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第51章 山洞奇遇

51.第51章 山洞奇遇

親眼見證了女孩的消失,松鴉震驚得有點發獃,「我的天,這還是人嗎?她到底是什麼?」

流瞳:「你沒聽她說嗎,她可能會離魂,她的身體在另一個地方,而這個,大概是她的魂魄,」雖然這麼說,她自己也滿心疑惑,「大概她的魂魄比較特別,比較厚實,所以能呈現實體模樣,像人一樣......」

松鴉甚是凌亂,「老婦人是她的魂魄,小女孩也是她的魂魄,那她的魂魄是可以隨便變臉的?」

流瞳:「大概老婦人是很久以後的她穿到這兒來了,小女孩是以前的她穿到這兒來了,哎,就是不知道,不同年齡階段的她會不會自己和自己相遇?」默默想象了一會兒,越想越驚悚,「如果人只有一個魂魄的話,那她這個是怎麼做到的呢?」

這個充滿悖論的世界......

松鴉滿眼迷霧,少年(霧)美麗的翡翠腦袋理解不了這離奇的邏輯,目瞪口呆成了一隻玉石雕塑。

數日後,流瞳在自己的新居把這件事說與肜淵聽,誠懇地向他請教,「以龍君的高齡,有沒有聽說過這樣的事呢?」

肜淵默了默,問:「我高齡?」

流瞳茫然了下,連忙改口,「呃,口誤,抱歉,是見識深遠,以龍君之見識深遠,聽說過這樣的事嗎?」

肜淵再次默然,須臾,淡聲道:「因為吾已高齡,所以記憶退化,很多事都不記得了,另,汝是誰?」

流瞳:「......」

肜淵:「記得下次找吾時先報上汝之姓名。」

說完,平靜地在她面前關上通話幻境......

流瞳:「......」

真是萬千言語形容不了她心中的懊喪,松鴉進來時,就見滿目的蛛網塵灰,殘垣斷壁,顯示了主人非同一般的頹廢心境,還有幾隻幻影蜘蛛從空中吊下來,身已僵死,N肢栩栩,數只小眼睛齊齊地對著他,讓人心裡一陣發毛。

松鴉簡直都快瘋了。

玉石少年飛快地拉起她,出了這個剛租沒多久的新居。

城中瀰漫一股奇異的氣氛,走到哪裡都可以聽到人們在議論「大軍進城」「皇帝封賞」「峪王爺」「邱將軍」「公主下嫁」這樣的話題,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興奮、激動、興緻勃勃的表情,才幾日沒出門,外面好像已經換了一重天地。

松鴉甚感不解,「不就是部隊進城嗎,幹嗎搞得這麼轟動,不知道的還以為天帝要當眾出恭了呢。」

流瞳身體一麻,睨他一眼,有氣無力道:「松鴉,要文明,天帝他老人家幾千萬年都沒做過這個事兒了,怎麼可以拿來隨便說?你要理解勞動人民,勞動人民娛樂少啊!」

旁邊一個年輕的書生實在聽不過去了,義憤填膺道:「你們到底是不是大夏人,徐蠻為禍我國這麼多年,好不容易把它給滅了,陛下下令封賞,你們不歡欣鼓舞也就罷了,還在這兒陰陽怪氣說風涼話,你們不覺得可恥嗎!」

松鴉:「咦!你這個凡人!」

另一個年長者拉住書生,「算了,和這些鄉野愚民有什麼好說的?賢弟,我告訴你,先帝幼公主下嫁邱勛將軍這件事可是難得的佳話啊,如果你把它寫成折子戲賣給戲院的話,嘿嘿,那潤筆費......」

男人擠了擠眼,然後,兩個人鬼鬼祟祟地到一旁密密商議去了......

