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絕世武器

13.絕世武器

少女的面容精巧如一枚荷瓣,在星月映照下,晶瑩如玉,雙目似一汪清水,顧盼之間,靈動飛揚。她身形纖美,長發如瀑,一襲白衣如煙雲輕攏,在她的周身漂曳出花朵的盈然。

她不敢置信地撫著自己的臉,手,臂,喃喃:「我化形了?」驚愕退去,狂喜漸涌,「我化形了!」

「我化形了!我化形了!」

她在水中拍打歡呼,水花四濺,如月色下恣意嬉水的精靈,美得讓人不忍移目。

流瞳跳上岸,風一般旋到他的面前,展裙轉了半圈,興奮,「玄玄,你看到了嗎,我化形了!」

「……」目中的訝異一閃而逝,他忽而眉目微凝,上前一步,低頭在她的頸間輕輕一貼……

流瞳頓時僵住,她是有點喜歡他沒錯,可他突然之間表現得這麼熱情……她的兩頰騰地升起兩片珊瑚色。

他直起身,神情莊重,沒有絲毫輕佻之色,「你的氣息有些異樣。」

流瞳的臉更紅,熱得簡直能烤紅薯,她佯裝淡定地後退一步,佯裝淡定地緊了緊自己的衣服,佯裝淡定地說道:「誠然,我是有幾天沒洗澡,但你總不能指望一頭鹿、一頭被關在石屋子中的鹿,每天洗澡吧……」

肜淵:「你靈體的氣息有些有些異常。」他目中顯出一絲疑惑,但很快掩去。

「......」流瞳先是懵懂,隨即心中一跳,不禁又退一步:他不是發現什麼了吧?話說,這兄弟發現問題不是用眼睛而是用鼻子?

她說:「是嗎?」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其實我也這麼覺得,」眉宇間頗添幾分憂色,「這幾天又是關又是餓的,我都得憂鬱症了,你看,我連話都說不完整了,怎麼能不異常呢?」

肜淵:「......」

流瞳左右看看,忽然想起捉魚的事,連忙道:「哎呀,光顧著高興了,你餓壞了吧,我這就捉魚去。」

肜淵:「我不吃魚,」頓了頓,「辟穀已久。」

流瞳「哦」了一聲,點點頭,「辟穀好,節省糧食又環保。」

肜淵:「......」

流瞳笑眯眯,「那我們來個更環保的月下散步吧。」

想一想那個情景,噢,多麼浪漫。

肜淵:「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還是回來時的那個石室?」

流瞳的心情瞬時低落下去,她低著頭,踢著地上的小石子,「不想回去,他們竟然冤枉我......可是離開,就等於坐實了污名,又不甘心,唉,好煩。」

肜淵眉目微抬,淡聲,「不過是些妖而已。不管你來這裡是要做什麼,銀狼部屬和羽人部屬馬上就要開戰了,現在都不是好時機。且不管到時候誰贏誰輸,兩方都逃不了一場重創,那個石室雖然能護你一時,卻不能保證讓你一直不受波及,所以,如能離開,自然最好。」

這段話信息量太大,流瞳一時無法消化,她呆了好一會兒才道:「你說,銀狼部屬和羽人部屬馬上就要開戰了?」

肜淵:「如無意外,當不出明后兩日。」

流瞳:「你說,那間石室能保護我?可、可它不是一間監牢么?」

肜淵默然片刻,道:「它只有防護法咒,沒有桎梏法咒。」

也就是說,那間石室並沒有刻意禁錮她,卻能阻止外敵侵入......

她忽然想起月漾。

想起他那時和她說的話,以及說話時的神情語氣......

心中若有所悟。

如果她對他再多一點信任,就會發現其中破綻處處......

她以為,他隨意對她動疑心,而事實卻是,她實實在在懷疑了他......

眼睛無由地有些酸澀,她望著天邊的月亮,說道:「你說的不錯,我確實還有些事情要做,我們現在就回去!」

************

邛澤領地,周鄖的密室。

托泥髓妖的福,現在邛澤屬地所有洞府的地面都升了級,磨石鋪地,咒法防護。

堅決隔絕泥髓妖這種隱身性能逆天的存在。

窗外月明星朗,邛澤怔怔地望著窗外的天空,喃喃:「明晚真的會是個無星無月的夜晚么?」

周道士:「少主是不相信老朽,還是不相信對天氣有天然預測能力的靈獸?」

邛澤回過神來,赧然一笑,「不,都不是,只不過大戰在即,心情略有些緊張罷了。「

周道士微微頷首,「少主無需憂慮過甚,鸚鵡已經傳過話來,我們的計劃已然成功。」

悠然含笑,「當初,我們把鸚鵡打入羽人內部,便是為今日之用。

鸚鵡活絡,他先和羽人女王的兵衛統領交好,在羽人女王回來后,則勸說這個統領去駐守半月湖。

恰巧我們又捉到了羽人的姦細泥髓妖,泥髓妖不是對羽人女王忠心不二么?老朽就有意在它面前泄露說,我們準備渡過半月湖去攻打羽人族,然後故意讓它逃走,把這個消息傳給羽人女王。

這樣一來,羽人衛軍統領駐守半月湖不就是板上釘釘的事了么?

