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塵封往事

「嘿嘿……」鷹魁陰沉著臉，看著一臉不可置信的張謙，冰冷地說道：「張謙，你太聰明了，所以留你在身邊很危險，這也是孤家讓你去『太子居』的原因……哼，不錯，其實鷹狼本來就不是孤家的兒子！」說完，鷹魁不理會一臉愕然的張謙，轉身走回書桌。

張謙伸手指著鷹魁的背影，身體緩緩地倒了下去。

「來人！」鷹魁低沉的聲音在書房響起。

這時幾個侍衛推開門走了進來，他們對躺在地上漸漸冰冷的張謙的屍體不以為然，都沒有正眼去看一眼，同時向鷹魁行禮道：「陛下！」

鷹魁點點頭，心平氣和地說道：「把他的屍體拖出去，處理掉！」

很快，張謙的屍體就被眾人拖出了書房，李英連也很識時務地沒有再回到書房，而是選擇了站在書房外等著鷹魁的召見。張謙的死他原本應該感到揚眉吐氣很是心喜的，可是他沒有，「伴君如伴虎」，或許張謙的今天就是他李英連的明天。這也許就是所為的狐死狗悲吧！

鷹魁兩手支在書桌上，手掌托著自己的下巴，他的呼吸越來越平緩，他的眼睛越來越模糊……

「恭喜小王子，娘娘為你添了一個千金！」一個丫環在一個小孩清脆的啼聲劃破「太子居」的躁動，一個小丫鬟喜滋滋地從房間里跑了出來，向薩凱帝國的小王子鷹魁道喜。

鷹魁臉上的焦急神色立刻煙消雲散，轉而充滿了失望和沮喪。他側過頭，看著身旁的一個留著小鬍鬚，手拿羽扇、兩鬢染霜、五十開外的老者，無奈地長長地嘆息一聲：「唉！」

那個丫鬟看到鷹魁並沒有露出自己做父親之後的喜色，心裡的第一感覺就是小王子是在嫌棄這一個新生的嬰兒是一個女孩兒而不是男嬰，她臉上的神情多少有些不自然。

鷹魁注意到身前丫鬟的表情，他眼孔收縮，縮在衣袖裡的手慢慢張開。

「咳……咳……」這個時候站在鷹魁身邊的那一個老者清咳起來。

鷹魁的心神也立刻收回，他臉上露出欣喜地笑容，向房間里走了過去。

「小王子殿下，現在的情況對你很是不利！」魯丘搖擺著手裡羽扇，看著身前神色沮喪的鷹魁，「小王子殿下，雖然你的才能和能力令國王陛下滿意，可是大王子現在已經有了一個兒子，也就是說大王子有了王室的香脈，現在的情況整體上對殿下來說很是被動！」

鷹魁抬起頭，不耐煩地看了一眼魯丘，抱怨道：「魯先生，你說的這一切本王都知道，可是現在一切孩子已經生下來了，而且還是女孩，你說本王現在能怎麼辦？」說完，鷹魁仰頭把手裡那一壺酒來了一個底朝天。

魯丘看著神情沮喪，言行之間已經沒有了平時的英氣和他一股能令人折服的王者之氣，無奈地搖搖頭，緩緩說道：「小王子殿下，先前我的猜測，或許也只是自己的一面之詞，國王陛下是不是很在乎這一件事，咱們現在還只是揣則而已，殿下其實現在沒有必要……」

「魯先生，你剛才都那麼說了，也就不要安慰本王了！」鷹魁醉眼朦朧地看著魯丘，嘴角邊露出憨憨的笑容，打了一個咯，接著口齒不清地說道：「我父王的個性沒有人比我更加了解了，其他什麼事他或許都能看得開，但是就是對於子嗣這一件事他一直放不下，現在可好，大王子府上添丁，而本王只是多了一個千金，呵呵……」他的笑聲很凄慘。

魯丘看著鷹魁，走上前，拉著鷹魁的手，關切地說道：「小王子殿下，你喝醉了！」

「沒有，沒有！」鷹魁一把將魯丘推開，含糊不清地說道：「本王沒有醉，本王清醒得很，要是真的能醉，那就再好不過了！」

魯丘看到以前一直被自己倚重的鷹魁如此的自暴自棄，心中很是悲哀，他低頭沉思了一會兒，臉上的表情很是複雜，似乎是在做心理鬥爭。最後，魯丘眼中露出堅定的眼神，神色凝重地看著鷹魁，緩緩說道：「小王子殿下，其實我們現在不是沒有辦法改變這一種被動的狀態，只是……」

「辦法？」鷹魁在聽到魯丘的這一句話之後，整個人清醒了許多，他站起身，左擺右晃地走到魯丘的身邊，激動地拉著魯丘的手臂，迫不及待地問道：「魯先生，你有什麼辦法嗎?」

魯丘用手在手臂上一抹，將鷹魁的手掌不再抓著自己的手臂，他一咬牙，神情惋惜地說道：「小王子殿下，咱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讓這一件事傳出去，同時找一個剛出生的男嬰，將小千金給換了。」

