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第 59 章

59.第 59 章

第二天新聞就出來了,很幸運,救回來的四名女孩醒來了。

她們已經證實是被拐賣,可再多餘的信息就沒了。

沈峰沒有提及秦岩,那應該是沒找到,秦岩現在還活着么?

顏雨躺在狹小的宿舍里,看着頭頂的天花板。

現在她能確認的是劉一刀和潘亮有合作,而且同牽扯到拐賣。

刀疤臉死了,顏雨跟的這條線也斷了,她現在只能等。

殺死刀疤臉的人是誰?

繼續待在這個地方,她可能會有危險。

刀疤臉死的時候喊了她的名字,這點她躲不過去。

門被敲響,顏雨連忙穿上衣服:「誰?」

「是我。」

老闆娘的聲音從外面傳進來,顏雨系好扣子過去打開了房門。

「你好點了么?我過來看看你。」老闆娘問道。

顏雨因為失血過多,臉色蒼白,勉強笑笑讓開位置:「明天我可以去店裏工作。」

得接近劉一刀,他才是關鍵人物。

現在有太多的謎團要解開。

「不急不急,身體比什麼都重要。」老闆娘笑眯眯的進門在對面床鋪坐下,指指面前的位置,「坐,別站着啊,你又去醫院檢查了么?」

「去了,本來我昨天就可以去店裏,昨天下午就開始發燒。」顏雨咳嗽一聲,「真是抱歉。」

老闆娘看了顏雨一會兒,打來包從裏面取出一個信封遞給顏雨:「我提前結算了你的工資。」

顏雨一愣,抬頭看過去:「你要辭退我?」

「不是不是。」老闆娘立刻說道,「你最近缺錢,這些錢先拿着,這可是特例你別告訴其餘員工。」

顏雨略一思索,站起來接過了信封,「謝謝。」

「店裏也確實缺錢,晚上再去醫院檢查檢查,行了明天就去店裏。」

「好的。」

老闆娘沒離開的意思,她的手放在包上,握著拉鏈片刻,看向顏雨:「你男朋友叫什麼?」

顏雨一愣,「什麼?」

「那個老來找你的小夥子,塊頭挺大的那個,他叫什麼?」

顏雨已經明白過來,「刀疤臉?他怎麼了?」

「大名叫什麼?」

顏雨沉默了半分鐘,才抬頭:「哦對了,叫朱贏。」

「朱贏?」老闆娘念著這個名字,眉頭緊鎖,若有所思片刻,「最近你們有聯繫么?就是這幾天。」

「沒有,他說他要去干大事,然後手機就一直打不通。」

「他出事了。」老闆娘看着顏雨,目光沉了下去,「你最近看電視了么?」

顏雨騰的站了起來,頭撞在上鋪,捂著腦袋一臉震驚:「你說什麼?朱贏怎麼了?」

「他好像出事了,今天下午警察拿着他的照片來飯店裏問,然後我聽說他死了——哎你先別激動,小雨你幹什麼?你坐回去。」老闆娘把顏雨按回床上,看顏雨失魂落魄一臉不敢相信的樣子,在心裏嘆一口氣,「我告訴你就是怕你衝動,現在警察找來,他肯定是幹了違法的事兒。你別衝動,他是什麼人可能你還不清楚,畢竟你是剛到這裏。他那種腦袋別在褲腰上的人,不是什麼良配,以前犯的事兒也不少,你可別搭上了自己。」

