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38.

等車開回家，西米鬆了口氣，揉着懷裏的小乖下車，腳落地的那一剎終於感覺世界清靜了。

她將小乖放進Ulrica的狗屋，Ulrica很有一個父親的擔當，很自覺地趴在狗屋外面。小乖爬出來，下頜磕在狗屋門檻上，伸出一隻小狼爪，去拍Ulrica濕潤的鼻子。

輕輕地。

Ulrica似乎很享受，眯着眼睛仍由小傢伙倒騰。

西米被這副場景萌化了，將一根手指頭送過去，小狼伸出粉嫩的舌頭舔了舔，有細膩的舌尖粗糙感。

應曲和與周明商議好黑幕事件的應對方案，來後院叫西米，看見陽光溫暖，將兩狗一人的畫面暈染地無比溫馨。

他站在青石板上，招手叫她：「西米，你過來。」

「欸，好。」西米拍拍小狼和Ulrica的狗頭，起身同應曲和一起回了客廳。

客廳里有周明，還有應曲和的律師王應傑。

西米看嚮應曲和，他遞過一張照片，問她：「這個人，你與她關係如何？」

西米從應曲和手裏接過照片，畫面還有點模糊，西米想了半晌沒記起來是誰，搖頭說：「不認識啊。」

律師王應傑提醒她：「跟你一起參加過比賽。」

這麼一提，西米倒是想起來了：「這是……豆豆廚房？比賽網紅組的葉豆豆？」她思慮片刻后道：「這種人我怎麼會跟她熟？如果聯名起訴，肯定有她啊，畢竟她那麼討厭我，在節目里對我的食材動手腳的，可不就是她？她參與那些廚師聯名起訴，我一點不意外啊。」

周明說：「西小姐，據我目前着手的所有調查得知，廚師聯名起訴以及曝光新聞的照片，全是從她手流傳出來的。」

「這個……你們怎麼查出來的？這才一天時間？」西米疑惑地望了眼應曲和。

周明解釋：「其實不難，葉豆豆在論壇發佈了曝光帖，我們找人順着IP位址找到了發帖人的所在位置，隨後順藤摸瓜找到了一家咖啡店。巧的是，這家咖啡店是應氏名下，我們通過監控視頻，看見了這位葉小姐。這位葉小姐就在當天下午，在咖啡店的同一個位置，見了兩家知名狗仔娛樂的記者。」

西米忽然有一種無間道既視感，有點被周明的話拍暈了：「那……她是怎麼知道，我是西文道的孫女？這件事除了鱉……應曲和沒有人知道。」

周明攤手：「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想知道你的身份有沒有問題倒是很簡單，你報名用的是棠西古鎮老闆娘的身份，查一下你的報名資料表就一清二楚了。」

西米扶額，被人算計的滋味可真不好受。她猜測：「葉豆豆應該找上了老闆娘，老闆娘這個人健談，任何人都能聊起來，也沒有防備心。老闆娘知道我是逃婚，也知道我是三川。看來這件事，跟西老頭沒有關係，我誤會西老頭了。」

果然出來混，遲早要還。

當初她實在不應該逞口舌之快刺激葉豆豆，早知道……憋著一口氣，也不會有今天的事情。

西米把當日罵葉豆豆的事情跟三人簡單敘述了一下。周明沒忍住，噗嗤笑出聲：「西小姐，你罵得還不夠氣勢啊？如果換成老闆，或許會將那位葉小姐打擊地再也不敢混料理界。」

應曲和無所表情：「誇張了。」又側頭看向西米，「叫你來，是想讓你做一件事。這件事對你影響很大，考慮到你以後在這行發展的前程，我們一致認為，要為你開一個記者招待會。不過，你要有一個心理準備，招待會我會邀請所有聯名起訴的廚師。」

