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宇智波·終

對於哥哥帶土的邀請，七夜有些不明所以，儘管內心再三吶喊著不要去，可她看着對方真摯的目光，還是鬆口答應了邀約。

如果宇智波帶土知道她並不是他的妹妹，他會怎麼想呢？

可是這也的確符合了他的願望，至少她是在正常地活着。七夜不願意再想下去。雖然這樣非常不厚道，但她決定向這個一向疼愛原主人的哥哥隱瞞事實。

如果當他知道宇智波七夜早已離去，那該有多麼難過呢？

在周末的早上，七夜出門之前，想了許久還是給赤司發了一條短訊。

這是一場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的約會，但她心底卻感覺，如此疼愛妹妹的宇智波帶土，不至於會做出什麼可怕的事情吧。

應該吧？可她也不了解他，卻從心底願意相信這樣一個人。

她雖然沒有哥哥姐姐這樣的同輩，卻也見過好幾個。

譬如幸村的姐姐，雖然中途狠心離開了他，卻始終對弟弟有所挂念，不然也不會在危險時刻挺身而出。最後為了弟弟的身心健康，選擇自己煙消雲散。

或者佐助的哥哥鼬，用自己的方式想要佐助快樂，雖然方法有些偏執，甚至有些殘忍，可不得不說他始終深愛着自己的弟弟。

兩人約定見面的地點是新宿。

帶土當時說去爬山，在東京都附近也只有幾個地方，都不算什麼高山，七夜準備好東西便輕裝上陣。

到達新宿的時候，遠遠便看到帶土朝她揮手，一副興高采烈的樣子，看起來非常高興。

「久等了。」七夜跑了過去，有些喘氣著說。

「沒事沒事，我才到呢，」帶土有些感嘆地望天，「以前我總是遲到的那個，今天第一次等人，原來是這種滋味啊！」

七夜有些無語地望向他。

遲到大王什麼的，這樣自豪地說出來真的好么？

察覺到她的無言以對，帶土哈哈大笑。

帶土買了兩張京王線的票，七夜才得知原來他們今天是要去高尾山。

高尾山距離東京都都心並不遠，不到一個小時的距離，完全不用擔心旅途周折，為登山保留的足夠的體力。景色迷人，也是比較知名的觀光點。

一路上，七夜才發現她這個哥哥，實在是個話嘮，也像是個長不大小孩，嘰嘰喳喳好不熱鬧。而她在一旁安靜地聽着，如果不看相貌，倒像是他的姐姐了。

帶土開啟話嘮模式，拉着七夜不斷地跟她講訴小時候的故事。

「七夜你總是一副冷淡的模樣，跟卡卡西那傢伙簡直一模一樣，」他癟了癟嘴，「要不是你們一白一黑的毛髮，我都懷疑你們才是兄妹了。」

然而我們兩人也不是親兄妹啊。七夜在一旁默默地腹誹。

「小時候你可喜歡出行了，雖然不多言不語，可每次做列車，火車，看着窗外的景色，不由自主地就會興奮起來。」

七夜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的確，自然風光可以讓人慢慢敞開心扉，就算是冷漠之人，身處於大自然中，也會被它的神奇瑰麗而征服。而宇智波七夜並不是過分冷漠的人，只能說是一個從小便受傷的小孩。