顏雨抬頭看着她的眼睛,怔怔的,漸漸眼睛有些紅。

「你想哭就哭吧,哭過就算了。」

顏雨撲過去抱住老闆娘,臉埋在她的肩膀上。

「我已經吩咐了店裏的人,都不要說你和朱贏的關係,你就當不認識朱贏。千萬別把自己搭進去,你還年輕,還有很長的一段路。」

老闆娘離開,顏雨咬着下嘴唇。

朱贏死了,可他的那些朋友還活着。

信封里裝了五百,顏雨把錢取出來裝進口袋,套了一件運動大外套,踩着一雙板鞋就出門了。

找黑條並不難,這個人吃喝嫖賭抽,固定的幾個窩點。

晚上十點,顏雨在一個叫狂歡的酒吧找到了黑條。

黑條和兩個混子窩在角落裏喝悶酒,顏雨就站到了他們面前。

顏雨敢去找黑條是她能確定刀疤臉不是黑條殺的,黑條是左撇子,刀疤臉心臟上那一刀是右手捅的。

黑條陰沉着臉一口接一口的灌酒,兩個兄弟突然停下喝酒的動作看向他的身後。黑條握著易拉罐的手一頓,眯着眼睛,「你們他媽看什麼?喝啊!」

年輕的男孩指了指他身後,黑條轉頭看過去,一頓,隨即嗤笑,「呦呵,正嫌這氣氛沉悶呢,送上門了。」

顏雨抿了抿嘴唇,死死的瞪着他:「朱贏呢?」

「朱贏是誰?」黑條仰起頭灌完了啤酒,捏扁易拉罐按在桌子上,他的拇指旋轉狠狠擦過桌面上,收回視線靠在沙發上,「死了,想知道怎麼死的看新聞去,別耽誤爺喝酒。」

顏雨喉嚨滑動,深吸一口氣,「我不信。」

「你他媽愛信不信!」黑條重新拿起一罐啤酒,抬腿搭在桌面上,身子後仰眼睛看着天花板,「死就是死了,屍體在警局呢,死的透透——」

顏雨衝過去抓起桌子上的玻璃酒瓶砸在桌面上,玻璃碎渣飛濺,她握著半個酒瓶指著黑條,緊緊咬着牙。似乎努力剋制害怕的情緒,目光倔強堅定。

「朱贏怎麼死的?」

黑條嘴角抽了下:「操。」

顏雨咬着下嘴唇,捏著玻璃瓶的手因為用力而泛白。

黑條腿上都是碎玻璃碴,他抬手拂去臉上的玻璃碴,打開了啤酒。

哧的一聲,氣泡爭先恐後的湧出了瓶口,他仰頭狠狠灌了一口啤酒,抿著嘴唇咽下去。

「他真的死了?」

黑條盯着顏雨。

「他死了?」顏雨的尾音有些抖。

「死了。」黑條收回腿,抬起食指點了點她,「那手裏那玩意扔了。」

顏雨眼圈一下子就紅了,「他怎麼死的?你殺了他?」

「我殺他幹什麼?我吃飽了撐的?」黑條又灌了一口酒,「他是被警察打死的,這和我真沒關係。我和刀疤臉還有些交情,他死了對我一點好處都沒。」

顏雨在心裏計算,表面上滴水不漏。

「你說的都是真的?」

黑條把酒喝完,捏扁了易拉罐按在桌子上,坐直身體,「你叫什麼?」

顏雨捏著玻璃瓶的手很緊,她死死瞪着黑條,漫長的對視。

顏雨把瓶子扔在桌子上轉身往外面走。

她走的時候還抬手抹了一把臉,黑條捏緊的手指又鬆開,抬手扯了扯衣服領口。

他又拿起了一罐啤酒,手指一疼,他連忙收回手發現上面扎著一塊玻璃碴。

嗤笑一聲,拔出碎片,打開啤酒。

「黑哥,疤哥真的是警察殺的?」

黑條冷厲的目光看過去。

年輕的男孩立刻閉嘴,也打開了一瓶啤酒,視線落到桌子上的玻璃碴,「疤哥的女人還挺野,之前看她挺乖,以為是個乖乖女呢。」

黑條眯了眼睛,看着遠處閃爍的燈,「你懂個屁。」

顏雨第二天沒去店裏,打電話和老闆娘請了一天的假。

她得換藥了。

第三天,顏雨才到店裏,所有人都用關切的目光看她。顏雨視若無睹,一天沒說話,所有人都知道她的男朋友死了,而且是幹了壞事被殺,警察也在查。他們同情顏雨的遭遇,也給她恢復的時間。

她提前下班了,吃完飯顏雨換了衣服走出店門。

刺耳的喇叭聲,顏雨皺眉回頭看過去。

一輛摩托車開了過來,車燈太刺眼,顏雨連忙抬手遮住眼睛。

車在面前聽了下來,顏雨才看清楚是黑條。

「上來,帶你去個地方。」

顏雨看着他幾秒,轉身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摩托車跟了上來,「別敬酒不吃吃罰酒,看你是刀疤的女人我才跟你客氣。」

