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我是黛玉

第四回 我是黛玉

賈敏這邊兒剛歇下,綺羅就給木棉打了個眼色悄悄的退了出去。她看得很清楚,太太已然是動了心思想要處置東跨院里那些人了。旁的人也就罷了,只是織兒畢竟從小一塊兒長大,就像自己親妹子一樣,綺羅是不相信她會去害了小主子的。

綺羅不是家生子,親人也早已尋不到了,這幾個一起長大的姐妹便如同血脈至親一般。織兒這次幾乎在劫難逃,綺羅不敢私自放走,但總歸要使把子力才心安。

來到林瑤所在的西跨院,錦兒等人老遠便見了她,心中納罕太太剛走,怎地就又遣了她來了呢?

錦兒放下手中執扇便迎了上去。親熱的挽著她的手笑道:「好姐姐,太太竟是不放心我至如此了么?這前腳才去了,後腳就又遣了姐姐來?」

綺羅知她是誤會了,忙笑道:「還不准我來瞧瞧你?」又悄悄捏了錦兒的手。

錦兒明白綺羅是尋自己有話要說,便拉著綺羅一塊兒守著葯爐,讓小丫頭退遠些自己要與綺羅姐姐說會子話,小丫頭青鶴鬼機靈的就說:「我去給姐姐端碗茶來。」說完就拉著雪雁跑了。

「姐姐說吧,尋我啥事兒?」錦兒也是個爽快的性子,明白綺羅是尋自己有什麼事兒。「這事兒你我都無能為力,只能求了姑娘」綺羅猶豫了一下「你看姑娘幾時起身?」錦兒不是呆的,一聽是要尋了姑娘才成的事兒,就猜到了與織兒有關。

她和織兒是同年進府,曾經同一個屋子住著,同時做了賈敏的大丫鬟,先後被安排在姑娘與大爺身邊兒,姑娘和大爺往常也是一塊兒吃飯一塊兒玩耍的,她與織兒的情分就更深一些。心下著急環顧了一下左右壓低了嗓子小聲問道:「可是太太有了章程?」綺羅蹙眉點頭:「我瞧著早晌太太就要處置了,但中途怕是又想起了什麼才說了別的事兒。」錦兒一聽也是臉色白了一白:「我瞧著不到日中姑娘怕是不能起了,昨兒累很了,今晨卯初卻又不知怎地醒了,起來鬧騰了好一會子才睡下,剛太太來才進去瞧了睡的可香甜了。」想了想又說:「太太那邊兒只木棉姐姐是不成的,要不姐姐先回去,等姑娘醒了,我把這事兒跟姑娘說說,瞧瞧姑娘是個什麼意思,好歹以往也是常在一塊兒處過的,也有幾分情分,姑娘若是願意管這事兒,自然會過去。」林瑤沒醒,綺羅也是無法的,只好匆匆的又跑了回去。

綺羅走後錦兒便讓含笑過來幫著把葯爐子守著,自己擦了手進了屋子,瞧著林瑤沒醒,就在那裡猶豫著走來走去。卻不知林瑤早就醒了,只是躺著沒有動彈。

昨日醒來就是應接不暇的事兒,到了晚間已是又疲又困,這會兒回想起來才是一身的冷汗。自己穿越了!怎麼會這樣?想想從此後自己就是林黛玉而不是林瑤了,心裡就是一陣說不出的彷徨。又想起昨日林如海將自己抱在懷裡時,對那份拳拳父愛又充滿了感動與依戀。

一時間自己的前世,書中林黛玉的前世,兩份前世經歷糾纏在腦海間,竟是有股子說不出的味道了,這會子正躺的心煩,就聽見那來來回回走動的腳步,不覺就更加心浮氣躁了幾分,於是蹭的一下坐了起來語氣不善的道:「姐姐這是幹嘛呢?地板子光滑著呢,很是不必你來打磨!」

見姑娘醒了,錦兒一時間竟是慌了神,覺得該喚了人進來梳洗,又想乘著沒人跟姑娘求個情,正猶豫著就聽見芷萱笑著走了進來:「姑娘可是睡好了?」只得無奈的將話咽回肚裡,安排人打水給林瑤梳洗。

