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漂亮的情侶

七小時以上的飛行很容易讓人感覺疲憊，林蘭沒有買直飛紐約的機票，選擇從多哈轉機，這樣比較便宜。同坐的乘客在東倒西歪的睡姿下，聽到廣播里說一小時后飛機將降落至多哈機場，跟著魔似得一個個都坐直了身板，一臉亢奮。

林蘭伸了伸懶腰，看著窗外白霧皚皚一片，開始擔心起即將要面對的轉機行程，她實在不能確定自己是不是可以順利找到登機口，要是因此誤機就麻煩了。

聽朱娜茜說，多哈是西亞國家卡達的首都，那裡的機場，有點大。

從下飛機到尋找登機口，林蘭感受著從四面八方投來的目光，覺得很不習慣。

中\國人較為保守，且大家都是東方面孔，林蘭又喜歡宅在家裡或是實驗室，所以沒有太多與人接觸的機會，自然也吸引不了他人的關注。當然，這不表示她怯生或者不懂為人世故，只是更專心於專業而已。

如今來到異國他鄉，東方人，特別是身材好模樣美的東方女人，是讓人免不了多看兩眼的。

何況是一個烏黑長發散布腰際，獨自拖著行李的單身女人。

林蘭不同於傳統的東方女人長相，她鼻樑高挺，眼窩深邃。林蘭曾猜想她的父母可能是新疆人，總之肯定不是純粹的漢族人。

她喜歡中式的衣著，當然，大部分的時間她都穿著白褂，對於服飾沒有多少考究。可朱娜茜已不止一次嘲笑過她的衣服老土不夠潮，與時代不符。但林蘭實在不懂時尚，更不知流行，她自認，這已經是她能做到的，最美好的樣子了。也正因與眾不同的穿著與漂亮的臉蛋兒，幾乎從她身旁走過的所有外國人，都會忍不住回頭看上一會兒。

所以，林蘭始終覺得，可能是因為她的穿著才引來了路人側目。這一身刺繡連衣裙在外國人眼裡看來肯定很滑稽，一定是這樣。

「Excuseme，請問C12登機口怎麼走？」

林蘭突然發現自己果然完全迷路了，幸好四周有很多地勤可供諮詢，讓她不至於困死在這裡。

「前面不遠就是。」皮膚黝黑的工作人員非常愉悅地為她指路，「您已經離它很近了，美麗的東方小姐。」

「OK，謝謝你。」林蘭朝他微微笑了笑，「你也很帥。」

「噢，真的嗎？」對方非常激動的樣子，捂著心口驚呼，「你能留下聯繫方式嗎，電話，Facebook，Twitter，隨便什麼！」

林蘭嚇了一跳，拉著行李箱準備離開，卻還是不忘笑著回道：「很抱歉，不可以。」

「Why？」地勤小哥不甘心地跟了上去，「為什麼不可以，你真的很漂亮！」

林蘭只好不停的往後退：「不為什麼，我要登機了，謝謝你。」語落，她趕緊加快了腳步遠離這是非之地。

身後傳來對方深情的呼喊：「你是我見過最美麗的姑娘，很榮幸為你服務！」

天吶，外國人的熱情真是熾烈！

林蘭跟著人群終於順利走上了飛往美利堅的航班，看著與自己截然不同形貌的白種人，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心中有了些許期待和對未來的憧憬，想到剛才那位地勤小哥，也許接下來的日子會很刺激吧。

走到自己座位前停下，林蘭準備把隨身的行李放到行李架上。

行李箱的一隻轉輪卡在座椅腿腳下，她抬了兩次都沒能成功把箱子挪出來。其實這隻小箱子根本不重，但無論如何調整轉輪的位置，它就是死死的卡在裡面，眼看自己的行李擋在過道中間阻塞了客流，不禁有些慌。

「Hello，需要幫忙嗎？」

聲音從她頭頂響起，是非常純正的美式英語的發音，爽朗且直接。林蘭確信這話應該是對著自己說的，她迅速回頭，彷彿感受到上帝的憐憫：「是的，我需要幫助。」當她回頭的時候，眼前所看到的是一件藍色的T恤衫，胸口的位置印著一串字母。

這才發現，那個人比自己高出一個頭的距離。

林蘭緩緩抬頭，這才看到了對方的臉，「謝謝，我的行李箱好像卡住了。」

說話的人嘴角微微向上翹起，表情溫柔的對林蘭說道：「是的，我看到了，不過不用擔心，這很容易解決。」

這位「高哥哥」只輕輕一抬，便將行李箱移了出來。

「很簡單。」他貓著身子看了一眼貼在行李架下的座位號，問道，「我是24H，你呢？」

「真巧，我們在一排。」林蘭指了指自己的座位。

兩人落座之後並沒有坐在一起，他們中間隔了一個位置，相視而笑過後就不再多做閑聊。林蘭沒有仔細欣賞她身旁這位高大的白種男人是方是圓。對方也沒有像那位地勤一樣對她這樣的東方來客興趣濃厚，而是一直看著走廊來去的人群，似乎在尋覓什麼。

