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種修養

第三十一種修養

作為超級無敵大胃王比賽四位評委之一,在初賽第一輪最後一場比賽結束之後,瀋河清留了下來和其他人討論起了下一場比賽的工作開展,但就在討論剛剛開始沒多久后,他就感覺到了異樣。

他的原形是倉鼠,這讓他在危機意識上的直覺超乎尋常的敏銳,畢竟倉鼠這種身嬌體弱命不長的小動物,要是危機意識不強,躲不開致命的危機,他早不知道輪迴多少世了。從化形到現在,他也遇到過不少次致命的危機,但卻能每次逢凶化吉,這靠的就是他敏銳的直覺。

瀋河清垂下眼帘,他感覺到周遭的靈氣出現了異樣的流動,在他餘光可及之處,整個房間內支離破碎零星遊離的靈氣似乎正緩緩匯聚到了一處,宛如春雨入溪,溪流入海……他抬起眼來,看向了窗外,只見玻璃窗外,出現了一堵若隱若現靈氣匯聚而成的牆。

這些牆不遠處還有許多,將這個地方分割成了很多個不規則的部分,牆從牆內之物汲取靈氣,靈氣漸漸匯聚起來,齊齊流向了某一處。

瀋河清逐漸看清了靈氣流走的脈絡,然後他發現,那些靈氣的匯聚之處,似乎恰好在他現在身處的這個雲吞麵店之內,這個發現讓他稍稍有點驚訝,不過很快,他便明白過來了。

原來如此……

他修長的手指輕敲了一下木桌的桌面,下一刻,坐在他對面的吳曼麗忽然驚叫出聲。

房間里所有人立刻看向了吳曼麗,卻見吳曼麗脖子上的玉墜項鏈忽然碎了。

伴隨着一聲清脆的玉碎之聲,她項鏈前端的玉墜驟然碎裂開來,碎片掉落一地。

吳曼麗嚇了一跳,一時半會兒沒反應過來,房間里其他人也被這忽如其來的一下子嚇到了,好半天一個人也沒吭聲,最後還是郝美詩首先反應過來,她抓住了吳曼麗的手臂:「沒事,玉碎擋災……」

其他人這才反應過來,也連忙開口安慰吳曼麗:「沒事吧?」

「剛才這玉墜是不是碰到哪裏了?你下回小心點。」

「玉這玩意兒可靈性了,剛才它可能是給你擋了一個大劫!」

「這玉墜戴了幾年了吧?碎了也正常……」

瀋河清看了一眼地面上的玉墜碎片,若有所思。

剛才那人倒是沒說錯,玉有靈性,也蘊含着豐富的靈氣,在修真界不少修士用玉來做玉符,因為玉不僅本身蘊含靈氣,更是儲存靈氣的上好載體,更有不少修士用玉來做法寶法器,但玉中的靈氣是會耗盡的,早些時候他便留意過吳曼麗那條玉墜項鏈,發現玉墜蘊含着不小的靈氣,但剛才玉墜之所以會碎,卻不是因為擋災,而是被耗盡了靈氣。

「怎麼回事?我剛剛想給人打個電話,但不知道為什麼沒有信號了!」

就在此時,一個人忽然開口說。

「怎麼可能沒有信號?我半個小時前才給別人打過電話!不信我打給你試試……怎麼回事?為什麼我的手機也沒有信號了?」

「我的手機好像也沒有信號了!」

「我的手機也沒有信號了,短訊也發不出去了……」

「為什麼天色黑了?怎麼回事?現在還沒到晚上啊!」

「現在明明是大白天!天空怎麼黑成這個樣子了?」

「難道是日全食?但新聞完全沒報道啊!」

「這天色黑得我瘮得慌……」

房間里頓時亂了,聯想起剛才吳曼麗玉碎的事情,不少人的臉色頓時就不好了。

「先別慌,也許只是日全食擾亂了信號!說不定過一會兒就能好了!」

「不對勁……外面怎麼忽然一個人都沒有了?」

「怎麼可能一下子所有人都不見了?」

「是不是都回家了?」

眼看房間里越來越亂,瀋河清站了起來,淡淡道:「我下去看看。」

「沈……瀋河清,你先別輕舉妄動,」吳曼麗雖然嚇得臉色蒼白,但見瀋河清想要一個人出去一探究竟,還是強自鎮定地開口了,「現在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最好不要一個人行動,萬一發生了什麼意外,也沒其他人可以幫你,先等等看一下情況吧……」

