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1.愛情·醒悟
說實話，沈鳳鑰從來沒有預料到她會與李沫沫再度重逢。
從上輩子開始，經歷了父母出軌、吵架到一起因意外雙雙死亡的事情，她從小就養成了視感情為速食麵的習慣。
就像速食麵一樣，愛情也可以有很多種口味，康師傅的，統一的，紅燒牛肉味的，平淡海鮮味的，選擇多如牛毛。
沈鳳鑰甩過太多女人，也被太多女人甩過，所以在她看來撩妹其實沒什麼大不了的。
但是當眼眶通紅面容憔悴的李沫沫站在她面前時，沈鳳鑰還是無法說出殘忍的拒絕。
她不知道李沫沫是從哪裏弄來她的家庭地址的，她只不過下樓倒了一個垃圾就與舊情人相逢，這點也是夠背的。
李沫沫捏緊包帶，定定地望着沈鳳鑰道：「這些天你去哪裏了？為什麼不聯繫我？」
你知不知道我很擔心你？擔心到幾欲發狂？
這些天，李沫沫無論是睡覺，做夢，腦海里無數次浮現沈鳳鑰把她壓在牆壁上的那個吻。她自認不是一個同性戀，可是碰到沈鳳鑰，她所有偽裝的堅強都會潰不成軍。
沈鳳鑰聳了聳肩：「我回家啊。你只是護士，我要聯繫也得聯繫醫生啊。」
「我，在你眼裏原來只是一個護士？」
李沫沫如墜冰窖。她強笑道：「我以為，我們起碼是情侶。」
沈鳳鑰說道：「好吧，就算我們是情侶，現在我們也已經分手了。」
李沫沫猛地抬起頭，她瞪着沈鳳鑰，像一頭爆發的野獸：「你以為你是誰？你為什麼總是這樣玩弄別人的感情？也許在你看來我的感情一文不值，也許我只是你心情好調戲的寵物，但是我是真的喜歡你啊……」
李沫沫哭了：「我，我是真的喜歡你……」
沈鳳鑰從口袋裏掏出餐巾紙遞給她，卻被狠狠推開。
李沫沫咬着嘴唇，忽然道：「沈鳳鑰，也許你根本不懂愛情。你壓根就不懂得愛一個人，所以你不配擁有愛情。」
說完，李沫沫決然離開。
沈鳳鑰愣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漸行漸遠，大腦還有些反應不過來。這輩子，甚至上輩子，還從來沒有一個人對她說過這樣的狠話。
就算是被她玩弄過後拋棄的女孩，事後也會百般為她說話，斷不會承認她的渣。
大概是生活在這種光環下太久了，沈鳳鑰都已經忘記愛情是什麼感覺了。
她可以因為一個女人的美貌而暫時心動，卻無法做到一心一意地與她天荒地老。
沈鳳鑰忽然發現，也許李沫沫說的話完全正確。談過無數次戀愛，見識過無數大風大浪的她，或許真的不懂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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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回去，沈鳳鑰做了一個闊別已久的夢。
曾經有一段時間，她每時每刻都活在噩夢的陰影之下。
她長這麼大，被人罵過「冷血無情」，罵過「變態同性戀」……但無論是再惡毒殘忍的髒話，都無法敵親生母親罵的那一聲「賤種」。
年少時沈鳳鑰聽父母無數次吵架，鬧着離婚，鬧着出軌，而且兩個人誰也不願意要她。
那時沈鳳鑰就發誓，她不會再愛上任何人。男人們都像父親一樣噁心，打着冠冕堂皇的旗號結婚，然後在外面勾三搭四。
對於女人她卻不感到噁心，只抱有玩弄的惡劣念頭。
沈鳳鑰曾經有一個工作是心理諮詢師的女性朋友，她對沈鳳鑰的評價是，極度缺乏安全感。
沈鳳鑰對此嗤之以鼻，但事到如今，卻不得不承認她壓根就不了解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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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鳳鑰最近很想找個人聊聊，樓下理髮店的金在希卻為她推薦了一位據說鼎鼎有名的心理學家。
