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一條山上的兩條路

第44章 一條山上的兩條路

「有什麼事快說。」四阿哥提腳對了小德子一踹。

小德子順勢滾在地上,快速道:「前院今日死了個丫鬟,大夫說是吸入□□被毒死的。」

毒死的?四阿哥神色慎重,大步往前院走,蘇培盛連忙跟在四阿哥身後,走了幾步又回頭狠狠瞪了小德子一眼,兔崽子,主子爺還沒進去你就探個腦袋過來,指望我不知道你是故意的,回頭再來收拾你。

小德子縮縮脖子,耿格格,你這銀子可不好賺,要不是看你在主子爺這裏還有點位置,你爺爺我可懶得搭理你。

看到四阿哥一進門便問菊花的事,那拉氏有些詫異。前院的事,四阿哥一般不插手,當然他會派耳目關注這前院,但是一般的事他並不在意。只不過死了一個丫鬟,事情還沒弄清楚,太監們應該不會驚動四阿哥的。

雖然詫異,但是四阿哥問了,她再不能獨自將事情查清楚,那拉氏只好將審出來的都跟四阿哥說了。

「都死了?」四阿哥皺起眉頭道。

那拉氏點頭,「我讓人盯着那個桂花,看她跟誰聯繫,怕是她發現被人盯着,咬舌自盡了。」

四阿哥道:「死的丫鬟都丟到亂葬崗,鈕鈷祿氏那裏,從外頭採買兩個丫鬟送過去。」

那拉氏問道:「不查了?」

「你要查就查。」四阿哥揮着手道,然後走出了正院,去了旁邊的芍藥院。

是啊,都死無對證了,有什麼可查的?福晉呆坐了片刻,便回屋歇息了。

四阿哥怒氣沖衝進來了,秋月嚇得臉色蒼白,這是來興師問罪的?只是宜綿卻鎮定自若,讓秋蝶給四阿哥倒了茶水,自己又上前給四阿哥脫靴。

四阿哥放鬆身子任宜綿服侍,卻帶着審視的目光看着她,看她神色自若忙活着,嘲諷道:「你倒是鎮定,你就不擔心我是過來治你罪的?你的簪子無緣無故在死的那個丫鬟身上,你不擔憂?」

宜綿堅定道:「我不擔憂,因為我相信爺。」

「相信我什麼?」相信我寵你,不會懷疑你?四阿哥心中嗤笑。

「我相信爺的智慧和眼力。這件事跟我有沒有關係,爺一眼就能看明白,自然不會治我的罪。」這話宜綿說的真心實意。如果連這小小的詭計都看不明白,四阿哥如何能斗敗他的兄弟登頂?

看面前的女人滿臉的堅定,四阿哥忍不住掀起嘴皮嘲諷道:「你對爺倒是有信心。不過這世上人心詭異,爺自認沒那麼聰明,一眼就能看透。」

宜綿接道:「若是別人做了精心準備,爺自然不能一眼就看明白。但是設的局,再精美,爺的智慧也能看出破綻。」

「你倒是會拍馬屁。」

「因為我害怕,府里這麼多女人,每個人都想要錦衣玉食,每個人都想要名利地位,每個人都想要爺的寵愛。我怕別人害我,怕爺不喜歡我,怕不能吃好不能穿好。」宜綿握著靴子跪在四阿哥面前,略微失神道。

四阿哥伸出手摸着她潔白無瑕的臉,一字一句道:「你長了張爺喜歡的臉。爺可以喜歡聰明的女人,笨的女人,漂亮的女人,丑的女人,但是不會喜歡心狠手辣的女人。別弄髒了你的臉,知道了嗎?」

宜綿慎重點頭,「我記得爺的話。我也懇求爺,若是真有一天所有的線索都指向我,求爺用一顆公正的心,將事情從前到后看一遍。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我不作惡事惡事卻能找上我,我願意臉上乾乾淨淨,但是如果塵埃落到我臉上,還請爺能明辨是非,幫我拂去塵土。」

四阿哥沒有說話,而是將宜綿拉上了床。一而再再而三出現下毒的事讓他心煩氣躁,偏偏所有事情都成無頭公案,他更是惱怒,到宜綿這裏來,本來便是來瀉火的。只是,宜綿跟他說的一番話,又令他觸動。他動作兇猛,說的話卻溫柔,「只要你乖乖的,爺會明辨是非。」