「邱勛」兩個字落入流瞳耳中,猶如一粒石子無意中激起滿湖波瀾,她說:「松鴉,你說徐婧這件事,我們要不要繼續跟下去呢?」

松鴉:「公主,她與我們有些緣分,當然應該跟下去。」

流瞳滿意地點頭,「如此,那我們就去找一個人。」

窗外斜陽西墜,碎金的餘輝映透過窗欞,為屋內抹上一層暖色的光暈。熏爐內白煙縈紆裊裊,散發出安定人心的馨香。

書房內的男子陷入沉沉的夢中。

他在漫長狹窄山谷中倉皇逃跑,夜色一望無盡,急迫的馬蹄聲如催命的咒符,身邊的同伴一個個倒下,最終,這蒼茫的天地間只剩下了他一個人。

冰冷的恐懼的溢滿夢境,夢中,他的肩膀被箭穿透,血液不停地滲出,兩旁高山險峻,峽谷崎嶇幽窄,他踉踉蹌蹌地逃奔著,心中只有一個聲音在盤旋:不能死,絕不能就這樣死!

馬蹄聲終於漸漸疏淡消失,這樣一脈天險屏障,在庇佑敵國的同時,也阻礙了他們的腳步,可惜,這一次的探察,除了他,全部覆亡。

他終於支持不住了,箭傷在身加勞累過度,讓他幾乎暈厥。他吃力地摸到一處背風地坐下,撫著左肩,劇烈喘息。

淡藍色的月光悄悄地爬上山頭,谷中寂若古墓,偶爾傳來幾聲斑鳩的鳴叫,只使得山更靜,谷更幽,某種陰暗壓抑的心緒如暗處滋長的藤蔓,無聲而瘋狂地蔓延。

他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見到明天的太陽。

一隙微弱的燈光從幽暗出傳來。

飄飄渺渺恍若流螢,他不自覺地順著燈光走過去,發現一處不大的山洞,洞中泉水叮咚,一支火把插在石壁上,光暈籠罩處,是一包攤開的食物。

他的眼中頓時冒出綠油油的光。

山洞陰影處,站著一具窈窕的身影,似乎在接水,聽到響動,回過頭來,剛驚恐地說出一個「你」字,便被他兇狠地撲倒在地。

他用力掐著女子的喉嚨,女子拚命掙扎,但只不過掙扎了片刻,便不動了,他力不能支,手一松,便被女子反撲,撞上的傷口,頓時暈厥過去。

醒來后,他肩上的斷箭已經取出,身上的傷口也被包紮妥帖,昏昏沉沉中,他看到女子抱著膝蓋遠遠地坐在石洞另一邊,像一隻孤寂瘦弱的小獸。

沾水的布條從他額上滑下,他在發熱,而女子在幫他散熱,這個認知讓他心中泛起一股難言的滋味,他微微起身,沙啞著聲音道:「你救了我?」

女子抬頭,略略遲疑,但還是起身拿出一片葉子盛了些水過來給他,輕聲道:「你傷得很重,這裡沒有葯,你能吃些東西嗎?」

光線很暗,背光的陰影中,他看不清女子的面容,只能聽到她的聲音,有一種他熟悉的口音,他道:「徐國人?」

女子點頭,他問:「你是徐國人,我要殺你,你反而救我?」

女子沉默著,好久,才道:「那你說我該怎麼做呢?」她的聲音里有一絲難以察覺的迷惘和憂傷,「眼睜睜地看著有人死在我面前?你為什麼不跑到別處去?」

「......」男人無言,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在他心中滋長。

夜風拂過,光影搖曳,勾勒出她飄渺纖細的身姿,他恍恍惚惚地想,自己一隻手就握住了吧。

女子把野果放在他面前,然後回原處坐下,他像是著了魔似的,追問:「不怕我好了以後再殺你?」

女子的回答澹靜而漠然,「隨你的便好了,」她說,「如果你來得及的話。」

「......」男人不解,可是他卻覺得,這個女子有意思,很有意思。

燈火燃盡,洞內陷入深沉的黑暗,兩個人再也沒有說話,他生平第一次,在一個敵我未分的陌生人面前陷入沉眠。

第二日醒來,天已大亮,洞中已經沒有了女子的身影,他茫然許久,說不清是難過還是失落,正準備也離去時,洞口走進一個人來,看到他略略一怔,而後微微垂下頭,低聲道:「我摘了些山果,你吃嗎?」