衛軍統領一離開,女王巢居必然防衛空虛,我們一面派人攻打羽人女王,一面在半月湖和女王巢居的半道上設下伏兵,如果衛軍統領回來勤王,則必然遭遇伏擊,此時又是星月無光的晚上,羽人的不便更甚於我,且猝不及防,是以,想不落敗都難。

而羽人女王,外無援助,內衛空虛,只要我們盡全力剿滅了她,那此島的控制權將毫無疑問地落於少主之手。」

邛澤目光微動,雙拳緩緩握起,一字一句,「一切,只待明晚!」

周鄖點頭,「一切,只待明晚。」

*********

流瞳變回鹿身,回了葯谷。

那間石室出來容易進去難,且時不時地有毒蛇現身來展覽,她實在沒有興趣回去受嚇兼自囚。

月光下的葯谷寧靜而祥和,澹凈的月光如從草葉、山石、地面上滲出來,清輝幽幽,似水空明。

流瞳的心漸漸靜下來,不合時宜地又起了漫步月下的興緻,笑眯眯地剛要開口,面前的男子卻如突然出現時那樣,毫無預兆地驟然消失。

「你……」

剛出口的半個音節孤零零地在半空遊盪了半圈,又空落落地落回地面,流瞳目瞪口呆地望著男子消失的方向,簡直懷疑自己是在做夢。

打聲招呼......會死人嗎?

流瞳頓時如霜打的茄子一般,蔫巴失落,她頹唐地回到自己以前暫住的地方,蒙頭睡了個昏天黑地。

醒來後天已近午,整個葯谷安靜得不同尋常,她跳起來就往月漾的住處跑,不止葯谷,流瞳看到的其他地方,也見不到幾個妖影,四周籠罩著一股靜謐得近乎肅穆的氣氛。

月漾的住處沒有人。

流瞳又去了邛澤處,邛澤的洞府,不要說邛澤就連邛澤房頂值哨的四隻翼獸也不見了蹤影。

她模模糊糊地意識到什麼,心緊緊地揪在一起,眼見周圍找不到一個可以打聽消息的妖,她果斷地跑回葯谷,去找猼狏。

葯谷中,猼狏正和一群養傷的獸擲色子,一群形貌各異的獸蹲成一圈,揎拳攘臂,瞪著銅鈴大的眼睛,盯著中間骨碌碌轉動的色子,群情高漲。

猼狏作為智力較高的上古獸,很快把周圍的一群貨贏得褲衩連都不剩,贏取的牧草據測可以維持到年二百年後。

流瞳心中一急,硬著頭皮便把猼狏拱出了賭博圈,差點把它拱一個跟頭,周圍一陣起鬨,猼狏乜斜著眼看她,「你幹嗎?」

流瞳:「你們還有閑心玩,月漾呢,邛澤呢,還有其他那麼多的妖,他們都幹什麼去了?」

猼狏挖了挖鼻孔,慢悠悠道:「這個么,地球妖都知道,他們去打羽人了,你還巴巴地來問一次,你幹什麼去了?」

流瞳沒有回答,即使事先已有猜測,可聽到如此確切的回答,心中還是不知所措。

戰爭,對她而言,是那麼遙遠的事情。

流瞳:「他們......會有危險嗎?」

猼狏極其淡定,「我從不知道什麼是危險。」

「......」流瞳額角狂跳,忍氣道,「那你怎麼不去上戰場?」

猼狏詫異,「我為什麼要去,羽人既沒有殺我全家,我又不奪羽人的地盤,撩那個閑做什麼?」

流瞳:「......」

猼狏甩甩尾巴往回走,「上戰場嘛,也要先掂掂自己的份量,明明是朵花,卻硬把自己當把劍,懷那麼多仇恨能阻止自己變屍體嗎,只能讓自己更快地變成屍體罷了。」

流瞳目光一跳,「你說誰?」

猼狏斜眼看她,「你問誰?」

流瞳急忙上前攔住他,「你說月漾有危險?不行,我們必須去幫他!」

猼狏直接問:「你為什麼幫他?」

流瞳堅決,「他救過我,餵養我,是我的恩人,更是我的家人,我絕不能袖手旁觀!」

猼狏:「我為什麼要幫他?」流瞳一愣,可還未等她開口,猼狏便慢悠悠道,「當然因為我無聊,還因為如果他死了我就失業了。」

流瞳:「……」

猼狏又問:「你法術如何?」

流瞳啞然,好半天才紅著臉哼哧道:「會一種......讓東西浮上半空然後突然炸開......如果是石灰,大概能迷瞎羽人的眼睛......」

當然,也很有可能迷瞎自己人的眼睛......

說完,連流瞳自己都覺得自己很無能很羞愧,差點沒哭出來,沒想到猼狏聽了后卻點了點頭道:「可以。」

流瞳怔住,猼狏:「石灰是什麼?」

流瞳:「......」

頂著滿頭黑線講了石灰的功用和由來,猼狏若有所思,「那我們可以用其他藥粉來代替,」陰陰一笑,「我們葯谷最不缺的就是藥材!」

「......」

猼狏迅速組織傷獸碾磨藥材,裝包藥粉,幹活可以抵賭債,事實證明,在強大的精神動力面前,即便是傷獸,也可以爆發出無窮的潛力……

不到半日,葯谷的葯庫都快給搬空了,讓人中毒的,讓人著火的,讓人失明的,讓人迷幻的……品類繁多,應有盡有,最後,連辣椒粉都帶上了,流瞳簡直給跪……

猼狏把所有的東西都裝進自己的儲物褡褳,囑咐:「待會兒我馱你去,一碰到羽人攻擊就拋藥粉。」

流瞳點頭,神情鄭重,雙拳緊握。

猼狏想了想,「要不要我再傳你一件絕世武器。」

流瞳驚喜莫名,「要!要!是什麼?」

猼狏:「無畏。」

流瞳:「?」

猼狏字字清晰:「無所畏懼。」

「……」

猼狏:「吾乃無畏之化身,佩戴吾之毛皮,可以讓你沒有恐懼。本來勇敢就不是消滅多少敵人,而是除去自己心中的恐懼,所以,我傳給你的絕世武器就是,無畏,或者說,吾身上的一撮羊毛。」

流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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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夢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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