顏雨快步跑進了一條窄巷子,摩托車進不去。

黑條握著摩托車的手把:「……」

顏雨知道黑條會來找自己,她不用着急。

果然第二天中午黑條又來了,顏雨聽到有人叫自己就走了出去,一出去黑條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就拖了出去。他的力氣還算大,顏雨也沒強行掙扎,皺着眉,「你這樣我報警了!」

「朱贏的東西。」刀疤臉說道,「他留給你的。」

顏雨表情一頓,心思轉的飛快,不知道這話真假。

黑條把顏雨拉出去,鬆開了手,他拿出一根煙偏頭點燃,深吸一口。噴出煙霧,黑條眯着眼睛看顏雨,「其實他人都死了,這東西我給不給你,你都拿我沒辦法。」

顏雨挺噁心黑皮這個人,渾身上下透露著渣渣的氣息。

他殺了秦主任,早晚被槍斃。

顏雨的眼睛很乾凈,她開口:「那你為什麼要給我?」

黑皮俯身,他身上有很濃重的煙味,十分噁心。顏雨迅速退後一步,警惕的盯着他,「你別過來,你有話就說,不要動手動腳。」

黑皮眯着眼睛笑的邪氣,攤手,「我什麼時候對你動手動腳了?」

顏雨抿著嘴唇不說話了,黑皮轉身往巷子裏走,「看你性格對我胃口,發了善心,這個理由怎麼樣?」他回頭看了顏雨一眼,把煙頭塞進嘴裏眯着眼睛深吸一口,「來嘛?」

顏雨跟他去了。

他騎的依舊是那輛破舊的摩托車。

車子最終在劉一刀工廠附近的一棟居民樓停下,顏雨不動聲色的觀察周圍環境。

她沒試過黑皮的身手,不過顏雨也不是豆腐做的。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他們在二樓停下,顏雨開口:「朱贏為什麼會死在警察手裏?他不是看場子的么?怎麼會和警察交手?」

