,只是她習慣不將毫無根據的猜想隨意說出來。

衛海與冷倉然卻是直接轉眸落在陰十七臉上,陰十七訕笑兩聲,便正色道:

「是猜想到了,不過也不是從案子本身猜想到了,而是從你們倆剛才同時的反應猜想到的,特別是冷捕快,一聽到衛捕頭提起十三年前的案子,說到王二柱犯了死罪被判了斬刑,待衛捕頭突然想到什麼而停下話的時候,冷捕快大概正好也想到了某一點,你們倆人是同時想到一塊去,而能讓你們話說著說著便想到一塊去的事情,我猜想著,十三年前的案子與現今的人皮碎屍案約莫脫不了干係,正如品正所言,我確實猜想著十三年前王二柱所犯的案子應當也是與現如今一樣的案子碎屍案!」

衛海與冷倉然聽后對看一眼,眼裡皆流露出些許贊色來。

衛海道:「確實如陰公子與曾小公子所言,十三年前王二柱所犯下的案子也是碎屍案,不過沒有人皮燈籠。」

冷倉然重新坐下接下衛海的話:「所以一開始,我和頭也沒往十三年前的那起碎屍案去想……要不是頭提到王老,還真沒想過……」

曾品正道:「不過是少了人皮燈籠,你們怎麼就沒將兩起案子聯想起來?說不定十三年前的兇手也是有將死者剝了皮的,不過是沒興緻做成燈籠罷了。」

葉子落皺眉:「品正!」

曾品正撇嘴:「葉大哥,你問問十七哥,問問看,我說的有沒有道理?」

頓時三雙眼同時看向陰十七,除了葉子落,聽了曾品正的話,有點兒反感的衛海與冷倉然也看了過來。

陰十七這回沒喝住曾品正,是因為正如曾品正所言,她也覺得有道理:

「十三年前的碎屍案早破了,兇手就是王二柱,且兇手早已伏法,衛捕頭與冷捕快沒能將這時隔十三年的兩起案子聯想到一塊去,這也不奇怪,不過品正說的也有道理,在案子未破之前,任何假設都有可能,我們不能因為主觀或客觀而先行否決任何可能,這會讓我們錯失許多線索,嚴重的也會讓我們錯失真正的兇手。」

真正的兇手?

這五個字對於葉子落與曾品正來說,沒什麼大的衝擊力。

可對衛海與冷倉然卻是直接在兩人腦子裡炸出個窟窿來。

十三年前,衛海才十歲,冷倉然也才七歲,兩人都只聽說過,並未參與過。

連後來進了衙門,兩人也早聽說了檔案舍里所有關於當年碎屍案的檔案資料盡付一炬。

可以說,兩人除了大概知道兇手與死者是誰之外,對於當年碎屍案根本就是一無所知。

衛海將陰十七最後的話再想了一遍:「陰公子的意思是說,當年的兇手……」

陰十七打斷衛海的話:「我知道衛捕頭想說什麼,可這會案子剛在查,說這些都言之過早!」

衛海明白了,不再言。

冷倉然沒衛海想得那麼深,只覺得陰十七的話裡有話,可人家也說了,現在說這些言之過早,他也不好意思再多問。

陰十七轉問起十三年前碎屍案的死者是誰,衛海說是一個孤女,當年死的時候才十三歲。

因著是孤女,無父無母,失蹤了好久也沒人上衙門報案,後來是因著碎屍案的碎肉在各處被發現,衙門官差到底查受害者,看有無人失蹤的時候,才發現孤女早已失蹤了好些日子。

陰十七問:「那孤女叫什麼?」

衛海道:「叫肖丫頭,聽說她自懂事起,就只知道自已姓肖,至於名字並不曉得,左鄰右里便一直丫頭丫頭的叫著,後來這小名便成了大名,連入戶籍都是入的這個名兒。」

冷倉然想起另一事來:「肖丫頭知道自已姓肖,還是從她自小頸上掛著的一塊玉上看到個『肖』字才猜到的!也是這塊玉,後來在那一大堆被剁得細碎的肉堆里,也才能辨認出那就是失蹤的肖丫頭!」