其他人也勸瀋河清:「先等一等吧,或許一會兒就沒事了。」

也有人撩起袖子,對瀋河清說:「我們一起去吧!」

瀋河清淡淡地一一拒絕:「不用,我一個人去就行了。」

「那怎麼行?萬一有什麼意外……」

吳曼麗低頭看着地板上的玉墜碎片,語氣中充滿了不安。

瀋河清淡淡道:「不會有意外的。」

「只不過是忽然沒了信號而已,又不是世界末日!怕什麼!」當然也有人認為其他人純粹只是小題大做,「現在都什麼年代了,還搞什麼封建迷信那一套!我看都是巧合!」

「那你先下去看看,不管有事沒事,趕緊回來,」那個提出要和瀋河清一起去人說,「現在這情況還是有點非比尋常,小心為上。」

瀋河清點了點頭,然後在吳曼麗不安的目光下,轉身離開了。

瀋河清和其他工作人員討論比賽相關工作的房間在雲吞麵店的二樓包廂,他出了門之後,便直奔著一樓大廳去了。

一樓大廳也就是剛才的比賽的場地,不過比起剛才的熱鬧,現在顯得分外冷清,比賽結束之後,觀眾們都逐漸離開了,還沒來得及清理的比賽場地只剩下一些比賽道具。

瀋河清看了一眼剛才姜海晏坐過的位置,垂下眼帘,淡淡道:「出來吧。」

下一刻,一個穿着廚師服的男人便緩緩地走了出來,他緊緊地盯着瀋河清,用絲毫不帶意外的語氣說:「沒想到居然被你發現了。」

瀋河清冷笑了一聲,什麼也沒說,眼前這人分明就是個魔修,而且還是之前那個打傷他,令他元氣大傷,不得不變回原形的魔修。

他本以為這個魔修被他重重打傷,就算不被修真者聯盟的人擒住,也得找個無人的地方好好修養傷勢,至少最近這段時間不會再在他的面前出現,但他沒想到,這魔修不但從聯盟的人手中逃跑了,甚至還在短短几日內恢復了傷勢,毫髮無傷的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而且他能夠感覺到,這個魔修似乎比之前還要強大了,這周遭的動靜,大概就是這個魔修弄出來的。

雖然聯盟早就知道會有魔修偷偷潛入大胃王比賽,也採取了相應的措施,對參賽選手和工作人員進行了嚴格的檢查,但百密終有一疏,再嚴密的檢查居然還是被這個魔修用了不知道什麼手段混了進來。

但是這些都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這個魔修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居然能夠收斂了周身的氣息,讓瀋河清毫無所查,直到剛才他察覺到周遭的異樣這才發現了不對勁。

而他剛剛下樓的時候,這個魔修更是毫無顧忌地不再收斂氣息,讓他一下子就發現了他的存在。

瀋河清冷冷地看着眼前的魔修,這個魔修顯然是裝成了這家店的廚師混進來的,也不知道那個落進魔修手裏的廚師現在是死是活,不過這些顯然不是他現在應該關心的重點,因為現在他自己也落進了魔修的手裏。

那個魔修看着瀋河清冷淡的神色,竟然笑了起來:「你是不是很奇怪……我明明被你打成重傷了現在卻毫髮無損?」

瀋河清一邊仔細提防著這個魔修,一邊小心地偵查著周遭的環境,這個一樓大廳顯然就是所有靈氣匯聚之地了,他能夠感覺到周圍磅礴的靈氣,不過這些靈氣顯然不是自然地流向這裏的,而是被人強行引來的。