律師王應傑說：「他們聯名起訴的官司不會有勝算，記者招待會後，我會另外發出律師函，起訴葉女士誹謗。」

幾人你一言我一句，讓西米暈頭轉向，她抓抓捲起的頭髮，問：「我需要怎麼配合？」

周明笑着說：「記者會上，你隨便說點什麼，面對記者的提問如實回答就好，我們已經打好了招呼。」

西米點頭表示了解。

周明又道：「對了，關於被包養的事情，我也已經安排好。晚上有一個古董拍賣會，你和老闆一起參加，屆時我會讓記者採訪你們，讓老闆正大光明公開你們的關係，這樣也免得您受委屈。」

西米有點窘迫，耳尖發紅：「大庭廣眾公佈那種關係……不太好吧？」

周明疑惑：「怎麼？你和老闆的師徒關係，就這麼見不得光？」

原來是這個關係，西米鬆了口氣。應曲和看見她的反應，不經意間擰了一把眉頭。

*

最近幾天正是風尖浪口，西米的關注度甚至已經超過現下一些當紅明星，而應曲和毫不避諱，帶着西米一起出現在慈善拍賣會。

這種古董慈善拍賣會出入的不乏業界大亨，名流巨星。西米只在古鎮見過傳統的拍賣，倒沒來過這麼高檔慈善拍賣。

車子停在酒店門口，擁堵在保安線之外的記者們正猜測即將下車的是哪位，應曲和推開車門，一雙長腿落地，下車後面對一眾記者，坦然地先用指腹摁壓了一下領結，隨後繞過車頭，替西米開門，向裏面紳士地伸出一隻胳膊。

面對外面的鎂光燈，西米莫名有點緊張。

將抹胸裙往上提了提，手搭在應曲和的腕骨上，下了車。

下車那一剎那，有一瞬嘩然。記者群都沸騰了一下。

黑幕事件已經被炒出了高熱度，西米在微博的話題搜索熱度，僅次於娛樂圈當紅天後郭菲。西米一身黃色蕾絲繡花抹胸裙出場，驚艷度居然不輸走在前面的當紅小花旦。裙擺的蕾絲綉樣隨着跨步走動，飄然掠動間栩栩如生。

