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疑雲·叄

第5章 疑雲·叄

陳鉻:「你們說得對,這時候向這裡派兵,是要打一場攻城拔寨的大戰,時間和人力上都不允許。」

他嘆了口氣,仍不死心,說:「但是我想,他們不是一盤散沙,老爸說:任何人或事物自有其價值與潛能。依我看,他們至多是散落在地上的『珍珠』。而我們要做的,就是先拿出一根線,將他們穿起來,最後只要這樣——」

他伸出雙手,拇指與食指虛虛捏在一起,彷彿掐著一根線,左右同時一扯:「這樣用力一抽,打出一個結,就能讓他們牢牢地組成一根項鏈。」

李弘想了想,陳鉻的看法非常簡單,卻也很鼓舞人心,不得不承認他說得確實有些道理:「川,你去聯絡各個營帳的人,找到能夠帶頭的。無論如何,至少先將他們組織起來。」

顏川:「是,公子。」

李弘:「兩手準備,一面將俘虜們結成同盟。另一面,擒賊先擒王,須得快些找到突破口,盡量避免正面交戰。」

陳鉻點點頭:「直接打水晶樞紐。」

李弘、顏川:「……」

陳鉻心裡沒底,又看了眼地圖,卻被一個東西吸引住,問:「這是什麼?」

他指著地圖上一個較大的橢圓形,位於礦場的西北方,沒有任何標誌,看不出是什麼東西,但周圍有五個秦軍營帳的標誌。

「感覺十分古怪,」顏川看了一眼,答:「此地背靠高山,單獨設在西北角,周遭有近百名秦軍嚴密看守,我進不去。不過我觀察過一陣,他們有時會將整車整車的屍體運進去。」

「屍體?」陳鉻低聲重複了一遍,又問李弘:「我記得上回你也說了一次『十分古怪』?」

李弘:「黃黍粥,他們給俘虜吃得太好了。」

陳鉻:「也不看管,不用酷刑打罵,每天只要挖兩百餘斤礦石。」

李弘點頭,道:「跑到國境線,開採黃銅礦。」

「不,」陳鉻搖搖頭,仔細地觀察著地下的一塊礦石:「這不是黃銅礦,是黃鐵礦,化學名叫二硫化亞鐵,看著很像黃金,但有一股硫磺的味道。」

他似乎想起了什麼,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如果我媽在就好了,她一定能用這些礦石搞一場大爆炸。」

顏川倒抽一口涼氣,沒想到楚國這樣多神奇的人物,問道:「令慈?」

陳鉻:「她是個生物學家、化學家,發明了很多東西,不過她死了,我親眼看見她被……」

李弘打斷了他:「別東拉西扯,莫要囿於過往。」

陳鉻點頭,感謝地看了李弘一眼,說:「現在的情況是這樣,秦軍長途跋涉,來到國境邊緣,收集並利用屍體,抓戰俘和流民,為他們開採黃銅礦。俘虜們的待遇非常好,每天一頓黃黍粥,不用酷刑,保證他們身體健康。但在這樣的情況下,卻又不加大他們的工作量,就好像採礦並不是秦軍的目的,只是讓他們有事可做。川哥,你遇到過這樣的事情么?」

顏川想了想,道:「從未聽聞。」

陳鉻忽然想到什麼,道:「我聽他們說過,這個礦場時常有新的俘虜或奴隸被押送進來,但卻不覺得人數有增減。有一個老爺爺告訴我,夜裡絕對不要外出走動。」

「這裡,」陳鉻深處食指,在西北角的圓圈上虛劃一圈,「一定有這個礦場的秘密。」

他突然產生了一種荒謬的想法,然而無論如何也不願相信,只是不斷地安慰自己,這絕不可能。

但是,如果自己的懷疑是真的呢?這一切或許都能解釋得通了。

陳鉻問李弘:「你還記得那天,見到我的時候……有什麼奇怪的人或東西在周圍么?譬如說……」

他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發抖,從褲兜里掏出那個黃金色的小盒子,問:「這樣的盒子?」

李弘想了想,道:「周圍俱是屍體,且先前飛星墜地,那地方似乎先被砸中,后被烈火焚燒,一片焦黑,有東西也被燒得片甲不留,你的衣服卻沒事?」

陳鉻看了看自己的衣服,道:「防化服用的特殊材質,也防火,沒了?」

顏川突然出聲:「說到你這衣服,公子,先前秦軍在追擊一名白衣男子,那衣服的制式倒是與他的相同?」

李弘點點頭,這才想起來,道:「先想法子救人、逃出去才是正理,旁的事到時再從長計議。」

「不,不,這可不是『旁的事』,李弘、顏川。」陳鉻閉上眼睛,嘴唇不斷哆嗦,簡直想要一頭暈死過去:「飛星,是星,還是火光?」

李弘不明所以,但他能看出陳鉻並不是在說笑,答道:「那日之前的夜裡,空中有一道飛星劃過,炸成數到光芒散落。」

他幾乎能肯定這個想法了!