修真界自然有許多法寶法器甚至秘法可以奪靈,但修士們也講究「可持續發展」,之前的修士奪靈的時候不知道可持續發展,大肆掠奪靈氣,便導致了靈氣消耗殆盡的可怕後果。

靈氣和自然界萬物一樣是可以循環再生的,但再生的速度也同樣緩慢,大肆掠奪消耗靈氣的後果便導致了整個修真界靈氣稀缺,當修士們逐漸發現這一點之後,便開始約法三章,要對靈氣進行可持續利用,令靈氣可以可持續發展,防止竭澤而漁,當修真者聯盟成立之後,更是明文禁止修士使用那些大肆掠奪消耗靈氣的奪靈法寶法器,違者重罰,但修真界的法律條文顯然制約不了肆無忌憚的魔修。

瀋河清冷冷地看着這個魔修手裏的一根奇形怪狀的玩意兒,心裏漸漸有了結論,這個魔修顯然是藉助了奪靈法寶才造成了此時此刻這番陣仗,估計他能夠恢復傷勢,也是藉助了奪靈法寶。

他頓時想起了之前這個魔修手裏那像燈一樣的法寶,頓時暗暗心驚,上次那盞燈一樣的法寶讓他吃了大虧,想必不是尋常法寶,雖然他的原形本來就懼光,但那盞燈一樣的法寶射出來的卻不是普通的光,而現在這個魔修手裏好像萬花筒一樣的法寶,雖然外表看起來不大厲害,但想必非同尋常。

那個魔修注意到瀋河清的視線,還笑着擺弄了一下手裏的萬花筒:「怎麼?你看上了我的寶貝?上次那個寶貝你還喜歡嗎?」

瀋河清冷笑了一聲:「不要再廢話了,要打就打。」

那個魔修頓時一噎,片刻之後他陰陰笑道:「你就不想知道我為什麼要這麼追着你跑嗎?」

瀋河清頓時瞭然,原來這個魔修兩次找上他並不是偶然,而是故意的,不過他對這個魔修為什麼要找他完全不感興趣,魔修與他們註定對立,不是你打我就是我打你,天生就是水火不容的宿敵關係,又何必要去知道對方有什麼苦衷什麼理由。

如果此時姜海晏在這裏,多半要吐槽一句:「你為什麼要追着一隻倉鼠跑?難不成你的原形是一隻貓?」……但可惜姜海晏此時不在這裏。

瀋河清垂下眼帘,冷冷道:「不想知道。」

魔修:「……」

一般這個時候難道不該聽一聽反派有什麼話要說嗎?這不按套路出牌啊!

他哼了一聲:「你不想知道,我卻偏要說!」

瀋河清:「……」這個魔修好煩。

魔修獰笑一聲:「其實也不算什麼大事,就是想借你的妖丹來用一用。」

妖丹對妖修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要是被人拿走了妖丹或是妖丹碎了,妖修不僅會折盡修為,甚至有可能會一命嗚呼。

瀋河清冷冷笑道:「有本事你便來拿。」

魔修法寶在手,狂笑一聲,就朝着瀋河清撲了過去。

此時另外一頭的姜海晏卻是不知自家愛寵已經和人交上手了,他正沿着靈氣流動的方向緩緩前行,在他身後,那一道道牆被撕裂殆盡,而殘缺的部分自然是被他吞到肚子裏了。

姜海晏一邊走一邊吸收這一道道牆吸走的靈氣,很快便感覺到那些被他吸入體內的靈氣在他渾身上下的經脈遊走着,如果不是他而是換了一個人這麼做,估計早就被狂暴的靈氣撐死了。

姜海晏也漸漸發現這一道道牆宛如一個個奪靈陣,他曾經見過聚靈陣,但他見過的聚靈陣完全不像現下這種奪靈陣這麼殘暴,他以前見過的聚靈陣相當溫和,猶如春風化雨一般吸收靈氣,但現下這種奪靈陣,不僅肆意掠奪陣內萬物的靈氣,甚至連生機都給掠奪了,這條美食街原本的綠化做得還不錯,路兩旁有花有樹,但此時陣內卻是百花枯萎,寸草不生。

但這奪靈陣掠奪靈氣的速度完全比不上姜海晏吃東西的速度,姜海晏一邊像吃手撕棉花糖一樣破壞這奪靈陣,一邊在心裏毫無愧疚理所當然地想:反正即使破壞了奪靈陣,這奪靈陣肆意掠奪來的靈氣也還不回去了,最後只能逸散於天地之間,那多浪費,還不如他吃進肚子裏呢。

不過就在姜海晏美滋滋地吃着靈氣大餐的時候,他忽然嗅到不遠處傳來了熟悉的好聞的氣味,但此時這股好聞的氣味卻和另外一種陰冷潮濕的氣味混合在了一起。

姜海晏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這麼香,聞起來就很好吃……一定是自家小寵物的味道!