西米本來就是小骨架，束腰的抹胸蕾絲裙將腰肢收的纖細，棕栗色劉海被水晶髮夾別在耳後，露出微紅的半張臉頰。

慈善拍賣會場人頭攢動，外面有名畫家的展覽。西米挽著應曲和胳膊踏進外廳，一眼捕捉到天後郭菲，頓時掐住應曲和胳膊，激動咬牙：「郭……郭菲啊！我可以去要簽名嗎？」

「你是應先生的女伴，按理，應該她過來跟你打招呼。」應曲和壓低聲音，低沉的氣息拍在她耳背上，「今晚來，我們有兩個目的。」

「嗯？還有一件什麼事」

西米來到一張葡萄圖前，被蒼渾醇厚筆墨底蘊所吸引，看了眼落款，不可思議驚訝出聲：「我的天？這是**大師的墨寶？」

西米扯著應曲和袖子，激動地忘乎所以。

聲音分貝有些大，引起了周圍人注意，她立刻捂住嘴。

「第二件事，宣誓主權。」應曲和微一停頓，解釋說：「包養這個詞這麼見不得光，我怎麼能讓你受委屈？」

西米捂著滾燙的臉頰，怎麼有一種被帶坑裏的錯覺。

西米仰著脖子仔細看圖，水汽泱泱的葡萄栩栩如生，伸手就可摘下的既視感。

應曲和立在遠處打了個電話，再回身，看見西米很安靜地站在那裏，不由自主地照了一張她的側顏照，利用微博自帶標籤擋住她的五官，發到微博，並附文字：

「嗯，小西瓜看紫葡萄，很認真。:)」

美食道連發三條微博，都無關美食，有關恩愛，評論區粉絲炸裂：

「男神啊啊啊，求視頻求狗糧啊！虐狗不發狗糧，你這是犯罪。」

「為什麼要擋臉！想看小西瓜！」

「小西瓜好瘦！小腿好細，腰好細，裙子好好看！QAQ」

「……」

美食道秀恩愛的消息，莫名其妙搶了西米黑幕的熱門話題。

*

外廳展覽人多而雜，應曲和發現有人跟拍，拉着西米走進拍賣會場，找到位置坐下。

拍賣會還沒開始，座位上沒什麼人。西米壓低聲音對應曲和說：「今天**大師會來嗎？我很喜歡他的作品啊。」

應曲和點頭：「會來，今天拍賣的古董是他的藏品。」

西米心跳加速，莫名有點激動。先是見到天後郭菲，后見到大師**，這得是什麼運氣？

應曲和以為她是緊張所致，拍着她的手安慰：「不用擔心，今天到場的都是業界名流，沒有人會在意網上那點事。」

西米：「沒有，我沒想那個，是你太在意了吧？」

「我只在乎你在意的。」西米一縷耳發垂下來，應曲和用指尖替她撩回耳朵后。

他其實不在乎人辱他，誹謗他。但很在乎身邊人被誹謗，尤其看見小姑娘耷拉着腦袋的模樣，於心不忍，也不能視若無睹。

冰冷的指尖擦過西米的耳廓，麻酥酥的癢感從耳朵蔓延至四肢百骸。因為化了妝，看不出是臉紅還是彩妝的顏色。

恰好這個動作被記者拍下來。

西米扯扯他的袖子：「剛才有記者好像在拍我們，你猜他們會怎麼寫？《古鎮廚神三川被包養，居然有臉出現在慈善拍賣會》？」

應曲和眉眼一彎，握住她的手，笑問她：「應先生願意包養三川，那，三川小姐，願意包養應先生和家裏兩條狗先生嗎？」

「家裏兩條狗先生我可以考慮包養，」西米刻意停頓，鄭重其事上下掃視他，「但是你嘛，我得考慮考慮。」

「你先坐會，我去趟洗手間。」

西米點頭，等應曲和起身，兀自掏出手機玩遊戲，旁邊位置有人落座。

「西米？這麼巧？」

西米抬頭，看見旁座的葉豆豆，心道一聲好巧。

西米本來想對她示以微笑，可想到她做的那些事，頓時笑不出來，神色莫名冷下來：「巧。」

被甩了個冷臉，葉豆豆也疲於再做表面功夫，拉了一下裙擺，低聲道：「聽說你最近很不好過啊，比賽黑幕，實在沒看出來，你還有這本事。廚品看人品，你這種人即使贏了比賽，做出來的東西也不過狗屎不如。」

