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 解鈞&桓致

解府的日子平淡如水，風波不起。

第一年，黎紹和長孫伯毅眼巴巴地觀望着桓致與解鈞之間的點滴滴。

第二年，黎紹和長孫伯毅總是忍不住偷偷試探桓致和解鈞，卻總是無疾而終。

第三年，長孫伯毅對桓致和解鈞之間的事情失去了興趣，黎紹卻總覺得心裏不踏實。

眼看着解元世越竄越高，黎紹覺得桓致和解鈞之間或許該有一個了斷了。

桓致還年輕，若只是把解鈞當成是親人，那大可不必這樣耽擱自己的幸福，對解鈞來說亦是如此。

趁著桓致依照慣例進宮陪黎紹說話的功夫，黎紹又把桓致帶到了後宮里鮮有人去的偏僻地方。

看着眼前的一方池塘和幾條錦鯉，桓致溫聲問道：「殿下又有什麼話想要跟我說？」

每當殿下有話要囑咐他或者教導他的時候，就總會將他拉到沒人的地方，也不知道這後宮里是不是還有膽大包天敢偷聽殿下牆角的人……除了陛下。

看了看桓致越發英氣的面龐，黎紹試探著問道：「青予還不打算成親嗎？近來雍夫人又讓雍寧帶話進宮，埋怨我們不重視你。」

桓致聞言輕笑：「讓殿下費心了，雍夫人這樣記掛着我還真叫我不知道該如何報答。」

黎紹淡笑道：「雍夫人也不是想要你報答，她這個人就這樣，你承了她的好意，她就十分開心。」

桓致笑着感嘆一句道：「我何其有幸，能得殿下垂青，得雍夫人憐惜。但是……還請殿下代為轉告雍夫人，就說我並沒有成親的打算。」

「沒有這個打算？」黎紹挑眉，「青予，你是桓家的獨子。三年前還不急，可如今你也不小了。」

桓致沒有急着答覆黎紹，只是轉頭看着黎紹笑，笑容里是黎紹從未見過的滿足和溫柔。

桓致不急不緩地開口道：「三年前我還有許多事情想不通，恰逢那個當口，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麼，可現在我想明白了。」

聽桓致停住，黎紹看着桓致，淡笑着問道：「你不打算繼續說了？」

看着黎紹的笑容，桓致打了個激靈，諂笑道：「那我哪兒敢。」

「乖，繼續。」黎紹立刻就收起了笑容里那顯而易見的威脅。

桓致笑了笑，泰然又沉穩地說道：「一直沒跟殿下說，是覺得殿下大概早就已經看透了，在我還沒有察覺到自己的心意時，殿下就該猜到了，細想這幾年殿下的一舉一動，真的是破綻百出。」

「沒有自覺的時候，誰都不會往那個方向去想。」

「是啊，」桓致低下了頭，「幸而在我身旁指引我的人是殿下，若換了旁人，察覺到這樣的事情必是會趁我沒有自覺時逼迫我娶妻生子，過正常人的生活。」

「我不知道什麼是正常的，」黎紹淡笑，「這世上大概也沒有誰的人生是比我還要不正常的了。不巧我是個自私又固執的人，我只尋求自己的幸福，並不想去模仿所謂的『正常人』。」

瞥了眼黎紹，桓致說道：「我突然想起一句話。」

「是什麼？」黎紹好奇地看向桓致。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倒是有幾分道理。」嘴上這樣說着，黎紹還是瞪了桓致一眼。

桓致笑笑，接着說道：「殿下今日是想再逼我一次，好讓我看清自己的心意吧？讓殿下費心了，我已經想清楚了，不管起因是什麼，事到如今，我這心裏大概也裝不下別人了，這後半生就守着那座解府，護好那個人。」

殿下曾說自己與陛下之間的情深多半是因為執念，那他對姐夫的感情大概就是起於親情吧。

他把親人看得太重，對他來說，這世上本就沒有什麼人比他僅有的親人還要重要，若再得一個契機，這情感便很容易變成類似卻又不同的感情，畢竟姐夫跟姐姐不同，不是他的血親，若他對姐夫難以割捨，便就是可以用親情敷衍過去的。

黎紹愣了一下，然後問桓致道：「你不打算跟他說嗎？」

桓致搖了搖頭：「不敢說，怕連親人都做不成，也不能說，不管他接受還是不接受，都是要為難的，畢竟……還有元世，更怕他是昧著心意遷就我，所以還是不說了。能像現在這樣理所當然地住在解府里照顧他、照顧元世，我就心滿意足了。」

黎紹張了張嘴，可話到嘴邊還是改了口：「你覺得好就好，若是心裏不痛快，就來找我。」

桓致卻笑着說道：「我會盡量不來給殿下添麻煩的，往後的日子，我可不想再被陛下發派到什麼邊疆荒野了。」

陛下這人也是，明知道殿下只把他當弟弟一樣照拂著，卻總是要吃醋，看不慣他跟殿下親近，卻又不敢跟殿下說什麼，就總是公報私仇，將他發派到什麼人跡罕至的地方去辦一些苦差。

幾年的功夫，他可是把后楚邊邊角角的地方都跑遍了，以前還覺得那是歷練，可如今他只想陪在姐夫身邊。

「也好，」黎紹笑笑，在心裏憋了幾年的事情終於塵埃落地，縱然是黎紹也不由地長舒了一口氣，餘光瞄見從遠處走來的兩個人，黎紹溫聲道，「接你的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