至於另外一個難聞的味道……聞起來像是魔修的味道,真是難聞的味道。

不過當然,不管味道聞起來怎麼樣,對於饕餮來說,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他不能吃的東西,就像臭豆腐雖然聞起來臭臭的,但吃起來還是很香的。

姜海晏下意識眯着眼睛舔了一下唇角,不過很快他便反應過來,自家小寵物大概是陷入苦戰中了。

沒有辦法,他的小寵物看起來那麼的身嬌體弱,蠢萌可愛,捧在手心上的時候是那麼的楚楚可憐,惹人憐愛,他的小寵物那麼弱,那麼小,現在一定是躲在角落裏瑟瑟發抖,滿心期盼著自己這個英明神武的主人從天而降,英雄救寵吧!

姜海晏想像著小倉鼠糰子在他手心裏瑟瑟發抖的可憐模樣,瞬間就被萌得心都化了。

不要怕!主人這就來救你!

他默默地撩起袖子,朝着下一堵牆走了過去。

此時的瀋河清自然不知道自己在姜海晏心裏已經淪為了瑟瑟發抖等著主人來救的可憐小寵物,他冷冷地看着對面仰天大笑的魔修,神色越來越冷。

這個魔修的修為本就不差,如今有了法寶助陣,更是如虎添翼,兩人剛才對打了幾十回,卻是這魔修隱隱佔了上風。

「哈哈哈哈!你打不過我的!」魔修狂笑道,「識相的話就快將妖丹交出來,停止無謂的抵抗,說不定我還能饒你一條命。」

瀋河清微微皺眉,他雖然和這個魔修只見過一面,但他記得上回這個魔修雖不擇手段喪心病狂,但性子還算沉穩冷靜……怎麼現在這魔修卻隱隱變得有些癲狂?

難不成是走火入魔了?

魔修一邊狂笑,一邊追上來與瀋河清鬥法,比起上次,他每一招每一式的威力都大了許多,竟讓瀋河清隱隱有些招架不住。

瀋河清深知一個人短時間內修為再怎麼精進也不可能有這麼大幅度的提升,看來這個魔修大概是利用這個法寶,強行掠奪周遭靈氣為自己所用,才在短時間內大幅度提升了自己的實力,這有點像武俠小說中的金針刺穴,不過金針刺穴頂多只是對自己的身體有害,但這種掠奪他物靈氣為自己所用想必是害人又害己。

瀋河清一邊與魔修鬥法一邊迅速地思考,以這魔修的實力顯然不太可能擁有這等威力的法寶,這種可怕的奪靈法寶即使在魔修中想必也極為罕見,畢竟要是魔修們人手一個這樣的奪靈法寶,想掠奪哪裏的靈氣就掠奪哪裏的靈氣,修真界的靈氣怕是早就消耗殆盡了。

如果這法寶不是魔修殺人奪寶搶來的,必定是這魔修背後有人,魔修們雖然不擇手段喪心病狂,個體殺傷力頗大,卻一直群龍無首,畢竟強大有實力的魔修那麼多,自然是誰也不服誰,雖然會形成一小撮一小撮的小集團,但不會形成像修真者聯盟那樣統一的有絕對領導的聯盟。

就在瀋河清沉思的時候,那魔修忽然狂笑一聲:「有破綻!」說着,他便一掌拍向了瀋河清的心口。

就在瀋河清打算正面接下這一掌的時候,魔修忽然臉色劇變:「怎麼可能!」他急急地收回了這一掌,一臉不可思議地看向了手裏的法寶。

瀋河清臉色一冷,這個法寶顯然不是這個魔修能夠輕易駕馭的,越強大的法寶越難駕馭,如果使用者修為不夠,甚至還有法寶反噬的說法,這個魔修性情大變的原因八成就是因為這個法寶,現在看來這個法寶怕是出了什麼狀況……念及此處,他冷笑一聲,開始反擊。