陳鉻過於震驚,忍不住自言自語:「難道不止我一個人?」

說罷噤聲,喘息,努力平復呼吸,一字一頓:「大,哥。」

他明白了!姜雲朗的小艇,甚至於飛船上的所有人,全都穿過蟲洞來到這個世界。

姜雲朗跟自己落在不遠處,他被秦人發現並追擊,盒子可能意外被打開,說不定被秦軍拿到。

姜雲朗一路沿著飛船爆炸的軌跡來找自己,又被秦軍追趕,與躺在屍體堆里的自己錯身而過。

他還活著!他還活著!

陳鉻悲痛、驚恐、慶幸,所有的情緒一同湧來,他反而沒了反應。

一定要逃出去!找到大哥!

「陳鉻。」李弘一巴掌拍在他腦袋上:「你想到何事?」

陳鉻拚命壓制住自己的情緒,但聲音仍在顫抖,道:「李弘,顏川,我並不是在說笑。我幾乎能肯定,秦軍藏著什麼秘密了。但這聽起來太瘋狂了!」

他倒吸一口涼氣,似乎想笑兩聲來緩解自己的恐懼感,卻笑得不倫不類:「哈,但科學家第一次見到蘭德之書的時候,全人類都瘋狂了。gs-ukn病毒,我們這這樣稱呼它。」他停頓了一下,沒有繼續說。

這樣的事,讓兩個近兩千年前的人如何理解?

2037年,美國在生物化學公司主導下向聯合國提交一份將喪屍作為新型能源運用的可行性報告。同年,美國、德國、中國等23個國際家的生化機構通過評定正式獲得病毒研發許可權。2039年,美國公司宣稱技術成熟,推出一款以可控的gs-ukn感染者廉價勞動力,並且向全世界大批量輸出。

科學家都想要利用它,古人如何不能異想天開?

李弘打斷了陳鉻的回憶,問:「病毒是何物?」

陳鉻緩慢地搖了搖頭,答道:「你可以理解為,一種、一種……呃,一種蠱蟲吧,明白嗎?肉眼無法看見的毒蟲。通過血液傳播,迅速感染並控制控制宿主的中樞神經系統,這裡——」

他指了指自己的大腦,繼續說:「其他生物幾乎全部會主動避開受到感染的細胞,因此屍身腐化緩慢,不遇到極端的自然環境,會需要五到十年。通過消化系統獲得能量,細胞膜排泄,機理非常複雜,我上課的時候從沒有認真聽過。」

李弘和顏川都是一愣,看樣子並沒有聽懂。

陳鉻雙眉緊蹙,彷彿十分痛苦,一點也不願意繼續說,可不得不向他們解釋:「很複雜?簡單來講,蠱蟲控制你,你會喪失理智,變成一具僅有吃人慾`望的行屍走肉,而且這種蠱蟲會迅速通過血液感染被咬的人,明白嗎?秦國人有可能從……我大哥那裡搶到了這種蠱蟲,然後他們想……」

李弘似乎仍舊認為這是天方夜譚,滿不在乎,道:「他們想大量地使用這種蠱蟲,製造一批能夠作戰的士兵。」

陳鉻想了想,道:「不是士兵,應該怎麼說呢,大概是『屍兵』更為切合。」

顏川仍舊不太相信,說:「喪屍?這聽起來太過古怪,中原大地未曾見過。不,連傳說都從未提及。」

火光忽然熄滅,黑暗籠罩了整個洞穴,遠處傳來陣陣嘶啞的鳥叫聲,將這恐怖的氣氛推向頂端。

火把燒盡,離開營帳的時間太久,李弘拖著陳鉻,必須回到帳篷里去了。

陳鉻最後囑咐顏川:「川哥,寧可信其有。你千萬不要單獨行動,你沒有遇到過喪屍,不會明白的。我親眼看見到我……」

李弘腳步一頓,回頭抱住陳鉻,似是安慰般地摸了摸他的頭髮,發現他的頭髮非常柔軟,心下感嘆。

李弘:「川,別單獨行動。明晚,我們一同去查探西北營地。」

顏川挑眉,做了一個無奈的表情,答:「是。」

表示雖然不願意,但全聽公子吩咐。

然而心中卻在想,喪屍,誰信?