沈鳳鑰這人很懶，懶到洗頭都要隔三差五去理髮店。然而悲劇來了，她圖一時近去了金在希的理髮店，只能忍受堪比話癆狂魔的金在希。
她正靠在椅子上玩手機，金在希幫她修發。
「喂，金在希，你推薦的那人靠譜嗎？」
沈鳳鑰看了那位心理學家的簡歷，美國耶魯大學博士生畢業，又有着豐富的處理精神病的經驗，怎麼看也不像是專業陪聊的業務員。
「肯定靠譜。」金在希翻出照片給她看：「長成這樣，夠靠譜了吧？」
照片上的女孩年輕且美艷動人，一頭金色波浪卷秀髮，面龐是端端正正的東方美人類型。
沈鳳鑰不得不承認這個女人很合她口味。
像是看出了沈鳳鑰心中的想法，金在希說：「你別想啦，穆青早就結婚了。」
沈鳳鑰摸了摸鼻子：「我可沒想，是你自己這樣覺得吧？」
幾天相處，金在希已經摸清了沈鳳鑰的性格。儘管知道她與車禍前完全判若兩人，但他依舊貼心地像往常一樣對待她。
下午，沈鳳鑰照着金在希給她的地址找到了那個名叫「穆青」的女人的心理診所，她敲了敲門，一個裹着浴巾的金髮女人開門看了她一眼道：「你就是金在希那小子說的人吧？」
沈鳳鑰點了點頭。
「真是的。」穆青嘟囔道：「你和那小子什麼關係啊，他居然敢威脅我讓我免費給你診療。」
「其實也不是診療吧……」沈鳳鑰有些尷尬：「我沒有精神病，我只是想找個人聊聊。」
「聊天？」穆青淡淡道：「那個隨便找個朋友不就好了？出門右轉不送。」
「我的問題普通朋友也許解決不了。」
「什麼問題？」
「感情問題。」
穆青怔了怔，說：「那你進來吧。」
穆青的私人診所不大，位於某市中心大廈的頂層，肯定租金不菲。看得出來她本人很有品味，裝修風格偏歐式，牆壁上也沒有貼那些讓病人覺得不適應或高深莫測的心理學畫作。
穆青給沈鳳鑰泡了一杯咖啡，然後打開了計時器。
「我的時間都是按分鐘算的，很寶貴。」
見沈鳳鑰投來疑惑的目光，她這樣解釋道。
「說說你吧。」穆青指了指沈鳳鑰，說：「直接切入正題就好。」
沈鳳鑰莫名感覺很輕鬆。能和一個陌生人聊天，而且和這種心理學的專業人士，或許她一直以來的問題能夠解決。
「我叫沈鳳鑰，我是一個同性戀。我認為自己只對女性感興趣，但我無法與一個人長久地在一起。時間一久我就會厭倦，然後只能與她們分手。」
穆青微笑：「那你就是渣女啰？當了婊子該給自己立牌坊的那種？」
沈鳳鑰嘴角微微上揚：「我承認你的上一句話，否認下一句。雖然是我撩妹在先，但事後她們無休無止的糾纏讓人厭倦。」
「你和女性做過愛嗎？」
「做過。」上輩子。
「你保持戀愛的最長紀錄？」
「一個月零八天。」和高中時代的女校長。
「記憶中最深刻的愛人？」
「沒有。」
「談戀愛什麼感覺？」
「剛開始很新奇，然後厭倦，再然後噁心。」
穆青合上記錄的本子，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你有沒有想過，也許你不是同性戀？」
沈鳳鑰面不改色：「不可能。」
穆青說道：「按照你的行為來看，很大可能性你是一名直女。但是不知道什麼原因讓你一直認為你是一個同性戀，並且抵觸與男性接觸。」
緊接着，穆青打開電腦，放出一段男女做/愛的視頻。
「什麼感覺？」
沈鳳鑰很認真地看了一會，抬起頭說：「沒什麼感覺。」
「很好。」穆青斷言道：「你不是同性戀，也是你是異性戀，或者是雙性戀。」
「絕對不可能！」沈鳳鑰一拍桌子。
只要一想到她喜歡的是男人，像父親一樣骯髒的男人，她就會覺得渾身毛骨悚然而且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