宜綿痛得淚水直流,卻覺得值得。她終於得到了要謀奪江山的男人的一點信任。

房中動靜這樣大,只怕一時半會兒停不了,蘇培盛趁機回了外院。福晉實行了宵禁,不過管不了他這個四阿哥身邊的大太監,看門的太監一看是他,二話不說便開了門。

蘇培盛到了外院,將小德子叫到他屋中,提腳踹了兩腿才開口,「你個沒出息的,可是嫌命長了,連個小格格的銀子都收。她可能耐著,將主子哄得消了氣,小心拿了她的銀子燙手。」

小德子肚子裏嘀咕,您老是主子爺跟前的大太監,做什麼都便利,可我只是你徒弟,吃喝拉撒都要銀子呢,要是您老一輩子不死,我都出不了頭,還得留着銀子養老呢。面上,他卻揚著笑麻利給蘇培盛倒茶又捶腿,十足的狗腿樣子,「師傅您彆氣,您怎麼知道是耿格格給我銀子?」

蘇培盛舒服地嘆口氣,又斜睨了徒弟一眼,「考你師傅呢,這事福晉肯定不想主子知道,鈕鈷祿格格你也瞧不上眼,只有這耿格格,有膽子給你塞銀子,你也願意收。」

「還是師傅厲害,將我看得一清二楚。我收馬全的銀子,不過是看這事情好辦又牽扯不大。若是碰到緊要的事情,我肯定不收。」小德子陪着笑道,又掏出50兩的銀票塞到蘇培盛懷裏。

蘇培盛躺着沒動,似乎並不知道小德子的作為。

過了一會兒,小德子問道:「這耿格格讓四阿哥知道這事做什麼?難道她知道四阿哥知道了就會去找她?」

蘇培盛瞄了小德子一眼,這小子看着是個機靈的,這些年就沒怎麼長進。不過這樣也好,教會徒弟,餓死師傅。長夜漫漫,也不能睡踏實了,蘇培盛也無聊,便慢慢跟着蠢徒弟說道:「以後跟耿格格打交道要小心些,你別瞧着她年紀輕,身邊又沒個得力的人,跟你說,她可是個厲害角色。你道她為什麼要讓四阿哥知道這事,不過是篤定四阿哥聽到下毒的事一定會去前院。四阿哥不僅去了前院,還去她那裏過夜了。那背後的人看到她能請動四阿哥,以後再拿她開刀的時候自然要思量一二。」

第二日,四阿哥上了衙,福晉也將人都召集在一起,說是案子審清楚了,桂花和菊花兩個人因為一跟簪子結怨,桂花毒死了菊花,然後畏罪自殺了。雖然誰都知道這不是全部的真相,可是卻沒人發出異議。

那拉氏神色淡淡道:「都退下吧,鈕鈷祿氏格格留下。」

將她留下,可是要訓斥?鈕鈷祿氏心中忐忑,低眉聽福晉說話。

不想那拉氏語氣卻溫和,「鈕鈷祿格格,你這裏一下少了兩個丫鬟,我讓牙婆帶了人過來,待會兒你親自選兩個補上。」

鈕鈷祿氏低着頭道:「我管教丫鬟不當,讓她們為非作歹,如今是再沒臉面要人了。左右我這裏事不多,便不必添人了。」

那拉氏只道:「什麼品級有多少人伺候都有規矩,你也不必推辭。這兩個丫鬟自己心術不正,與你無關。再選了丫鬟,嚴加管教便是。」

「多謝福晉寬宥,只是有人拿我作伐,我便是再管教也是無濟於事。」鈕鈷祿氏說着,跪了下來,「求福晉看在我還算懂事的份上,幫幫我,莫叫我被人這樣輕賤。」

這事誰都知道有□□,可是從四阿哥到那拉氏都是息事寧人的態度,如今叫鈕鈷祿氏說破,那拉氏臉色鐵青,冷冷道:「鈕鈷祿格格這是做什麼?你好歹是出自名門,不過是丫鬟淘氣,就叫你失了分寸。」

福晉這樣反應也在鈕鈷祿氏預料內,她若不拿出誠意,福晉自然不會管她死活。這屋裏只有福晉的大丫鬟紅杏,鈕鈷祿氏也不掩藏,大膽說了自己想法啊:「今日不過毒死個丫鬟,明日要毒死我,也是易如反掌。四阿哥不愛去我那裏,若是再沒福晉的庇護,只怕沒有活路了。我願為福晉肝腦塗地,只求福晉救我一條性命。」

那拉氏盯着鈕鈷祿氏,並不說話。武氏也好,耿氏也好,投在她這裏,都是靠請安示好,從沒說過這樣露骨的話。鈕鈷祿氏這是被嚇破了膽子,還是所求更大?看着鈕鈷祿氏雖然跪着卻挺得筆直的脊樑,那拉氏目光一凝,哪裏是嚇壞了,分明是不甘不凡罷了。