清澈的陽光從洞口照進來,女子清秀的容顏在一泊天光中一覽無遺,他驀然看見,頓如被一道雷電貫穿在地,腦中一片空白,身上一陣熱一陣冷。

女子把果子擦了擦,然後拿出一顆遞到他面前,他如被突然驚醒也似,猛地一把拉住她的手,黑沉沉的目中湧出一種難解的強烈情緒,啞聲問:「你是誰?」

她靜了片刻,慢慢抽回自己的手,淡聲道:「我說了,你就會認識我了嗎?」

男人盯視著她,「你認識我嗎?」

這話甚是莫名其妙,女子看著他的表情像看著一個腦袋被燒壞的人,平靜道:「不認識。」

男人的神情有些迷亂。

第一次見到這張面孔時,他八歲,她是大他四五歲的姐姐,把他從死人堆中救出。

第二歲見到這張面孔,他十四歲,而她卻已是一位老婦人,她把他從飢餓的死亡線上拉回來。

而現在,他二十歲,面前的女子,卻只有十七八歲的樣子......

為什麼會這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回事?

他猶自不甘,掙扎著,敘述道:「六年前,在一條小河邊,我快餓死了,你提著食盒,給我東西吃。十二年前,我八歲時,全家被徐兵殺光,是你從死人堆中把我背出來......」

女子先是迷惘,而後看著他的面孔,似是想起了什麼,臉上現出一種不敢置信的表情,「你是那個小男孩,邱勛,你是邱勛?」

是她,真的是她!

男人眼中驀然泛起淚光,一把擁住她,哽咽,「是我,姐姐,是我,沒想到,你還沒有忘記我!」

女子的目中緩緩浮起一層薄淚,唇角溢出一絲苦笑,「十二年......對我而言,只有三四年啊......」

她離開他的懷抱,微微搖了搖頭,年輕的眉宇間是無法開解的哀傷。

男人道:「你......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女子苦澀搖頭,「別問了,」她說,「別問了。」

她躲避著男人的目光,把採摘果子都給他,想了想,把發間隨時準備著的金葉子取下來,自嘲道:「每次倒是準備著,可是在這樣的地方......我留著也無用,你拿去當些銀子找大夫吧。」

葉子薄如蟬翼,葉脈分明,精緻如一枚藝術品,它的價值要遠遠大於金子本身的價值。

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每次當她把所有東西都給他的時候,就是她要離開的時候......

他緊緊地拉住她,目光倔強熾烈,「我不要,我們一起走。」

她勉強道:「你忘了,我是徐國人,這裡就在徐國附近,我能去哪裡?」

他略略一呆,攥她的手攥得更緊,「姐姐家住哪裡,我送你。」

她垂了頭,聲音飄渺如一縷薄霧,「別找我,也別問我,就當......當是一場夢吧。」

被他攥著的那隻手,漸漸開始透明,呈現離去的徵兆,他的面上又浮現那種震驚惶痛的神色,另一隻手也要來拉她,彷彿要不顧一切地挽留,女子道:「別費事了,沒用的。」

她的身體已經漸漸融入虛空,男子道:「為什麼,姐姐是神仙嗎?」

她忍不住莞爾,輕道:「不是。」聲音里有絲幽眇嘆息,「忘了吧。」

「不!」男子雙拳緊握,眼睛泛紅,「我不會忘記,我一定會再找到你!」

余言在耳,而女子已經消失在他面前......

「將軍,將軍......」

突來的低喚聲驚醒了睡夢中的男人,他睜開眼,茫茫的暮色中,他心中如落了一場大雨,潮而涼。

一名管事模樣的人站在榻前,恭謹道:「將軍,婧姑娘暈過去了。」

男子聞言霍然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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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夢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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