戰火被一瞬點燃。西米沒有抬頭，打開語音對遊戲裏面的隊友說：「不好意思啊各位，剛才有條惡犬在我耳邊狂吠，一不小心被敵人給吃了，我繼續加油，爭取趕上大部隊！」

遊戲里的小學生隊友：「姐姐，你夠拼啊！！蹲在有惡犬的地方玩遊戲！」

葉豆豆氣得咬牙切齒，冷哼一聲：「你罵誰是狗？」

西米斜睨她一眼：「這裏除了你還有別人嗎？」說完起身，拎着手包往洗手間去，扔給葉豆豆一個冷酷的背影。

葉豆豆隨她一起進洗手間，西米上完廁所出來，將手包擱在洗手台上，不緊不慢洗手，從鏡子裏看她。

「你不就仗着有應曲和撐腰？拽什麼？被包養很光榮嗎？」葉豆豆也過來洗手，冷不丁諷刺一句。

西米抓住手包從她跟前走過去，走到門口，將門反鎖，隨後踹開四間隔間門，確定沒有人，舉起拖把戳過去。

被猝不及防一杵，葉豆豆潔白的裙擺頓時被染上一片污漬，抓狂：「西米！你有病啊！」

西米揮舞着手中拖把，腦袋一歪，「沒錯啊，腦癌晚期沒得治了！」說着將拖把往旁一扔，提起門后滿滿一桶污水，潑過去。

葉豆豆本能的往後一跳，還是沒能躲過一桶污水，半身裙子濕透。

西米沖着她做了個鬼臉，打開門揚長而去。

回到拍賣會場，古董拍賣會已經開始。西米坐回到原位，握拳深吐一口氣：「爽，真該潑她一身狗屎。」

應曲和眼角一揚，問她：「怎麼了？」

西米把剛才的事情簡單敘述了一遍，見應曲和神色有點不美好，問：「我是不是……太幼稚了？齜牙必報什麼的？」

應曲和：「下次還有這種好機會，記得以牙還牙，施以一丈紅。」

「……」西米抱着他的胳膊小聲道：「未免太兇殘了吧？」

葉豆豆再回來已經換了一套小禮服，坐回西米身旁，狠狠瞪了她一眼。身旁的男伴見她臉色難看，問了一句：「怎麼了？」

葉豆豆憋著一股氣沒地兒撒，凶道：「眼瞎了？沒看見換衣服了么？」

紳士男伴立刻閉嘴不言，撞上西米的目光，回以微笑。西米偷窺被發現，尷尬地也沖着對方笑了笑。

兩人視線交融，被葉豆豆捕捉，冷哼一聲嘲諷：「應先生，你的女伴可真會勾人，我的男朋友魂兒都被勾走了哈。」

紳士男友壓低聲音：「豆豆。」

葉豆豆：「怎麼了？你跟別的女人眼神交融，還不許我這個女友吃醋么？」

「吃醋請你分場合。」

應曲和側身，與右手旁一對夫妻低聲說了幾句話，很快帶着西米與那對夫妻換了位置。中間隔了一對夫妻，他們的耳根子可算清靜。

**大師拍賣的是一套清朝點翠工藝的首飾，底價1元，由在場各位喊價，所售金額均捐獻給山區學校。

一套首飾從1元抬價道五十萬，八十萬喊價時，應曲和將手中牌子遞給西米，幾乎咬着她耳朵說：「九十萬。」

西米顫顫巍巍舉起牌：「九……九十萬。」

這種工藝的首飾炒到九十萬高價，高的有點誇張了，西米不由地有點心虛。

主持人問：「那位小姐已經出價到九十萬，還有人要出價么？九十萬一次，九十萬兩次，九十萬——」

「等等，一百萬。」葉豆豆舉牌。

應曲和勾起嘴角笑了一聲，西米戳戳他的胳膊肘：「還要……跟嗎？」

「不跟了，讓她買。」應曲和唇角一勾，「我們的目標是下一個。」

「哦……好。」

這套首飾市價估計四十萬左右，一百萬拍下，價格明顯偏高。見應曲和放棄地這麼乾脆，葉豆豆才知道自己中套，悔不當初。

下一套藏品是一支花瓶，與西米打碎的那一支，是一對。

花瓶競爭力很大，但最後卻被應曲和以一百二十萬價格買下。西米捂著臉都快哭了，「上次那一支被我一腳踢碎，這一支不就成了孤家寡人？」

應曲和：「上次那支我已經讓周明修補好，我打算把這兩支湊成一對，擺在書房。」

西米：「為什麼……非得買一對？你不是插座嗎？怎麼還有處女座的特性？」

應曲和：「以前喜歡單支，兩支看着礙眼，現在看東西喜歡一對，心裏比較舒坦。」

……

作為今天拍賣會最大的收穫人，應曲和被邀請上台致辭，說完一些冠冕堂皇的話，應曲和被記者截在台上。

和應曲和預料的一樣。

記者問：「應先生，您已經有好幾天沒露面，最近網上的事情炒的沸沸揚揚，您為什麼沒有出面聲明？」

應曲和坦然道：「黑幕對節目與應食軒沒有一點好處，我覺得這種事本沒必要澄清，沒想到網友對此事這麼關注。」

記者：「那網上傳言您包養三川，這件事您怎麼看？」

應曲和眼角浮起笑容，看了眼台下的西米道：「這件事還用解釋嗎？如果說單身青年談戀愛，叫做包養情人，那我無話可說。」

西米：「……」等等，不是要說師徒關係嗎。

怎麼就說到談戀愛了？

應曲和又說：「我跟西米小姐幾個月前在古鎮認識，現在情投意合，年輕人談戀愛，怎麼就成了包養？我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那麼惡毒的傳言，對此我保留訴訟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