那拉氏輕笑一聲,「鈕鈷祿格格是個聰明人,我也不拿虛話敷衍你,我想要做什麼,你心裏清楚。你若是與我有所助益,我便幫你達成心愿。」

不想福晉這樣快就說了明白話,鈕鈷祿氏歡喜地道:「空口無憑,我一定讓福晉親眼看到我的誠意。」

那拉氏嘴角噙著笑道:「那我就等著鈕鈷祿格格的好消息了。時候不早了,鈕鈷祿格格先回去吧,等牙婆到了,我好再派丫鬟去請鈕鈷祿格格。」

鈕鈷祿氏恭敬退下,一邊往回走一邊思量該做什麼。福晉最想做的,自然是想替弘暉阿哥報仇,而福晉懷疑側福晉下毒的事在府中並不是秘密,她想表示誠意,自然最好是跟側福晉對上,將自己對福晉的投誠表在明面。她手裏無人,自然做不得什麼,無非是在請安的時候對側福晉無禮罷了。鈕鈷祿氏想了一路,等到芙蓉院的時候,她便想好了該如何行事。

耐心等了幾天,到初一的時候,側福晉挺了大肚子過來請安,她快臨盆了,福晉早停了她的請安,她卻言規矩不能廢,每次都早早過來。

那拉氏看着李氏不停用手摸著肚子嘴角帶笑,只覺得心被貓撓一樣焦躁,她喝了一口茶將自己的情緒壓下,對了李氏緩緩道:「我看側福晉快生了,可是要少出來走動,免得發生不測。接生婆和奶嬤嬤都預備好了,側福晉若是得空,便見見她們,看是否還妥當。」

李氏嬌笑,說出的話卻十分不客氣:「按說福晉準備的,自然妥當,只是我養了三個孩子,最是知道什麼樣的奶嬤嬤孩子喜歡,所以啊,這奶嬤嬤我可是得好好看一看的。至於接生婆,剛生大格格的時候,四阿哥專門查訪了四個可靠的,這些年我用她們用得順手,倒不必再找了。」

不管是李氏炫耀她孩子生得多,還是明晃晃表示不信任她安排的人,那拉氏都沒有露出憤怒,清清淡淡道:「既然側福晉有用慣的接生婆,那這幾個便退回內務府。奶嬤嬤側福晉不滿意,再跟內務府要妥帖得便是,左右側福晉有成算,我便不多費心了。」

李氏揚著眉還想說什麼,不想鈕鈷祿氏先發了聲:「福晉事事安排地巨細無靡,有您這樣的主母,是我們幾輩子修來的福分。」

那拉氏道:「我不過盡了本分罷了,鈕鈷祿格格過譽了。」

府里這麼多格格,還沒人敢搶她的話,李氏眼瞟了鈕鈷祿氏一眼,露出個譏笑,「福晉安排得再好,只怕鈕鈷祿格格一時也用不上。」

這便是嘲諷鈕鈷祿氏一時懷不上孩子。鈕鈷祿氏卻不在意,緩緩道:「現在用不上,以後總能用得上,左右我年歲還小。我看側福晉的肚子真大,只怕肚子裏的阿哥養得好。側福晉平日要多動動,免得孩子生出來困難,我聽老嬤嬤說,上了年歲的婦人生孩子,比年輕婦人更兇險些。」

「你……」李氏氣得肚皮發痛,往後躺直了,又摸了肚子好幾下,才將不適壓下,她冷笑道:「鈕鈷祿格格真是伶牙俐齒,這樣的人我也不是沒見過,不過如今都成了據嘴的葫蘆,不知道過兩年鈕鈷祿格格可還有這樣伶俐。」

鈕鈷祿氏無畏地看着李氏,「多謝側福晉關懷,我自然一直好好的。」

李氏又冷笑兩聲,目光輕蔑地掃過鈕鈷祿氏。以為給那拉氏做狗就可以囂張了?你就等著看你這沒牙的主子能給你什麼造化吧。

宜綿望着在側福晉的火力下仍然一臉堅毅的鈕鈷祿氏,神色複雜。鈕鈷祿氏這是要抱緊福晉的大腿,甚至不惜跟側福晉對上?菊花這件事將她們兩個小格格都嚇住了,她扯了四阿哥這塊虎皮拉大旗,想要背後之後有所顧忌,而鈕鈷祿氏靠上福晉。不知道她們的這兩個選擇,哪一條更明智更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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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之雍正後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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