林瑤原本正在心煩不想搭理,可轉念一想,自己既然已經成了黛玉,而黛玉當初去榮國府時,如今身邊兒這些大丫鬟卻是一個不見,只一個現如今還不知在那個角落的「雪雁」跟隨,可見是極不正常的,定是發生了什麼書中沒有表明的事情。

想通這一節,便揮手說:「凈了面都下去吧,只錦兒姐姐給我梳頭就好,風有些大了,將書桌那邊兒的窗戶也關上。」芷萱聽黛玉如此說,便吩咐道:「青鶴將水端出去,雪雁去關了窗戶。」說罷轉身去倒茶,卻沒發現,黛玉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剛還想著這會子「雪雁」不知道在那裡呢,就鑽了出來,再細看小身子小臉兒,團團粉粉的那裡就會伺候人了呢?心下不免嘆息一聲,不過再想想,那跟著上京的王嬤嬤已經打發了出去,這個雪雁也是不能留的,只這雪雁這麼小,該如何打發呢?

錦兒倒是看出了黛玉臉色不對,便輕輕上前扶了黛玉在妝奩前坐下,貼著耳朵問道:「姑娘可是有什麼不對?」

黛玉這才醒了神,蹙眉想了一下問道:「這雪雁,看上去比我還小,是哪家子的?」黛玉知道,這時候的大家子傭人,大多都是家生子,是以有此一問。卻不想錦兒搖頭說:「那裡就有家人了?看著白白凈凈卻是城外原一小鄉紳家的姑娘小姐,誰知一夜橫禍,家產被盜,上上下下十幾口人都倒在了血泊里。只她命大,不知貪玩兒藏在哪裡,竟是躲過一劫,等人發現的時候只她自己坐在她娘身邊兒哭呢,族裡說她是女孩兒又說她命硬剋死了爹娘並一家子人,就將她賣了出來。那會子正好要給衍哥兒配玩耍小廝,府里沒有合適大小的,便上外邊買去,太太見她可憐便一併買了回來。」錦兒竹筒倒豆子一般說了一氣兒,見黛玉只低頭沉思卻並不惱她,便一邊兒給黛玉梳頭一邊兒又裝作無意的與黛玉說道:「聽人說,太太要處置衍哥兒屋裡那些人了。只不知有多少無辜的人要被連累了去。」黛玉原本低著的頭卻在聽到冤枉兩字時一下子抬了起來:「你莫說什麼無辜不無辜的,衍哥兒好生生的沒了是事實,太太傷心難過,氣惱也是在所難免的!」錦兒見黛玉惱了卻並不慌張,只趕緊跪下一個勁兒的磕頭:「奴婢知道自己個兒說錯了話,惹姑娘惱了。但那織兒,姑娘也是知道的,太太將奴婢與織兒一前一後指給姑娘大爺,這小三年,奴婢們並未偷懶,織兒是個實心子人兒,那裡就會害了大爺或是照顧不盡心呢?如今大爺沒了,織兒還不定怎麼傷心自責呢。太太卻是問都沒問過一句,就將人鎖了,奴婢們縱是有天大的膽兒也是不敢去瞧的,也不求姑娘為織兒說話,只求了姑娘在太太面前,提一句,讓太太有精神時也審一審在判。」說完便不住的磕著頭。

黛玉想了想便說道:「衍哥兒沒了,我也是傷心的,只是我年幼並不知事情具體。你既說織兒是無辜的,且莫磕頭了,起來把話說清楚了與我聽。」說著便拉起了錦兒。

地板上雖鋪著錦文絨毯,錦兒卻也磕得額頭一片紅腫,可見是真心實意的。於是便緩了神情:「姐姐也別怪我生氣,老爺太太一把年紀膝下就我跟衍哥兒兩,如今衍哥兒沒了,老爺太太自是傷心傷肺的痛。就是我,將來也少了兄弟姐妹扶持依靠。」說著想起書中林如海正是以此為理由送黛玉上榮國府去的,榮國府又才明目張胆的侵佔林黛玉的家產,害了林黛玉的性命,便使勁兒的憋了淚來。

錦兒見黛玉掉淚,也慌了神,一時想要寬慰卻又不知說什麼好。過了好一陣子,黛玉自歇了淚,紅著眼睛問道:「我自小姐姐便在身邊兒,情分自是不同的,就是織兒姐姐,也是常來常往的處過的。若真是被冤了,姐姐只管將事情給我說個清楚明白,我自會去求了太太的情。」