方才的事令陳鉻感到頭皮發麻,同時又覺得慶幸。

一種可能是:姜雲朗率先穿過蟲洞,掉落在華夏大地的某處,他駕駛的小艇在墜落的過程中發生爆炸。混亂中,他為了保護黑石而意外地開啟了盒子。而後,黑石掉了出去,姜雲朗則落在其他地方。

但這不太說得通,陳鉻十分了解姜雲朗,以他的嚴謹,絕不可犯下意外開啟盒子這種的錯誤。

當然,這也許是因為自己對他的盲目信任,姜雲朗就像一座高聳入雲的山峰,陳鉻從來都只是躲在他身後,仰望他。

那麼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姜雲朗在小艇墜落的時候身受重傷,而自己所在的飛船上還有其他間諜,他或他們弄不清狀況,唯一的目的就是搶奪黑石。

姜雲朗落在他們手裡,受傷?死了?

陳鉻不敢繼續想下去,思維越來越混亂,什麼都想不明白。

秦兵怒吼:「何人遊盪?!」

巡邏的黑甲秦兵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那甲胄上反射冰冷的月光,長矛、長戈,殺機畢露。

太真實了,陳鉻的動作有一瞬間的遲滯。

李弘一把摟住他的腰,兩人一閃身穿進帳篷里,迅速回到自己的鋪位上,躺平,心如擂鼓。

陳鉻回過神來,習慣性地一扯,鑽進李弘的被窩。其實所謂的被窩,也不過就是一些乾草和破布,兩人緊緊貼在一起,倒很快就都感到暖和起來。

李弘低聲斥責:「不要命的東西!發什麼呆?」

隨即在陳鉻腦袋上薅了兩下。

陳鉻暗道好險,差點被發現。這一切都太不真實了,自己一睜眼,忽然置身於這樣的一個世界中。

陳鉻心中焦慮,忍不住低聲問:「那天你見到的人,與我穿著相同,長相呢?」

李弘困極了,敷衍:「與你長得一般,娘們唧唧。」

陳鉻知道他在說胡話,用手肘在他的小肚子上戳來戳去:「騙人,我哥跟我一點都不像。」

李弘又要炸了,可惜太瞌睡,炸不起來,只得無奈地回答他:「匆匆一瞥,我哪裡記得清楚?臉也燒傷了,約莫是個模樣俊俏的,瘦高個子,眼神……」

李弘打起呼嚕。

陳鉻卻精神得很,冷靜下來一想,李弘所見的人,有可能不是姜雲朗嗎?那麼他是誰,又在尋找什麼?飛船上一共有七八個人,陳鉻當時萬念俱灰,實在是記不清到底都是些什麼人。

白色防化服,是南非避難所的標準配置,至少有三人穿著,而其中他認識的只有一個阮霖洲。

只可惜阮教授身體太差,他就算想找自己,也斷沒又辦法從那樣的戰場上逃走,或許他已經……陳鉻不敢繼續想下去。

他又想起喪屍潮失控爆發的那天下午,姜雲朗把自己教訓了一頓,一名身穿白色防化服的軍官過來傳遞消息,姜雲朗匆匆離去,從外面鎖上門,讓陳鉻在家反省。

同樣是那天下午,阮教授本來與陳鉻有約,等了一段時間沒見人來,就找到陳鉻家裡。他身體不好,微微佝僂著,靠在窗邊與陳鉻聊天,陳鉻非常高興,送了他一枝用小玻璃瓶裝干桃花。

阮教授離開,過了一陣又慢慢走回來,從窗口扔給他一顆香甜的果實。

那是南半球的初冬,不知是誰在溫室里種了一大片常年開放的桃花,陳鉻沒事的時候就會去桃林中玩耍,雖然他大部分時間都是無事可做。

阮教授是母親的同事,身體不好,卻沒有因此而變得陰鬱。陳鉻覺得他特別溫和,沒什麼大學者的架子,故而非常喜歡他,常常偷偷地溜進實驗室看他做實驗。阮教授每每發現他,也不會說破,而是做完實驗后將他叫進去,將一些深奧的知識用簡單的話解釋給他聽。

他會發生變異么,變得像美國隊長一樣?

陳鉻舉起雙手,手掌翻動,仔細觀察。然而夜裡帳篷中卻是一片漆黑,他的腦子昏昏沉沉,什麼都想不明白,什麼都不願再想。

過去的記憶,像許多離開水的魚,因為缺氧而在他腦海中跳個不停。

陳鉻想起阮霖洲,自己被審判前一天的晚上,他竟然偷偷放倒守衛,潛入囚室,給自己注射疫苗。還找來一支一模一樣的黃金盒子,想要把黑石換出去,替自己脫罪。

現在想來,要是那時候自己聽話,也就沒這麼多事了。

陳鉻腦袋裡一團亂麻,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然而一隻手卻還舉著,不一會兒,黑暗中傳來「啪」一聲脆響。

陳鉻的手掌落下,恰好拍在李弘臉上,後者活生生被打醒了。

李弘一個挺身彈起來,簡直是拔劍四顧心茫然!