黑皮笑了一聲,走到走廊盡頭,他拿出鑰匙開門,「你不知道他乾的是什麼?」

「他是看場子的。」

「幼稚。」

房間不大,臭氣撲面而來。

有着男人宿舍獨有的難聞氣息,臭的太標新立異,顏雨一時間沒辦法接受,她側了下身。

「怎麼了?進來啊。」

「你把東西拿給我就好了。」顏雨警惕的目光掃過黑皮。「我就不進去了。」

「怕我吃了你?」黑皮走進去抬腿踢過來一把椅子,坐下靠在椅背上點了一根煙,深吸一口氣。「不進來我就不把東西拿給你。」

顏雨喉嚨咽動,抿著嘴唇幾秒,轉身就走。

「回來。」

黑皮罵了一句髒話,拿下嘴上的煙就追了上去,在樓梯上抓住了顏雨。

「你鬆手。」顏雨瞪着他,「大流氓。」

黑皮嗤的笑出了聲:「你說什麼?」

「大流氓,大騙子。」

黑皮呸的一口吐掉剩餘的半截煙頭,臉上的笑收斂,拖着顏雨就往樓上走。

顏雨掙扎,「你放手,不然我報警了。」

「那我現在就強-奸你。」黑皮惡狠狠道,「然後殺了你,把你美麗的身體做成標本掛在我的房間里。」

「你是神經病,救命啊!」

然後顏雨就被拖進了房間,黑皮一腳踹上門,走過去拉開抽屜。

顏雨打不開門,着急的擰著門把。

她心裏已經有了數,黑皮和刀疤臉有些交情,大概是真有東西要給她。

不過戲要足,性格塑造要徹底,太冷靜那就不是刀疤臉的女朋友小雨了。

黑皮把一個袋子扔到了顏雨的腳邊:「這是朱贏留給你的東西,我不強-奸你,至於嚇成這樣?」

顏雨背靠着門,眼睛盯着地上的袋子。

「撿起來吧。」

顏雨狐疑的撿起袋子,袋子是超市的便利袋,黑色。普通常見,到處都有。

黑皮走到窗戶邊,打開了窗戶,又點起了一根煙。

顏雨打開袋子,裏面一沓人民幣。

大概有三萬,最底下還有一枚很大很醜的銀戒指。

顏雨抿了抿嘴唇,看着手裏的東西。

「錢就這麼多,剩餘的就不要問了。」

顏雨抓着黑色的膠袋,看向黑皮:「這是他的賣命錢?」

「這我就不知道了。」

黑皮油鹽不進。

顏雨低着頭,咬着嘴唇沉默,目光有些哀傷。

黑皮盯着她的臉,目光沉了下去,片刻后開口,「他是死了,你要不考慮下跟我?」

顏雨猛的抬頭:「你做夢。」

黑皮吞雲吐霧,指著門,「往上面拉,打車走吧,他在老家還有親人,麻煩了。隨時過來找我,我不介意你跟過刀疤臉。」

顏雨拉開門大步就走。

顏雨回去就辭職了,她重新找了住處。

打電話給沈峰,沈峰的聲音有些疲憊,「你那邊有消息么?」

「之前我和你說的劉一刀手下有個叫黑皮的男人可能是殺死秦主任的兇手,你有沒有抓他回去審問?」

「抓了,什麼都問不出來,按照規定只能把他放了。」

「秦岩還沒找到?」

「沒有,不過有個事,秦夫人失蹤了。」

顏雨一愣:「你們不是派人看着么?」

「她騙開我們的人,偷偷跑了。」

「什麼能值得她冒險騙警察?」

「她可能沒對我們說實話。」

顏雨:「我也是這麼想的,她去救秦岩了,拿自己手裏的證據換秦岩。秦岩沒死,這是劉一刀手裏的一張牌,用來要挾他的家人,只要秦岩沒死,他們手裏的證據就不會見天日,畢竟老秦就這一個兒子。」

沈峰沉默,即使知道是這個結果,又有什麼用?

警察辦案要的是證據,他們有證據么?沒有。

「我們在找,你也注意點安全。」

顏雨抬手按了下眉心,「跟潘亮的那條線有進展么?」

「沒有,他們辦事很嚴謹。」

「林安現在怎麼樣?」

顏雨到底還是問了。

「回雲海了,陳錚在B市,我們在等待,一旦他們露出把柄馬上就會實施抓捕。」

陳錚留在B市,那就是陳錚賭贏了。

林安回到雲海會怎麼樣?

顏雨展開手掌蓋住臉,「我很想救林安回來,她不該走這條路。」

這是一條不歸路。

「命各不同。」

她們都不是六年前單純無知的姑娘,時間改變了每一個人,環境造就性格。

權利是毒,她現在抽不出身。

「如果有危險及時給我聯繫,千萬不要逞強。」

「我知道。」

「去清河救人的記者姑娘找回來了么?」

「沒有,恐怕找不回來了。」沈峰的語氣有些沉重,「並不是所有人都有好運氣,那種地方,想找一個人太難了。」

顏雨掛斷了電話,她盤腿坐在椅子上看窗外流動的雲。

她希望這件事快一點結束,惡有惡報,善有善終。

所有的罪惡,都應該大白於天下。所有的罪惡,都應該有懲戒。

顏雨去小商品市場買了衣服和化妝品,偽裝后就蹲守在劉一刀的廠子門口。

跟了一周,顏雨基本上摸清楚了劉一刀的行蹤。

她又找了一個新的工作,K夜總會的服務員。

這期間黑皮給顏雨打了好幾個電話,顏雨都沒有接。

她在等合適的機會。

她要接近的不是黑皮,而是劉一刀。現在必須得找到秦岩,再找不到,不單單是秦岩,他的母親也會被殃及。一個廢材秦岩,顏雨還真沒那麼關心。

在K酒吧做了三天的服務員,第四天,劉一刀帶了幾個人過來喝酒。

他們在403房間,顏雨和對面的405房間服務員換了班,順理成章的混進了405。

顏雨在心裏算著時間,403房間服務員會進去送酒,大概有半分鐘開門時間。門打開的話,坐在403房間的沙發上能看到405的門口,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顏雨會和黑皮『偶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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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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