錦兒一聽那裡有不肯的?便事無巨細的將知道的都講了一遍。黛玉這才方知自己姐弟倆生來身體便不大好,估計是因為賈敏生自己時就傷了身子,過一年還沒調理好又接著生了衍哥兒,衍哥兒身體自是比自己還弱些的,一個多月前,衍哥兒不知吃了什麼東西就開始腹瀉,請了多少大夫也是時好時壞,織兒也是每日裡衣不解帶的守著,自己個兒都瘦了好大一圈兒,十多日前不知怎地也跟著腹瀉了起來,夜裡又受了涼,整個人燒的火燃。周嬤嬤怕過了病氣兒給衍哥兒便沒讓織兒在大爺跟前兒伺候,結果第三日便說大爺沒了。織兒和賈敏也就是前後腳到的衍哥兒房裡,賈敏見衍哥兒沒了一時氣急只管將人都鎖了,自己也在衍哥兒屋裡哭暈了過去,後來賈敏又是傷心衍哥兒,又是擔心自己,便也病了,直到今個兒才有了要處置的意思。

黛玉聽后雖然覺得事情蹊蹺,怎就會那麼湊巧織兒剛一離開,衍哥兒就沒了?這很像是有人故意支開她,又像是有人知道什麼有心保護她,或者就是她自己找了不在場證據,再或者……有人想要嫁禍給她!黛玉一時也理不清究竟怎麼回事兒。雖然在昏迷中,黛玉像看連續劇似的做了很久的夢,但醒來后卻是一片模糊的。這事兒不好管,但也不能不管寒了身邊兒人的心。只得閉上眼使勁兒回想那些畫面。

畫面中衍哥兒身邊兒確實跟著一個和錦兒差不多大小的女孩兒,想來就是織兒,粉面桃腮纖巧婀娜也是個美人兒。於是便問:「織兒可還有什麼家人在府中?」好一會兒不見錦兒回答,黛玉抬頭一看錦兒正愣愣的看著自己,黛玉立即便知自己說了錯話,但又不便描補,只得拿了眼神瞧錦兒。錦兒見如此,猜想姑娘年幼,好些事兒記不太清楚也是有的,於是便道:「奴婢與織兒都是林家家生子,幾輩子人都在林府當差。織兒的娘去得早,只留了她和她哥哥,她爹前些年也沒了,她哥哥就在老爺身邊兒伺候著,就是老爺身邊兒的時硯。」說完便不再言語。

黛玉想想又問道:「這事兒斷不會是你自己得的消息,你倒是說說都替我向誰大包大攬了?」錦兒被嚇得臉色蒼白立時有跪下:「姑娘明鑒,奴婢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替姑娘包攬什麼,不過是之前綺羅姐姐得了消息想來求姑娘,奴婢見姑娘正睡著,便與她說『這事兒等姑娘醒來奴婢回了姑娘也是一樣的,姑娘若是要管,自會尋了太太去。』」

黛玉聽罷這才點點頭讓錦兒給自己梳理頭髮,又讓人從新打水進來凈面。收拾停當后黛玉才讓芷萱遣了人去太太屋裡,瞧太太在幹嘛。若是得閑就稟一聲自己一時就過去。若不得閑也回來說一聲,好做安排。

不一會兒就跑了進來一小丫頭,不等丫頭回話錦兒便罵道:「鈴蘭幹嘛呢?毛毛躁躁的仔細衝撞了姑娘!」黛玉回頭一看七八歲小姑娘跑得滿臉通紅,這會子還沒喘過氣兒來,便笑道:「我哪兒就那般小氣了?見她還沒喘過氣兒呢,快給她吃口茶緩緩氣兒吧。」黛玉正說著,含笑已經端了杯茶給她:「還不謝姑娘賞?」小丫頭也實誠捧著杯子就要磕頭謝賞,把黛玉樂得不行:「行了,行了,多大點兒事兒,你仔細把話回明白了,我再賞你。」小丫頭一聽眼睛都亮了:「回姑娘的話,奴婢沒進到太太屋裡,在小天井見綠萼姐姐並蕊珠姐姐在做針線,就說了奴婢尋太太回話,綠萼姐姐便說昨晚兒太太睡得晚今早又起的早,從咱們院兒里回去就喝了安神茶睡下了,木棉姐姐和綺羅姐姐守在屋裡。奴婢想著姑娘等著消息就趕了回來。」剛說完黛玉就掩著口笑了:「瞧她毛毛躁躁的,話倒是說得清楚明白,拿五百錢賞她買糖吃。」並不說讓誰拿,因著黛玉實在不知道自己的銀子在誰手裡掌管著。