魯丘是一個讀書人，他有著讀書人特有的那一股自命清流，眾人皆醉我獨醒，舉世皆混我獨清的傲氣，平時為鷹魁出謀劃策，所針對的都是一些與他旗鼓相當的謀士，可是今天他卻不得不針對一個剛剛出生、嗷嗷待哺的女孩子，他終究覺得心裡有那麼一份愧疚。

「可以這樣嗎？」鷹魁的眼中閃過一絲的不忍，輕聲說道。他盯著魯丘，魯丘點點頭，長嘆一聲，就走開了。

整個書房現在只剩下鷹魁一個人，他仰頭看著漆黑的屋頂，一滴淚水從他的眼角滑落。「李承自！」鷹魁無力地說道。

這個時候和鷹魁從小一起長大，現在是他貼身侍衛的李承自從外面走了進來，他看著臉色蒼白，一口酒氣的鷹魁，心痛地說道：「小王子，你這是怎麼了？」

鷹狼看著身材修長的李承自，閉上自己的雙眼，緩緩地說道：「承自，兄弟我現在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幫我完成！」

李承自愕然了，他雖然和鷹魁名為主僕，實則情同兄弟，可是鷹魁這麼稱呼他卻是破天荒的頭一遭。李承自倏地跪在地上，朗聲說道：「李承自願為小王子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鷹魁聽到李承自的話，默默地點點頭。猛地他雙眼暴睜，站起身，看著書桌前的李承自，臉上的神情立刻發生了改變，不再似先前般柔弱無力——他整個人給李承自一種無形的壓力。

「承自，我要你照顧好我的女兒！」鷹魁如此說道。

李承自茫然地看著鷹魁，他知道鷹魁在和自己說正經的事——他在等鷹魁把事情說清楚。

……

「魯先生，事情辦得怎麼樣了？」鷹魁聽見有人輕輕地推門，他抬起頭，就看到魯丘神情疲憊地站在自己的身前，於是開口問道。

魯丘點點頭，無力地說道：「小王子殿下，我已經讓人將為夫人接生的產婆已經丫鬟全部都給……」魯丘沒有再說下去，因為鷹魁知道那些人的下場，這場不對稱的殺戮就是在得到鷹魁的許可下才可能實施的。

「好，這樣就好！」鷹魁點點頭，滿意地說道，同時緊繃著的表情也輕鬆了許多。

魯丘抬頭看著鷹狼，一躬身，輕輕說道：「小王子殿下，我也已經老了，現在想回家種田，希望得到小王子殿下允許。」

「嗯！」鷹魁抬頭看著魯丘，遲疑了片刻，開口問道：「魯先生，你現在不會是什麼緊急事？如果有的話，本王會派人幫你去把這一件解決的，如果沒有的話，就請你繼續留下來，本王現在需要魯先生的輔佐才是。魯先生你要是現在就離開的，本王將會失去一隻左膀右臂！」

魯丘直視鷹魁，最後他還是搖搖頭，無奈地說道：「小王子殿下，我真的已經很累了，再加上我覺得在以後的日子對小王子殿下的幫助不是很大了，這才想早一些退隱農田，過嚮往很久的『種菊籬田下，悠然見南山』的悠閑農田生活，特請小王子殿下准允」！說著，魯丘雙膝著地，向朝鷹魁跪了下去。

「魯先生，本王准允你離開就是了，你起來說話就是了！」鷹魁站起身，立刻跑到魯丘身前，把魯丘從地上拉起來。

鷹魁看著兩鬢斑白的魯丘，默默地點點頭，緩緩說道：「魯先生，你要離開這裡，本王不會再強留你就是了，只是鷹魁要感謝你這麼多年來對鷹魁的栽培。」說完，鷹魁退後一步，雙手抱成拳，對魯丘躬身到底。

「小王子殿下，這萬萬使不得！」魯丘看到鷹狼的舉動，立刻走上前，雙手托住鷹魁的手，神情急切地說道：「小王子殿下，你這樣會折殺魯丘的。」

鷹魁挺直身體，嘴角邊露出一抹微笑，魯丘整個人愣住了，霎那間他感到自己的心跳停止了。他對鷹魁太熟悉了，當然知道鷹魁這一種微笑意味著什麼。

「魯先生，本王也是迫不得已才這麼做的，這一切只因為你太了解本王了，本文所有的事你都了如指掌，恩情本王已經謝過了，但是……其實本王再三挽留你，已經給你機會了，只可惜……唉，魯先生，對不起了，不過你放心，本王一定會好好安葬你的！」說完，鷹魁手向後一甩，將插在魯丘胸口的匕首拔除。

魯丘的胸口飆出一道血柱，直接地打向鷹魁的臉。鷹魁沒有躲閃，任由血柱打在自己的臉上，血水順著臉頰慢慢滑落——他神情很是落寞。

鷹魁看著躺在地上的魯丘的屍體，他眼中閃過一絲寒光，冷冷地說道：「現在就只剩下一個李承自了！」說完，他就將沾滿魯丘獻血的匕首在自己的衣袖上來回擦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