「這不可能!」那個魔修不敢置信地看着手中的法寶,原本不斷流向法寶之中的靈氣越來越少,彷彿漸漸乾涸的溪流,他一邊躲閃著瀋河清的反擊一邊飛快地捏了一個法訣,但片刻之後,卻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不僅如此,他還因此被瀋河清擊中了一掌,倒退了好幾步。

就在那個魔修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一個聲音忽然由遠及近的響了起來。

「原來你就是罪魁禍首。」

話音剛落,一個穿着t恤大褲衩的青年就出現在了他的面前,那個魔修頓時大驚。

「這不可能!」

這個大廳原本被靈氣凝成的牆包圍着,每一堵牆內都是一個奪靈陣,這些奪靈陣會禁錮住陣中所有生物,並從陣中肆意掠奪靈氣,直到陣內的靈氣消耗殆盡,就連修為不高的修士也會被困在其中,所以普通人根本不可能穿得過這些牆。

但眼前這個青年,分明只是個再普通不過的人類,身上毫無人類修士或是妖修的氣息,當然更不可能是魔修了。

但剛才這個青年卻是徒手撕開了這一道奪靈陣,悠然自得地走了進來。

「你是什麼人!」

魔修十分警惕。

來人自然是姜海晏了。

這奪靈陣中磅礴的靈氣險些讓他嗅覺失靈,他好不容易才尋着一點蛛絲馬跡找了過來,卻發現一個魔修正準備虐待自家小寵物,頓時怒了:「住手!」

當他看清那個魔修的長相時,頓時又愣了一下,怎麼好像有點眼熟?

……等等,這不是之前那個把瀋河清打回原形的魔修嗎?

「怎麼是你!」

姜海晏十分驚訝,之前那魔修顯然也被瀋河清重傷了,怎麼一轉眼就毫髮無損地重新出現在他們面前了?不過當他看到魔修手中的法寶,又聯想到了周遭的奪靈陣,頓時就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這下好了,新仇舊恨加在一起,仇恨值妥妥爆表了。

姜海晏怒了:「怎麼又是你!」

那個魔修冷笑一聲:「不過是個普通人類,你……」

不等他把話說完,瀋河清忽然出手了。

趁著瀋河清和那個魔修鬥法的時候,姜海晏轉而打量起了腳下的奪靈陣,那個魔修的法寶在整條美食街內佈下了無數個奪靈陣,從中瘋狂掠奪靈氣,而那些被掠奪的靈氣都被送到了同一處,也就是他腳底下的這個奪靈陣。

那麼也就是說,這個奪靈陣應該就是陣眼了。

姜海晏微微眯起眼睛,舔了舔唇,露出了饑渴的小眼神。

他雖然更喜歡吃人世間的美食,但濃郁醇厚的靈氣誰又不喜歡呢?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朝着靈氣最濃郁的地方走了過去。

這頭姜海晏盯着靈氣蠢蠢欲動,那頭瀋河清也在與魔修的鬥法逐漸佔了上風。

與法寶出了問題而方寸大亂的魔修截然相反,瀋河清卻是愈戰愈勇,很快就把魔修的攻擊全面壓制住了,還將那個魔修打傷了。

那個魔修被打退了十幾步,嘴角也溢出了鮮血,他恨恨地看着瀋河清,彷彿瀋河清與他有不共戴天的殺父之仇,但很快,他眼中的狠毒又轉變成了貪婪,他惡狠狠地盯着瀋河清,眼神陰鷙無比,彷彿瀋河清是一樣稀世珍寶,嘴裏還喃喃道:「……妖丹……只要得了你的妖丹……哈哈哈哈……」

瀋河清不由皺眉,作為一隻化形沒多久的倉鼠精,他實在想不出這個魔修非要搶他的妖丹的理由,他的修為說高不高,遠遠比不上那些成精幾千年的大妖,但說低也不低,比那些剛剛成精修為尚淺的小妖還是要高出一大截的。這個魔修要是想搶上品妖丹,只能去找那些千年以上的大妖,但若只是想隨便搶幾個妖丹,好壞不論,怎麼不去找那些實力低微又無人庇護的小妖,偏就找上他了呢?