不到一個小時的車程，在帶土的歡聲笑語中很快便過去了。

高尾山有很多條登山線路，他們選擇了一號線登山。

七夜有些可惜此時不是秋天，因為高尾山最出名的便是那滿山紅楓，名氣雖然不如京都嵐山，卻也是一個觀賞楓葉的好去處。

在展望台不遠處，七夜看到了賣三福糰子的店。

「阿拉，好想吃！」帶土湊了過去，買了一串，有些戀戀不捨地遞給了七夜。

「……」七夜接過糰子，有些無言以對。

不過想到三幅糰子的寓意，還是咬着吃了起來。據說吃了這個糰子，大福，幸福和裕福都是你的。聽起來多麼美好。

在爬山的途中收到了赤司的回信，大致內容就是玩的開心之類的。

她沒有對他說太多，只是說她去高尾山爬山。

然而除了赤司的短訊，她還意外地收到了跡部的短訊。

「你在高尾山？」

七夜看着這條短訊，稍微有些疑惑。

難道跡部少爺也來爬山了么？不然怎麼知道她的位置。

「是的，跡部君，有什麼事情么？」

「沒什麼，本大爺恰好在這附近。」

「還有，注意安全。」

看着接連發來的兩條短訊，七夜有些疑惑，但還是耐心地回了個謝謝。

抬頭便看到帶土在前方朝她揮手，於是七夜立馬收好了手機，快步跟了上去。

高尾山並不高，沒有花費太長的時間，兩人便登上了山頂。看着一覽眾山小的景象，七夜的心中不免一陣開闊。

在下山的路途抉擇中，帶土執意要走最原生態，走的人最少的四號線路。

四號線的確是一條原生態的路線，比起剛才上山路險峻了不少。一路上幾乎看不到什麼人影。

身後有一陣子沒了聲音，七夜轉頭，卻瞧見剛才還嘰嘰喳喳的帶土，此時正一臉深沉地望着她。

「你不是我的妹妹。」他似笑非笑地說。

「我是七夜啊。」七夜心裏一驚，然而表面仍然淡定地說。

不知道為什麼，她看着眼前這個人，突然心中萌生一股恐懼之感。

該怎麼辦！？手機呼救？可是在對方眼皮下幹這種事情實在是愚蠢的。她突然想到了跡部曾經告訴過他的按鍵。於是她將手默默伸向褲兜，暗中摸索着緊急按鈕鍵。

「喲，原來你也叫七夜么？這麼巧啊。」他挑了挑眉，似乎很驚訝。

七夜沒有說話，有些暗叫失策。

她實在是太大意了，因為對方的活潑開朗就放鬆了警惕，沒料到他竟然是一個城府如此深的人。可是就算是選擇了有人的道路，面對身為魅的帶土，她也沒有任何勝算。

「但你絕對不是我的妹妹，」帶土用手撐著樹榦，勾起嘴角，「我已經觀察你很久了，從京都清水寺無意相遇之後，一直到現在。」

七夜猛地睜大眼睛。

原來那一次與赤司一起去清水寺，她察覺到的異樣，就是被宇智波帶土盯上了么？

「我知道你的能力，所以曾經對自己發過誓，不再出現在你的眼前，可沒想到誤打誤撞看到你和一個男生在一起的情景，有些好奇，我就多看了幾眼。」

「她雖然精神出了問題，但是那麼多年的習慣是絕對不會變的，」帶土幽幽地說，「你們兩個人雖然都寡言少語，可眼神不同。我們從小相依為命，即使她神志不清，也不可能像你這般對我那麼生疏。」

七夜怔怔地愣在原地，仔細聽着他的話語，總覺得他接下來會說出更為驚人的話語。

而帶土看着她發愣的模樣，突然放聲大笑起來：「所以我這麼多年，到底在做什麼啊！？我用五萬靈體與她交易，讓我妹妹恢復正常，可最終的結果呢？」

說完他陰鷙地掃了她一眼：「鳩佔鵲巢！」

七夜看着對方陰鬱的臉色，心裏暗叫不妙。

看來他十分在意她已經不是原主人的事實，總覺得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她轉身想要逃離，卻被他拽住了手臂。