賈敏在睡覺黛玉就不打算過去了,就在小堂屋裡傳了飯。吃罷這不早不晚的飯,黛玉心想既然攬了織兒的事兒,就總是要過去問問的,便帶著人去了衍哥兒的東跨院。

一到東跨院就見倆婆子坐在門欄子上擋著道。見黛玉來了也只是站起身問好,並不讓開。黛玉也不與他們廢話,只瞟了眼兒錦兒。錦兒知道這是賈敏身邊兒的婆子便上前客氣地說:「兩位媽媽好,我們姑娘要進去瞧瞧,兩位媽媽可去吃口茶歇會子再來。」誰知人家並不領情,直道:「知道姑娘是姐兒身邊兒的,也不該攛掇著姐兒往這兒來,前兒會子姐兒才在這裡哭暈了,要再有個什麼,別說是姑娘你,就是我們也擔待不起。」黛玉在一旁早就等得不耐煩了,一見這倆婆子錦兒說不通,便款步上前直接道:「開門吧,我要進去。」語氣平和無波無瀾,倆婆子雖然心驚,到底還是不敢輕易讓開,這下子就把黛玉給激怒了:「怎地?我不是這府上的主子?我的話不管用是不?那我找太太去。」說著就要轉身,這話可就誅心了,唬得倆婆子腿肚子直打顫,趕緊陪著笑臉:「姐兒這是說的什麼話,只是太太吩咐我們守著不許『任何人』進去,我們也是奉命行事」倆婆子故意把「任何人」三個字兒咬的特別重「再說了大爺就在這院兒里沒得,也怕衝撞了姐兒,上回子姐兒也是在這院兒里暈倒的。」說完就拿眼往黛玉臉上瞧。黛玉這會兒卻又不生氣了,只是靜靜的說:「任何人?難不成衍哥兒沒了還能是我害的?」倆婆子趕緊搖頭:「哪能呢,姐兒可是大爺的親姐姐,一母同胞。」說著陪著笑臉,站在門邊兒卻是一步不讓。心裡想著姑娘到底年幼,被人攛掇幾句就跑了來,萬一出了什麼事兒,誰擔待啊?誰知黛玉看也不看他們只低著頭冷笑一聲:「哼!還知道我是衍哥兒一母同胞的親姐姐,還不給我讓開!誰能衝撞了我?衍哥兒么?」倆婆子一見這架勢不對,已經是冷汗淋淋卻又不想就這麼認輸,便只低著頭在站門上擋著道。

黛玉這下可是氣樂了:「芷萱!錦兒姐姐在這裡陪著我,你去上房見太太,太太若還睡著,你就讓綺羅姐姐過來一趟,說我在這裡等著她。」黛玉表面上氣勢很足,內心裡卻是嘆了口氣,到底自己年紀還是太小,在這自己府上都沒有威信,到了別的地兒,誰又能把自己當個人物?不過都是些欺負自己年幼的東西,難怪當初只有雪雁這樣不頂事兒的跟著自己了。

一會兒芷萱帶著綺羅便急匆匆的來了,綺羅一見黛玉就那麼大中午的站在日頭地下,這還得了!上前什麼也不問就劈頭蓋臉的罵了去:「兩個糊塗東西!這大中午的日頭也敢讓姑娘曬著!就是有萬般事兒,也該先找個地兒給姑娘坐下!讓開!」兩個婆子還是不依:「綺羅姑娘,我們知道你是太太身邊兒一等一得用的人兒,但是不許任何人進去也是太太吩咐的,我們不敢違背,姐兒進去萬一有個什麼衝撞或是不好的,我們也擔待不起不是?您吶,就別為難我們了。只請了太太發話,我們自然請了姐兒進去賠不是。」說著眼睛就東瞅瞅西看看,只是不瞧黛玉一行人。