這件事實在蹊蹺。

就在瀋河清沉思的時候,姜海晏卻忽然開口了:「你要搶他的妖丹幹什麼?難道你的原形是貓?」

那個魔修冷笑一聲:「與你何干!」

姜海晏也冷笑一聲:「怎麼與我無關?我可是他的主人,他的事就是我的事,他的人就是我的人,他的妖丹就是我的妖丹,這事我管定了!你要搶他的妖丹?問過我沒!」

那個魔修用陰狠毒辣的眼神看着姜海晏獰笑:「不管你是誰,攔我者死!妖丹,我要定了!」

話音剛落,他便撲向了姜海晏。

姜海晏嚇得連忙往後一退,瀋河清神色一冷,閃身擋在了他的前面。

瀋河清再次與那個魔修對打了數十回,眼看那個魔修漸漸不支落於下風,姜海晏還給瀋河清鼓起掌加起油來:「加油!打他!踢他!懟他!往他臉上抽!我看他的臉不爽很久了!尖嘴猴腮吊梢眼,一看就不是個好東西!」

瀋河清:「……」

他的動作一頓,隨後的出招便一次比一次凌厲,而且專往魔修的臉上招呼。

很快,那個魔修便鼻青臉腫的敗下陣來,他被打飛出去,重重地以臉着地,片刻之後才爬了起來。

他惡狠狠地瞪着瀋河清和姜海晏兩人,陰陰笑道:「你們給我等著……」

「……你還會回來的?」

姜海晏眨了眨眼睛,自動接了一句。

魔修呸地一聲吐出一口血沫,然後他舉起了手裏那好像萬花筒一樣的法寶,姜海晏下意識給他腦補了一下巴拉拉小魔仙變身的bgm,然後下一刻——

魔修一手舉着法寶,一手飛快地捏起了法訣,臉上帶着惡毒的快意。

「小心!」

就連素來冷淡的瀋河清也不由微微色變,側身擋在了姜海晏的面前。

根據電視上的套路,這個時候反派應該就發大招了。

只見那個魔修飛快地掐了一個法訣,那個法寶竟緩緩地升到了半空中,散發着道道金光,周遭靈氣迅速流轉,氣勢頗有些驚人,就在瀋河清的表情越來越冷厲的時候,然而下一刻——卻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怎、怎麼回事?」

那個魔修大驚失色。

居然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他法訣也捏完了,法寶也祭出來了……怎麼會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呢?!

姜海晏頓了一下,頗有些遺憾地說:「我褲子都脫了,你就讓我看這個?沒有電閃雷鳴天降異象也就算了,連個聲響效果也沒有,只有幾道金光,小當家掀開鍋蓋的一瞬間都比這個強,這特效也太廉價了,差評不解釋。」

瀋河清:「……」

那個魔修愣愣地看着仍在半空中漂浮着的法寶,茫然地四下張望,卻猛然發現……他千辛萬苦佈下的奪靈陣,竟然被破了!他腳下的這個奪靈陣正是整個大陣最關鍵的一環,其他奪靈陣掠奪來的靈氣全都被傳送到了他腳下的奪靈陣中,供他化為己用,但現在,他腳下的這個奪靈陣卻被人破了!

靈氣凝成的牆壁被撕裂開了一道大口子,整個奪靈陣此時已然失效,陣眼已破,奪靈失敗,法寶自然起不了作用,原本萬事俱備只欠東風的事,就此功虧一簣!

那個魔修氣得噴出一口老血,他的表情惡毒而又陰沉,帶着一股想要玉石俱焚的氣勢朝着兩人撲了過來。

那個奪靈陣自然是被姜海晏破壞掉的,當然準確來說,應該是被吃掉的。

眼看殘血的魔修拚死與瀋河清纏鬥起來,姜海晏還一臉回味的表情:「奪靈陣里的靈氣味道還不錯,挺醇厚的,那句話怎麼說來着,入口柔,一線喉……可惜太少了,完全不夠吃。」

味道不錯?太少了?不夠吃?