陰十七沉吟道:「頭顱沒找到?」

衛海搖頭:「不,找到了,就因為找到了頭顱,當時負責查這個案子的衛捕頭,也就是我的父親,才得以抓到王二柱這個兇手!」

肖丫頭的頭顱是在王二柱的寢屋裡找到的,就藏到王二柱寢屋床榻下的一個罈子里。

那是一個酒罈,酒喝光了,頭顱裝下去剛剛好滿了。

令陰十七沒想到的,倒是當年負責追查碎屍案的官差,竟然就是衛海的父親衛濂。

怪不得衛海一聽到她說真正的兇手,衛海便難得才思敏捷地想到更深一層去了。

她也確實有那麼一個意思,但也如她所言,現在說這些言之過早。

曾品正問:「王二柱認罪了?」

冷倉然哼道:「那個沒人性的殺人魔!哪裡會乖乖的認罪?那是死罪!一認,准一個死!」

曾品正沒作聲了,他看向陰十七。

葉子落道:「既然王二柱不認罪,那除了頭顱,是怎麼斷定王二柱便是兇手的?」

冷倉然道:「都在他屋裡翻到死者的頭顱了,還能有錯?當年衛伯父絕然沒錯怪了王二柱!他就是兇手!那麼殘忍對待一個未及笄的十三歲小姑娘,他是死不足惜!死一百次都不夠!」

越說越憤憤,冷倉然連口水都激動得亂噴。

幸在他跟前也沒坐什麼人,要不然准得噴一身。

葉子落提出的問題確實是個關健關題,光是在王二柱屋裡找到死者肖丫頭的頭顱,這一證據還是有點薄弱,這也有可能是真正的兇手栽臟王二柱,引官差抓到王二柱,讓王二柱當兇手的替罪羔羊。

但前後接到曾品正與葉子落投過來的目光,陰十七保持著沉默,並未當即說些什麼。

她想著,衛海能當到衙門捕頭,其心智能力應當不低,冷倉然沒能從曾品正、葉子落兩人提出的疑問中延伸出疑點來,但不能代表衛海同樣沒有。

衛海也確實如陰十七所料,他不同於冷倉然梗著脖子硬是認為他父親沒錯,畢竟無論是曾品正還是葉子落,他們說的話不無道理。

但他也沒懷疑自已父親當年的辦案能力,更不會僅憑外人的兩句話便質疑起自已父親當年辛苦查得的案件結果。

他想著這事回家后,他得好好問一問他的父親,當年碎屍案關於兇手王二柱的其他問罪證據到底是什麼,都有哪些。

衛海看著同時被曾品正、葉子落盯著,卻始終不作聲的陰十七,知道陰十七這是想讓他自已說出來,畢竟事關自已的父親,由旁人質疑出來,還是身為人子的他自已說出來更好些。

衛海唿出深深的一口氣,頗為感激道:

「倘若十三年前的碎屍案與現如今的人皮碎屍案有關聯,我自會與我父親問個清楚,當年的檔案資料雖被燒毀了,但父親總說,當年這個案子是他畢生見過最殘忍最無良的案子,他不會忘,永遠不會忘……案子細節,即便我父親事隔多年,有些記不大清了,但大概案情線索什麼的,應當還是能夠說個清楚明白的。」

冷倉然詫異地瞧著衛海,不明白衛海這話是什麼意思:

「頭,你是不是也覺得衛伯父當年所查的碎屍案與現如今的人皮碎屍案有關?」

衛海道:「還不能肯定,接下來有陰公子三人幫忙查案,相信很快便能肯定了。」

冷倉然哦了聲,再不多問。

衛海睨了眼冷倉然,他這個忠勇有餘,心智不足的直腸子下屬,再移眸掃過葉子落與曾品正,他在心中默嘆一聲。

怪不得知縣大人讓他們好好侍候陰十七三人,為首的陰十七就不說了,心智在另兩人之上,至少在破案的方面,應當如此。

除陰十七的兩人,也是聰慧過人,皆能很快揪出重要的疑點來。

葉子落溫潤,心中自有一汪明鏡,進退得宜,待人如沐春風般親和,卻又讓人輕易近不得他身,暗裡總有一堵牆擋在那裡,將他與旁人隔絕。

親和,但絕不輕易與人真正相交。

曾品正年幼,稚氣未盡脫,雙眼偶爾顯露出來的狠絕與瘋狂,與一針見血的言語,絕對非一般十一歲少年所能說與做得出來的。

這樣的兩個人卻只聽陰十七一個人的,且毫不會違背。

葉子落嚴然是以護衛的姿態守在陰十七身邊,身手莫測。

曾品正則更像是不聽話的小少爺,但他的叛逆到了陰十七那裡,便全然盡化成不傷人的雪花,最多冷一冷,而不像他對外人那般,是那樣尖銳易傷人的冰錐。

已二十有三的衛海能做到捕頭這個位子,看人的本事不弱,辦案能力也不弱。

可衛海終究過的日子是普通正常人的日子,並不像陰十七這樣由現代重生到古代來的奇遇,也不像葉子落自小是特意被訓練出來護衛陰家女的,更不像曾品正有那樣破碎的家而造就有那樣不堪的過往。

陰十七見衛海自已說出那番話,便知衛海是想通了她的意思,沒有過激的言語反駁,而是冷靜地就事論事,在這一點上,她對衛海不得不另眼相看了些:

「王二柱的事情暫且放下,待確定了有關聯,我們再來深討,衛捕頭還是繼續說說王老發現江香流異樣之後的事情吧!」

衛海點了下頭,逐往下說。

王老問了江香流發生什麼事後,便順著江香流指的方向往人皮燈籠與黑袋裡的碎肉手掌看去。

那一看,王老直瞪著眼僵了許久。

人皮燈籠什麼的,王老沒在意,可那一整黑袋碎肉,還徒留兩個手掌完整無缺的情景,一下子將他記憶深處被封塵的那一部分,像是掀開一層薄紗一樣,嘩啦一聲被盡數扯了下來。

薄紗一落幕,記憶中那些痛苦不堪的過往再次被血淋淋暴晒於陽光底下。

沒有半點遮掩,也沒有半點緩衝,就那麼在瞬間,猝不及防地,毫不留情地被扯得鮮血淋漓。

直到江香流發覺王老的不對勁,才慢慢想起王老的兒子王二柱來,再想到王二柱便是十三年前那起碎屍案的兇手,他看著王老的目光,不知不覺變了味。

曾品正聽到這裡道:「同樣被剔肉剁碎,同樣被留下兩個完整的手掌,雖然沒有人皮做成的燈籠,但這個案子應當與當年的案子脫不了干係。」

冷倉然這回沒有反駁或抬扛,他急聲沖曾品正問:

「什麼干係?」

曾品正感覺與冷倉然的覺悟不在一條線上。

他說得那樣明白,都明擺著的事情了,冷倉然居然還問他?

察覺到曾品正直接用臉色表現出來的不耐與鄙視,冷倉然只覺得臉火辣辣的。

他是比曾品正大幾歲,可腦袋瓜子不比人家好用,他能有什麼法子?

何況夫子不都教過么不恥下問!

不懂就該不恥下問啊!

所以鄙視歸鄙視,冷倉然卻是好脾氣地沒動氣,還悻悻地訕笑了兩聲。

衛海問曾品正:「就因為同樣留下兩個完整的手掌?」

曾品正看向比冷倉然要明白許多,卻也明白不到哪裡去的衛海,他突然失了再說話的興緻,索性閉嘴。

葉子落雖然也沒能完全想明白,但曾品正這個隨時可得罪人的怪性子,著實讓他禁不住抬手揉了揉眉心。(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手機用戶請到m.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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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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