黛玉想了想,既然她們不放行,自己鬧大了也沒意思,便道:「既如此,你帶了織兒出來,我要見她。」倆婆子還待拒絕,誰知黛玉又說:「你們別忘了。你們吃的是林家的飯!而這兒,就我姓林!」倆婆子見黛玉不再堅持要進去了,也只得退一步,進去帶了織兒出來。

織兒一出來,綺羅便撲了上去,將她摟在懷裡。錦兒見織兒那目光獃滯,嘴唇乾裂,形容消瘦,偏又臉上酡紅的樣兒,也紅了眼圈直掉淚。黛玉心中也很是震驚,雖然自己這是頭次見織兒,但是在夢中那可是見過的,早起子還在想這也是個美人兒,可如今一見……心下也是不忍。

便對著石楠道:「去端了鹽糖水過來,先緩緩」然後讓人搬了春凳過來讓織兒與自己坐下。織兒只是獃獃愣愣不言不語,端了水給她也是吃不進去,眼神也不看人就那麼愣愣的。一見這樣兒,黛玉也急了:「別管其他,先將這糖鹽水給灌進去,再去拿套厚實點兒的衣裳來給她套上,我也不能就把她帶走了,總要回頭稟了太太,才能請了大夫來瞧,你們摸著她是不是在發熱?多給她灌點兒糖鹽水,我們立時去稟了太太,再拖下去怕是命都沒了。」說完又看向倆婆子:「太太是讓你們將門看緊了,人看緊了!若是這人在你們看管期間沒了,不知道太太會不會認為是有人殺人滅口!」說罷也不看那倆婆子慘白的,轉身便往正屋方向去,只留下錦兒並石楠陪著綺羅在這兒給織兒灌水。

且不說黛玉進了上房,賈敏還未醒來,只好在小花廳等著,這邊兒錦兒給織兒灌了一大杯鹽糖水,織兒算是緩了一口氣,這才轉了轉眼珠子看著錦兒,也不說話,就一個勁兒的掉淚。織兒是個實心人兒,自幼也只有一個哥哥,從跟了衍哥兒開始,雖是主僕,但也是打心眼兒里把衍哥兒當自己個兒親弟弟一樣照看著,生怕摔了碰了,磕了跘了,這一下子轉眼兒功夫人就沒了,也是難過異常,到此時竟也還沒心思想自己個兒如今的處境,只顧著悲切了。錦兒也不知如何寬慰,只道:「你且放寬心,萬事有姑娘為你做主,姑娘太太自是不會冤枉了你去的。」聽這話,織兒還愣了一愣,彷彿沒明白什麼冤枉不冤枉的從何說起,只道:「哥兒沒了,自是我沒照看好,便是隨了哥兒去,也是我該的!」

黛玉在屋裡等了好一會兒子也不見賈敏醒來,便又轉身出來打算先看看織兒如何說,剛巧就聽了這話,心裡便是信了她三分。走上來望著織兒直接說道:「且不必說什麼隨了衍哥兒去的話,你待衍哥兒真心,衍哥兒自也是會心疼你的,你且好好的,回頭稟了太太請來郎中給你看看,先把身子調理好了再說其他,衍哥兒這樣不明不白的去了,也是要查清楚的,你如今有時間悲悲切切莫不如好生回想,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兒,衍哥兒怎就突然沒了,記得之前還說衍哥兒好轉了的,你又是怎地突然也開始腹瀉的?」眾人聽了黛玉如此問話,具是一驚。織兒更是瞪大了眼,咬著唇角發不出聲兒來,只淚珠子直直往下掉。黛玉見此也不再多說什麼,只道:「你且先養好身子,天冷,多加件襖」又轉頭對石楠道:「你去打盆水來,給你織兒姐姐梳洗一番,回頭太太醒來問話也不衝撞了太太。」說罷便又轉身離開。

這邊兒石楠打來水給織兒梳洗了一番,又去廚房尋了些吃食給織兒,織兒也並未再說些什麼。只是咬著牙咽了些食物下去,人也精神了一些,拉著錦兒的手,正要說話,綺羅就來傳話說太太醒了,姑娘讓太太傳了織兒過去問話,織兒便也不再說什麼,點點頭跟著綺羅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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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之黛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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