魔修怒了,魔修紅眼了,魔修暴走了。

那魔修忽然爆發起來,瀋河清一時竟沒制住,讓那魔修掙脫了,朝着姜海晏撲了過去。

姜海晏嚇了一跳,但下一刻,他的肩膀便被那個魔修死死扼住了。

「嗬嗬……」

那個魔修陰測測的笑道,聲音乾澀而難聽:「這法寶還有一個用處,可以直接奪人身上靈力!一眨眼的功夫就能把你吸成一具乾屍!」

他一邊說着,一邊驅動法寶,下一刻,姜海晏便感覺到體內的靈力果然就順着魔修扼住他肩膀的手湧出,就像被吸走了一樣。

瀋河清臉色微變,正要上前來救,姜海晏卻忽然眨了眨眼睛,朝着那個魔修嘿嘿一笑:「那就來比一比,看是你吸得快,還是我吃得快吧。」

他忽然伸出手來,抓住了那個魔修的肩膀,張開嘴來深深一吸——

那個魔修頓時臉色驟變,他也感覺到自己體內的靈力正在迅速流失,他連忙想要掙開姜海晏,但姜海晏看着清清瘦瘦,力氣卻奇大無比,抓住他肩膀的手猶如鐵鉗子,竟讓他絲毫動彈不得。

這個凡人力氣怎麼會這麼大!

魔修臉色發青,因為他逐漸意識到了這個凡人的可怕,他曾經試過幾秒之內將一個凡人吸成一具乾屍,就算是修士也堅持不了多一會兒,雖說修為越高能夠堅持得越久,但他至今還沒遇到過能在這件奪靈法寶下堅持了這麼久的修士,而與此同時,他靈力流失的速度卻越來越快。漸漸地,他開始覺得眼前發黑,整個人不由恐慌了起來,他感覺到他體內的靈力似乎開始乾涸了!

再這樣下去,他與一個凡人何異?!

那個魔修努力想要掙扎,然而一切抵抗在餓著肚子的饕餮的面前都是徒勞的。

不一會兒,那個魔修便身形一晃,整個人癱倒在地。

目睹了這一切的瀋河清:「……」

瀋河清反應了一會兒,才低下頭來,默默地看了那個魔修一眼,只見剛才還生龍活虎,活蹦亂跳的大活人,此時已經變成了一個身形消瘦,形容枯槁的……乾屍?

「他死了嗎?」

他不由微微皺眉。

姜海晏的表情有些難看:「當然沒死,我又不是魔修,怎麼可能真的把人吸成乾屍,我剛剛就是一不小心沒控制住,吸多了一點。」

瀋河清沉默了片刻,他看着姜海晏表情難看的臉,皺眉問道:「你……怎麼了?」

姜海晏伸手揉了揉肚子,一臉鬱悶地說:「這魔修真難吃,吃壞肚子了。」

瀋河清:「……」

他沉默了一會兒后,不由沉思起來,如果饕餮要去醫院,那得去個什麼樣的醫院,普通人類醫院還是動物醫院?又得去看個什麼樣的醫生,人類大夫還是獸醫?

「要打個120嗎?」

姜海晏眨了眨眼睛:「我只是開個玩笑而已,你不會當真了吧?饕餮怎麼會吃壞肚子呢?我什麼都可以吃,從不挑食,可好養活了。」

本來還有些許擔心的瀋河清聞言,只能無奈地嘆了一口氣:「那你到底怎麼了?」

姜海晏默默地看了瀋河清一會兒,才幽幽開口道:「有人惦記我的東西,我不開心。」

瀋河清心下微軟,他沉默了片刻,才淡定開口問道:「所以呢?」

姜海晏幽幽道:「經過我沉重的思考,我發現這個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應該就是我的肚子裏了,所以……讓我吃掉你吧。」

瀋河清面無表情:「……」

剛才心軟的人腦子一定是被饕餮啃了。

姜海晏想了想,又朝着瀋河清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又或者說……你到我的肚子裏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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