「要救你的人還沒來，你着急幹嘛？」帶土笑着說。

七夜心裏猛然一沉，看樣子他似乎無所不知，就連她剛才那個細小的動作都察覺到了。

「那就再跟你多說一些話吧，正好無聊。」他抓住七夜的手臂，然後優哉游哉靠在樹前。

七夜不再有所動作，可心裏卻開始盤算接下來該怎麼辦。

掙脫他的控制？大概是不可能的事情。身為刑偵隊精英的宇智波帶土，對於擒拿信手拈來，而如今身為魅的他實力更是深不可測。她有任何輕舉妄動，都難以逃離他的魔爪。

「這些年我一直在尋找琳的魂魄，可是始終沒有找到。」

「她的死雖然是自願的，但我並不打算原諒卡卡西。可他不這麼做，你又可能有危險，所以我打算放過他一馬，但也不會讓他好過。」

「你打算怎麼辦？」七夜輕聲問道，然而內心的恐懼卻愈發增大起來。

「嘛，暫時還沒想好，」帶土抬頭望着天，「不過去干擾他破案什麼的，讓他在整個地區丟臉也不是件難事。」

七夜無言以對。

她如今覺得說什麼都是錯的。因為面前這個人的思想早已墮落扭曲，陷入了深不可測的黑泥中。

不知過了多久，不遠處響起了巨大的轟鳴聲，聽起來倒像是直升機的聲音。

「終於來了啊。」帶土突然笑了出來。

七夜轉過頭，然後看到跡部朝着這個方向跑了過來，他的身後跟着好幾個身材魁梧的男子，看上去應該是保鏢。

「雖然更合適的人沒有來，不過這樣也足夠了，」帶土看着焦急跑來的跡部，輕聲一笑，然後猛地將七夜拽到他跟前，一手捏住了她的脖子，「少年啊，也讓你體驗一次，在意的人在你面前消失，而你卻無能為力的感覺吧。」

「不要衝動，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跡部停在了三尺之外，說出的話語卻無比鎮定，「我在城郊有一塊地，如果你放了她，那塊地就是你的，價值連城。」

「你覺得我會相信你么？」帶土哈哈大笑。

「本大爺向來講信用。」跡部揚起頭，對上了帶土的眼睛。

「你的條件很誘人。」帶土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跡部緊緊盯着他，不放過他任何一個動作和神情。

「但我只想要她的命呢，」看着跡部這幅強裝鎮定的模樣，帶土突然心裏非常愉快，「我知道你們在等那個女人來吧。本來我是打算直接把她推下山的，不過現在我突然有新的想法了。」

七夜艱難地看向跡部，他臉上是從未有過的慌亂。

雖然她現在被帶土掐住了脖子，可她的意識卻沒有失去，他們全程的話語她都聽了進去。

原來這樣糟糕的她，竟然值得一塊價值連城的土地啊。在如此緊急的關頭，她忍不住苦中作樂地打趣自己。

他見過跡部很多神情，大多時候的他都是一臉驕傲的樣子，神采飛揚更是常態，可是如今他的臉上全被焦急和慌亂佔據着。這是她第一次見到這樣的跡部景吾。

也就是在這一瞬間，她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她不免想到了曾經與幸村在神奈川一起放河燈時，自己的迷茫。

如果她消失在深不可測的命運中，又會有誰不顧一切地來追逐她？

而現在她似乎得到了答案。

也許快死之人的回憶就特別多。

七夜突然想到了曾經在江之島的賓館中，千秋一字一句地對她說：「喜歡的話一定要說出來，就算是失敗了也好歹爭取過，不然等到有一天無法說出口，後悔也來不及了。」

被帶土掐住了脖子，她艱難地開口說：「跡部君，我……」

與此同時。

「既然你不是我妹妹，那就請你這個冒牌貨消失吧。」

七夜低頭看着那柄穿透她的身體的劍，上面滿是鮮血。

好像見過，感覺是和宇智波鼬所拿的那把是同款吧。

人生總是能猜到開頭，卻難以料想結局。

在離開之前，雖然滿心不甘，可畢竟自己本該在幾年前就離開人世，多活了幾年，雖然不再是「藤原七夜」，也應該知足了。

七夜勾起了嘴角，看着跡部惶恐的神情，終是沒有將自己的心意傳達出去。

帶着對這個世界的遺憾與眷念，她閉上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