第二天一早,眾人在鞭聲中醒來,俱是惴惴不安。

唯有李弘捂著左臉,一腦門官司氣,想要發作卻又生不氣氣來,始作俑者則一點兒也沒有發現情況不對,「叮叮噹噹」鑿著石頭。

李弘心中窩火,最後不得不認命,放下手來加入採礦隊伍。

陳鉻終於見著他的臉,瞬時發出一陣爆笑。

李弘抓狂,大喊:「你夠了!」

陳鉻不敢再開玩笑,問:「你聽見什麼聲音嗎?像是一種鳥的叫聲,還有人的聲音。」

李弘經他一提醒,似乎想起什麼,點頭:「是有些奇怪。」

他停下手中動作,環顧四周,遠眺山頂。

陳鉻跟著他的動作,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李弘想了想,道:「你看此處的山林,竟見不到一隻飛禽。鳥叫從西方傳來,低沉嘶啞,難以辨別其種屬。那日翻過山頂,我見到一片遮天蔽日的金色大雁,想來,叫聲就是那大雁發出的。」

陳鉻皺眉,同樣感覺到一種詭異的氣氛,道:「但這不是大雁的叫聲,公子弘。如果我沒有推斷錯,現在是深秋?「

李弘:「狗都知道。」

陳鉻:「……」

陳鉻揉揉眉心,腦海中浮現出姜雲朗跟自己吵架時的場景,似乎也是這樣沒頭沒腦,只覺得好笑,繼續說:「大雁很少在深秋,這麼大規模地出現在北方,而且數量眾多。這看起來就,很不對勁,非常不對勁。」

李弘:「況且那也並非尋常大雁,它們通體金黃,個頭巨大。」

陳鉻抽了一口冷氣,李弘以為他要說什麼重要的事,皺著眉看向他。

不料陳鉻只是做了一個吞咽的動作,口水「啪嗒啪嗒」掉下來,掐著手指說:「我想起黃金脆皮雞,番茄醬,麥辣雞翅,肥牛卷,鱈魚堡,超大號披薩……」

李弘:「……」

這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兒?

「痛!」

陳鉻捂著腦袋,被一顆雞蛋大小的石頭砸中。

李弘看看自己握著石鎬的雙手,想著那並不是自己的丟的,腦袋上的呆毛一挺,莫名其妙搖來搖去,像是在探測異常情況的雷達天線。

不過片刻,但見李弘指著一處凸起的板岩,怒吼:「出來!」

一名灰頭土臉的小童躲在岩石後面,只露出一張黢黑的小臉,表情兇狠,呲著兩顆小虎牙,張大眼睛瞪著他們。

陳鉻過去將他提起來,小孩作勢要咬他,陳鉻便將他打橫了抱起來,雙手一顛一顛,笑:「你也太髒了,臉上畫得是迷彩妝嗎?我差點沒看出來有人在這。」

李弘簡直無語,罵:「你將他放下!做什麼來的?」

陳鉻笑著把他放在角落裡,與李弘將路堵死,問:「餓了?吃了我那麼多東西,還要打我?」說罷,伸出指頭去戳他腦門玩兒。

說起來的確奇怪,陳鉻自從親歷過「整個宇宙炸了」這件事之後,整個人都不好了。先前感覺生無可戀時並沒有注意,逐漸適應現狀后,便到越來越感受到自己的異常。

其一,受傷后恢復得越來越快。前幾天,他從胸腔里取出了卡著的金屬盒子,那拳頭大小的血洞不出半天就恢復如初。這總令他想起《火炬木小組》裡面幾乎永生的隊長jack,他被壞人灌進水泥,要生不能要死不得,簡直是惡夢。其二,身體機能提升了很多,對食物的需求降低到幾乎沒有。

基於這兩個變化,陳鉻總是將分配給自己的那碗黏糊糊的黍米粥送給別人吃。

雖然沒人念他的好,卻也總不至於討厭自己吧?

那孩子眼中藏著懼怕,臉上卻武裝著兇狠,赤色軍裝已經被污泥染黑,披頭散髮,是這座礦坑中非常典型的俘虜模樣。

他齜著嘴角,露出兩顆細小潔白的虎牙,低聲吼道:「你們想逃!」

李弘臉色一變,作勢要打。

陳鉻攔住了他,問:「你不想逃?難道你打算死在這裡?」

那孩子兇狠地瞪著他:「我知道你們每天晚上都會出去!你們要帶我一起逃!」

陳鉻:「我們逃了,剩下的人怎麼辦?他們會被連坐,你想過沒有?」

那孩子的胸膛劇烈起伏,彷彿是在做出艱難的抉擇,咬牙切齒:「沒有時間了,再不逃,我們都得死!」

陳鉻:「為什麼?把話說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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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嬴政豢養喪屍事件處理情況的通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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