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另一個故事[6]

第二天七夜去車站送千秋和黃瀨。

「你還要回學校？」千秋提著行李，偏了偏頭問七夜。

七夜點了點頭：「嗯，學生會的活動策劃還沒有寫完，去辦公室寫完了就回家吧。」

千秋眯起眼：「這幾天真是麻煩女神啦！」

「這種客套話就不必多說了，」七夜勾起一個淡淡的笑容，朝著兩人揮了揮手，「一路平安。」

「謝謝小藤原啦，」黃瀨揚起一個燦爛的笑容，然後牽起了千秋的手，「小千秋，走吧！」

感情真好呢。

望著兩人並肩而行的背影，七夜心裡說不羨慕是不可能的。

一路上七夜開始在腦中構思學園祭策劃內容，初中經常幹這種事情讓她也輕車熟路了，不過還得根據學校實情來計劃。

當推開學生會辦公室的門時，七夜發現赤司正坐在會長的桌子前寫著什麼東西。

她喜歡在學校辦公室寫策劃，但赤司向來喜歡把資料帶回家，沒想到他竟然會出現在辦公室。

赤司抬頭瞧了一眼七夜：「黃瀨和綾瀨走了么？」

「是的，我把他們送上了車才走，」七夜點了點頭，拉開椅子坐了上去，「倒是你，怎麼今天想起來辦公室了？」

「有東西忘帶回去了。」赤司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她，然後繼續低頭寫東西。

總覺得今天的他有點不太高興？

七夜敏感地發現了這個事實，想了想還是沒敢開口詢問。也許是寫報告寫得心煩意亂吧，說起來想到她的報告，她的頭也開始疼了。

七夜很快便沉浸在了工作之中，就連赤司什麼時候起身離開桌子都沒注意。直到他站到她身後好一會她才有所察覺。

他站在她的身後，單手撐住桌面，這對於正坐在椅子上的她來說就像是被環住了般。溫熱的呼吸噴洒在她的頭髮，這極其曖昧的距離和姿勢讓她耳根不免泛紅。

「有什……什麼事么？」她呼了口氣，極力保持平靜，然而還是能聽到自己巨大的心跳聲，以及極其不自然的尾音。

「呵，沒什麼，」赤司輕笑，「你的反應很有趣。」

聽到這句話后，七夜不免轉頭，然後便一眼撞進了赤司那深邃的眸子。

近距離看那雙鮮紅的紅眸，有著平常沒有的熾熱，裡面蘊藏的熱度彷彿下一秒就可以將她點燃。

今天的赤司很奇怪。首先他出現在辦公室便是一件不同尋常的事情，而故意做出這種曖昧姿勢的他，還說出這樣令人難以回應的話語的他，是七夜平常不曾見過的。

「你今天……很奇怪。」七夜小心翼翼地開口。

她不免記起了國三那年赤司出現人格分裂癥狀，那一紅一金的瞳孔著實嚇了她一跳，而此後與他走得很近的她明顯感受得出他比從前更冷漠和凌厲。而那時候她也被家中的瑣事所折磨，兩人交流沒有太多。直到籃球賽中洛山輸給誠凜后，他才又恢復到了主人格。