林蘭拿起前排椅背兜里的一本雜誌隨意的翻閱著，想著還要再坐七個小時的飛機，不免生無可戀的嘆了一口氣。

一頁採訪專欄吸引了她的注意，被採訪的人有一張佔滿整個A4頁面的半身像，畫面清晰乾淨，背景是低調的深棕色。

這人正是美國的億萬富豪——托尼.斯塔克。

雜誌上的他西裝革履，神采奕奕，看上去非常穩重和氣派。

林蘭拿出手機，將圖片上的人拍了下來。

看起來還是很有形嘛。

她心裡這樣琢磨著。

掃了一眼專欄的內容，是商業版，林蘭想這托尼.斯塔克原來是個商人，朱娜茜從小生活在商界的家庭，對這種成功人士自然情有獨鍾，倒也就不奇怪了。

史蒂夫.羅傑斯（SteveRogers）本來和娜塔莎.羅曼洛夫（NatashaRomanoff）約好在多哈機場碰頭，但直到他登機也不見搭檔倩影，正當他在人群中尋找的時候，餘光瞥見身邊的東方女孩兒用手機對著雜誌上的彩頁拍照，心情有些微妙。

「你也喜歡斯塔克，我是說，托尼？」畢竟是自己的「戰友」，見到有外國人對好朋友感興趣，他也覺得很有趣。

林蘭先是愣了幾秒，然後才抬起頭來回道：「哦，是的，他，他很不錯。」

朱娜茜不是說過嗎，外國人百分之八十都鍾情托尼.斯塔克，無論男女老少，當然，女人和孩子更多一些。既然對方用了「也」這種語法，想必肯定是粉絲之一了，自己回答喜歡，總是適合的答案。

雜誌上的樣子的確不賴，不是嗎。

「他很酷。」史蒂夫了點頭，認同了林蘭的說法，「不過，美國隊長也很好。」

林蘭想了想，問：「美國隊長是誰？」

「Oh……」他皺著眉頭，紅潤的嘴唇抿成了一條縫，雙手在半空無意義的比劃，似乎有些尷尬，「真遺憾，看來你是托尼的忠實粉絲。」

林蘭聳了聳肩，她自然不能理解對方為什麼會覺得她會是托尼的忠實粉絲，就因為不認識美國隊長嗎？

她才不在乎誰是誰呢。

「史蒂夫，你竟然買的經濟艙。」突然出現的人，在史蒂夫的肩頭上拍了一拍，「老闆給的傭金不夠頭等艙的票嗎？」

這是個讓人一眼看去相當驚艷的西方美女，紅色的齊耳短髮，微卷的發梢撐托著精緻細膩的五官，纖細的腰部讓她的胸脯看上去更加圓潤高挺，她身上所有的元素都可以讓任何人難以忽視她的存在。

「娜莉，你遲到了。」

他們兩人接受了神盾局給的任務，目的地相同，目的卻不一樣。這會兒在同樣的航班前出現，他們裝扮成剛鬧過彆扭，才和好沒多久的情侶，準備返回美國。

而娜莉是她用於掩飾身份的名字。

林蘭看著娜塔莎，不禁給她的形象點了個贊。

第一次見到活的外國美女啊！

娜塔莎將胳膊撐在椅背的邊緣，微微俯身，胸口的事業線若隱若現，她帶著幾分慍怒的口吻道：「你知道我不喜歡坐中間。」

「什麼？」史蒂夫不解，「你在說什麼？」

「我說……」娜塔莎捏了一把史蒂夫的臉，在他耳邊說，「我喜歡靠走廊的位置，你知道的。」

史蒂夫並沒有表現出任何不適或者被誘惑到的樣子，但還是不情不願地挪到了中間的座位。

林蘭忍俊不禁，偷偷地笑了一聲。

這個叫史蒂夫的白人帥哥起碼有一米八五以上，雖然他穿的衣服很寬鬆，但依然難掩其發達的胸肌和挺擴的身材。讓這樣魁梧的漢子擠在兩個女人中間，實在是太憋屈了。

史蒂夫當然也有同樣的感覺，所以他不明白為什麼「黑寡婦」要這樣對待他這個老搭檔：「Hey，我說，你在生什麼氣？」

「你應該訂頭等艙。」娜塔莎回說。

史蒂夫蹙眉：「沒人告訴我這件事。」

她將頭偏了過去：「我現在不想跟你說話。」

「你……」史蒂夫無法揣測「黑寡婦」的心理活動，他只是覺得莫名其妙，機票又不是他訂的，為什麼會跟自己在這時糾結這個問題。

林蘭微微側頭，身邊這個男人乾淨且斯文有禮的談吐讓她覺得很舒服，最重要的是，他很英俊。金色的短髮，白皙的皮膚，沒有雀斑，湛藍色的眼睛像寶石一樣，與他的女友簡直太般配了。