難道又發生了類似的事情？可他的雙眼還是紅色的。

「只是想測試一下你的反應而已，」瞧見七夜疑惑的眼神，赤司勾起一抹溫和的微笑，「看來並沒有做到面不改色呢。」

面對他的靠近，雖然七夜儘力保持鎮定，卻掩飾不了微微顫抖的說話聲，還有泛紅的耳根，驚訝的眼神，以及緊張的神情，讓她的心思昭然若揭。

這是受了什麼刺激？！

七夜有點不知所措：「你今天……真的沒問題？」

誰知赤司臉上笑意更深：「你不是喜歡這種類型么？」

七夜立馬反應過來，昨天兩個少女之間的趣話被他知道了。

八成是千秋給黃瀨說，然後黃瀨給赤司通風報信的！

然而現在卻不是想對方是怎麼知曉這件事的時候，七夜轉過頭，不再與他對視：「如果你聽到了什麼胡言亂語，不要在意就好。」

「你的反應告訴我這並不是胡言亂語，」赤司強行將七夜的頭轉了過來與他對視，「雖然我沒明說，但我一直以為聰明的你是懂我的。」

七夜面對他那灼熱而又犀利的目光，舒了口氣，以牙還牙道：「我也以為聰明的你懂我的想法。」

所以還是快點放開她吧，這種曖昧姿勢實在是太難熬了！她的心跳已經要失控了！

然而赤司卻沒有遂七夜的願，他伸出手，輕柔地將她垂在臉頰上的一縷髮絲整理於耳後，然後溫柔地撫上她的臉龐。

七夜下意識想要逃離，卻被赤司用手按住了後腦，然後牢牢地固定在他的眼前。

似乎被他過分親昵而又強勢的舉動所嚇住，她睜大了雙眼，黑眸中全是驚慌。

赤司對她的慌亂熟視無睹，緊接著俯身，最終用嘴唇觸碰到她的唇部。他伸出舌舔著她的唇，在她反射下張開雙唇時，將柔軟的舌頭鑽了進去，甜膩地糾纏著，在口中仔細摹畫著。

當赤司吻上七夜的時候，她滿心慌亂，下意識想要掙扎，卻被他緊緊桎梏。

真的到了全然無法動彈的地步么？！七夜不敢去細想，但她覺得被他突然這樣對待，她除了有些驚慌失措外，並沒有其他的反感厭惡情緒。

討厭么？似乎並不排斥。

那喜歡么？七夜覺得此時她的心中有著平常不曾有的悸動，雖然難以啟齒，但應該包含著一絲期待。

他呼出的氣息讓她臉頰發燙，而她的氣息也同樣充滿著溫熱。

發現七夜除了一開始略微有所掙扎，之後就不再有任何動作后，赤司的雙唇移至她的耳邊，輕輕地舔舐著她的耳朵，被咬住的刺激和噴洒在身上的溫熱呼吸瞬間讓她全身顫慄。

襯衫的紐扣被一顆顆解開，涼颼颼的空氣侵入，皮膚感到絲絲涼意，七夜昏沉的大腦瞬間恢復了清明。她猛地抓住了他的手，睜大雙眼，迷離地看向他。

感受到女孩內心的掙扎與身體的顫抖，赤司低聲笑了：「你早晚都會是我的，七夜。」

好聽的聲音，帶著志在必得的信心，以及平常難以感受的溫柔。

她愣愣地望向他，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他們的過往。

初見時禮貌的問好，一前一後的課程，同樣的優秀，以及相似的家世，讓人想要去接近。

在家中坐在一張沙發上，品茶食茶點，愜意十足。

一起在籃球場上揮汗如雨，她一直跟在他身後繞著場地長跑。

她在殯儀館前，舉著傘陪他在煙雨迷濛中站了一下午。

兩人並肩站在舞台上合奏，鋼琴聲與小提琴交聲交織著，奏響一曲美妙卻又令人唏噓不已的《愛的憂傷》。

放學後學生會辦公室中，坐在各自的座位上，安靜地處理著事務。

她在觀眾席中，安靜地看他在球場上颯爽英姿。

鋼琴，將棋，茶道，馬術，籃球……

似乎不知不覺間，他已經在她生活中的每一個角落都留下了點點印記。

喜歡么？

她在意他，心疼他，如果聽到別人將他們兩人放在一起，心裡會莫名滋生出喜悅的情緒。除了他以外，她很難想象出與她並肩同行的人。

而且剛才他毫無徵兆落下的吻，她下意識逃避著，可心裡卻想要與他更加親近。

如果這都不算喜歡。

「不要被想象的未來封閉自己的心，」赤司低頭，溫熱的氣息噴洒在她的臉龐，「而且你為什麼會認為我們就不能走到最後？」

血紅般的眸子，深邃而又深情地盯著她。

在他的氣息中閉上了眼，她任由自己沉溺於這一片難以自拔的溫柔。

……

腦海只剩下一片紅色的海洋，她聽到他在她的耳畔低喘著說：「我們在一起吧，七夜。」

在喘息中愛意漸漸擴散，她溫柔地吻上了他的唇。

七夜整理好穿著后，眯著眼呼了口氣。還是忍住痛感站了起來。

肩被扶住，轉頭便瞧見赤司正溫和地望向她：「不要太勉強自己了。」

七夜的心情顯然沒有赤司那般愉悅。把自己交付於喜歡的人，老實說開心還是有的，但是除了這份喜悅，她的心情有點微妙。

這剛告白就全壘打的速度實在是太可怕了。還真是符合赤司「迅速果斷」的座右銘啊。而且她總覺得他是有備而來，安全措施都有做好。剛才太慌亂無法思考，現在回想起來簡直有點后怕。

不過還有一件事……

「我的策劃還沒寫完。」她真的只是來辦公室寫策劃的，沒想到把自己賠進去了，看天色已晚，看到只能帶回去寫了么？

「我已經幫你寫好了，」赤司走到自己的桌前，將桌上的資料遞給了七夜，「你只需要簽上自己的名字就好。」

「所以說你剛才在幫我寫策劃？」七夜接過來，翻看了一遍這份策劃書。完全挑不出什麼問題，比自己的水平高多了。

「是啊。」赤司溫和地笑著說。

拿著這份完美的策劃書，七夜心裡很微妙。總覺得這東西是用自己換來的。而且一想到她的第一次竟然是在學生會辦公室，感覺以後有點不能直視這裡了。

而且還有一個問題一直在她腦中縈繞著。

七夜轉過頭便瞧見赤司正含著笑看著她，臉不免一紅，但還是把心中存在的疑問說出來了：「那個你……為何這麼……」她想了半天，猶豫著，「熟練？」

從小到大以她對他的了解，他應該也跟自己一樣是初次。只是看剛才那陣仗，比起很多人手忙腳亂的第一次，他顯得輕車熟路。

「因為對象是你啊，七夜。」赤司啞然失笑。

「總覺得你今天人物設定有問題……」七夜狐疑地瞧了他一眼，在他那帶著打趣意味的目光中越說越小聲。

兩個人又在辦公室里休息了好一會，直到夕陽西下才打算離開。

赤司看著一路咬著牙儘力保持平穩走勢的七夜，心中略微有些心疼。

下次力度還是輕點吧。他默默地想。

被赤司送回家后，七夜第一件事便是給千秋髮簡訊。

而此時正在黃瀨家蹭飯的千秋看著信息，不免有些疑惑：「涼太你做了什麼事情，讓女神記恨上了？」

黃瀨一頭霧水，努力回想了下這幾天與七夜有關的事情。

「好像沒什麼事吧，」他偏了偏頭，「除了把你說的話那些給小赤司說了。」

「什麼？！你給赤司說了？」千秋聽到大驚失色。

「是啊，有什麼問題嘛？」黃瀨笑著說，「我就是覺得他們太過拖拉了。小赤司顯然不了解小藤原的想法，這下不就了解了嘛？」

「沒什麼……」千秋別過臉，默默低頭回復簡訊。

「女神我對不起你！我也不知道涼太他嘴巴那麼大！」

然而很快她便收到了回信，點開看之後先是愣住了，緊接著眯起眼笑得愉悅。（餘下請支持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