好一對璧人吶！

娜塔莎像是要避免男友的滋擾，故意向林蘭的方向伸出手，從史蒂夫的面前直接橫了過來，逼得他不得不靠在椅背上以免被戳到。

「Hi，我叫娜莉，這位是史蒂夫，很高興在這裡見到你，美麗的東方小姐。」

西方人總是不吝嗇他們的讚美之詞，林蘭從到達多哈開始，已經聽過很多人對自己說話時，會把「美麗的東方小姐」作為開頭和結尾。她表面上雖然會會不好意思，心裡還是很開心的，哪怕他們的讚美可能是因為她的穿著，也可能是她的頭髮，或僅僅只是客套，但聽上去卻很順耳。

林蘭放下雜誌，看了一眼史蒂夫窘迫的表情，忍住笑意伸出了手：「你好，我叫林蘭。」

大多數時候，林蘭都記不住別人的名字，起碼才開始記不住。但這次，她覺得自己有必要將這兩個好看的外國人名字牢牢記住。

娜塔莎問道：「你是，中國人？」

林蘭很高興終於有一位外國人能一語道出她真正的國際，而不是把日本韓國說一遍。

娜塔莎見多識廣，她只聽名字就知道眼前的女孩兒一定是中\國人。

「是的。」林蘭回道，「你們呢」

娜塔莎在幾十年前的間諜生涯期間到過中\國邊境，被中\國人救過一命。雖然是很久遠的記憶，但她對中國人免不了心存舊念，知道林蘭是來自中\國之後，有一種久違的親切感。

「美國人。」史蒂夫道，「她是俄羅斯人。」

娜塔莎對於他的「搶答」非常「不滿」，用倒拐在史蒂文的胳膊上掐了一下，以示宣洩。

我們的美國隊長搞不懂今天的「黑寡婦」究竟為什麼這麼反常，他使了個眼色，卻遭到了娜塔莎的無視。

廣播里傳來提醒乘客系好安全帶的提示。

然而林蘭是專業里的天才，生活上的白痴，她沒用過或不曾興趣的東西絕對是一竅不通的，而且反應異常遲鈍。當所有人在「咔咔」聲中扣好了自己的安全帶時，她卻沒有辦法順利將安全扣鎖在一起。

而在上一班飛機上的時候，是空乘幫她扣好的。

「需要幫忙嗎？」當空乘人員演示完畢安全帶的佩戴方式，林蘭仍無法成功扣上之後，史蒂夫再次發出同樣的問候，他這次稍稍提高了音調。

「是的……」林蘭感覺自己的臉在微微發燙，「我，我需要幫助。」

「其實很簡單。」他解開自己的安全扣，做了簡單的慢動作示範，「像這樣。」

林蘭照樣學樣，倒也順利扣上了，但明顯尺寸不對，以至於安全帶的長短沒有起到對她的保護作用。林蘭看了看別人的，又看了看自己的，心想為什麼她這條長了那麼多。

「這裡可以調節……好吧，讓我幫幫你。」史蒂夫的一雙長手很快為林蘭調節好了安全帶，沒有嘲笑或是鄙夷的樣子，而是很誠懇的安慰道，「沒什麼大不了的，我第一次坐這傢伙的時候把氧氣罩給彈了出來。」他指著座位上方。

史蒂文自問對於現代的很多東西都是不會用的，是以鬧了些笑話，也被人笑話過。所以他知道被人取笑「不會」時候的心情是有多麼糟糕，他自然不能讓這位來自中國的小姐在踏上美國的領土前有任何不快。

娜塔莎輕咳了一聲：「你怎麼不幫我系安全帶？」

「你也不會嗎？」

林蘭看得出娜塔莎似乎是吃味的表現，忙不迭打圓場：「那個，什麼，我是說，娜莉，我平時不怎麼關注娛樂新聞，你們是不是明星啊？」

娜塔莎當然沒有真的打翻醋罈子，只是此情此景，她將自己扮演成了有些任性的小女生。娜塔莎把胳膊搭在史蒂夫的肩膀，帶著笑意說道：「我不是，但他是。」

美國隊長的名頭自然響亮，他當然算得上大明星。

「娜塔……我是說娜莉。」史蒂夫有些沮喪地說，「中\國小姐的偶像是斯塔克。」

「斯塔克？」娜塔莎似笑非笑的表情看上去很狡黠，「那個托尼.斯塔克？」

「就是那個托尼.斯塔克。」

「好吧。」娜塔莎似乎有那麼一些失望，她轉而問林蘭，「你喜歡托尼什麼？」

這突如其來的一問，倒是讓林蘭一時間不知該怎麼回答，想了半天，才道：「他很帥，很有才，很有錢。」

天知道她根本就不認識什麼托尼.斯塔克，這都是聽朱娜茜說的。

「就這些？」她認為眼前的中國女孩兒不該是那麼膚淺的人。

「恩……」林蘭想了想，「他是超級英雄，是鋼鐵俠。」

「超級英雄可不止他一個。」娜塔莎這麼說的時候，故意看了一眼史蒂夫。

林蘭攤了攤手：「可我只認識他。」

三人的談話在飛機起飛后不久終止，身旁的情侶在不知不覺間靠在一起睡著了，林蘭倚在靠背上，很認真的欣賞起眼前佳人眷侶的恩愛睡姿，有些羨慕。

無論上輩子還是這輩子，她都還沒談過戀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