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3章 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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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不見得吧？」蘇水韻垂下眼睛，臉上帶着恰到好處的傷心，「是只顧著和自己的親生姐姐聯絡感情吧？自然就不用管我這個不是親生的姐姐了。唉，母妃還天天念着你，說你怎麼這麼久了都不去碧映宮看她。」
「五姐姐，這是誰和你說得？」蘇雲染不高興的嘟起嘴，「這不是存心挑撥我們姐妹之間的感情么？我一定要找他算賬不可！我不是不去看母妃，是我真的很忙，你也知道，再過幾天，我就要出嫁了，有好多事要準備。而且六皇姐在落桑殿裏中了毒，又沒了孩子，不好好照顧她我心裏過意不去。」
「一轉眼，我們的小七都要出嫁了。」蘇水韻輕輕地拍了拍蘇雲染的腦袋，惆悵不已，「我還記得，你剛到碧映宮的時候，還是小小的一團呢！」說着她比劃了一個大小，笑了起來。
蘇雲染紅著臉，嬌嗔道，「六姐姐！」
「六姐姐和母妃都很捨不得你。」蘇水韻長長的嘆息一聲，「你嫁的那麼遠，要是受了委屈該如何是好啊！」
「六姐姐，我會照顧好自己的，不讓你們擔心。」蘇雲染低着頭，不讓蘇水韻看見她眼底的冷漠。
「怎麼會不擔心？你可是我們的小七。」蘇水韻嘆了口氣，柔柔的說。
蘇雲染感動的看着她。
「吶，小七，六姐姐給你準備了四個侍女，你出嫁的時候帶在身邊可好？」蘇水韻微微一笑，「這四個侍女對夜國禮儀也很熟悉，留在你身邊，我和母妃也能安心一點。」她壓低了聲音，擔憂的看着她，「你孤身一人嫁去夜國無依無靠，沒有合適的侍女在身邊，做事什麼都不方便。這四個侍女都是絕對可以信任的，你有什麼事情都可以吩咐她們去做。」
看看夠不夠
她拍了拍手，便有四個侍女依次走進了暖閣。
可以信任？是你可以信任吧？
蘇雲染心裡冷笑連連，表面卻更加感動，「六姐姐，你對我真是太好了。我還在猶豫要帶什麼人去呢？」
「小傻瓜！我不對你好對誰好！」蘇水韻揉揉她的頭，像是想起了什麼，「對了，小七，五皇姐的情況怎麼樣了？」
「五皇姐中的毒已經解了，只是身體非常虛弱，要好好地調養。」蘇雲染道。
「千畫真是膽大包天，連皇室公主都敢毒害，背後肯定有人指使！」蘇水韻皺着眉，「可有從房間里搜到什麼可疑的東西么？」
原來是為了密信和毒、葯。
蘇雲染心裏瞭然，面帶疑惑的搖搖頭，「我和父皇各自搜了一次都沒有找到任何可疑的東西。」
她特意加重了「任何」兩個字的讀音。
眼眸里飛快的劃過一抹暗色，蘇水韻道，「聽說這件事還和你從迎賓殿帶回來的那個夜國侍女有關？」
「你說的是採薇么？」蘇雲染歪著頭，「不會是採薇做的，採薇就是一小小的侍女，沒有這個膽子的，我相信採薇。」
「小七，不是你相信就可以的。」蘇水韻無奈的搖頭，「你就沒有想過萬一就是採薇做得呢？」
蘇雲染連連搖頭，「採薇人很好的，我很喜歡採薇，第一眼見到就很喜歡。」
蘇水韻沉吟了片刻，欲言又止。
「六姐姐，你想說什麼就直說。」蘇雲染眨眨眼睛，現在看着，蘇水韻的一舉一動都是有用意的呢！
「小七，上次告訴你我和牧開不清不楚的，是五皇姐吧？」蘇水韻蹙眉，輕聲道。
蘇雲染低下頭，雙手交叉在一起，絞動着，小小聲的道，「是五皇姐告訴我的。如果不是五皇姐，我都不知道牧開原來是那樣的人。」
「都怪我和母妃把你護得太好了，你什麼都不知道。」蘇水韻嘆了口氣，「小七，你就沒有想過么？五皇姐這麼多年都沒有來找過你，現在你要出嫁了，突然來找你是為了什麼？」
「六姐姐，怎麼，怎麼突然說到這個了？」蘇雲染獃獃的看着她，像是不知道為什麼。
「真是小傻瓜。」蘇水韻揉揉她的頭，「你真的以為五皇姐是來和你聯絡感情的么？還不是看在你將要嫁給夜帝為妃的份上，想從你這兒獲得好處么？否則以前為什麼不來找你，偏偏在你要出嫁的時候呢？」
蘇雲染滿眼不敢置信。
「你現在知道了吧？五皇姐就是存心想破壞我們姐妹之間的感情，好趁虛而入！你看看這些天，是不是都是五皇姐陪着你？你是不是很信任她了？如果她不挑撥我們的感情，你怎麼會在短短的幾天裏就相信她呢！」
「不會的，五皇姐不會的。」蘇雲染淚眼婆娑。
蘇水韻沒有說話，只是看着她。
「你現在知道了吧？五皇姐就是存心想破壞我們姐妹之間的感情，好趁虛而入！你看看這些天，是不是都是五皇姐陪着你？你是不是很信任她了？如果她不挑撥我們的感情，你怎麼會在短短的幾天裏就相信她呢！」
「不會的，五皇姐不會的。」蘇雲染淚眼婆娑。
蘇水韻沒有說話，只是看着她。
「傻小七，我和母妃本來都不想告訴你的，就是害怕你傷心難過。」蘇水韻又嘆了口氣，「可是見你越來越相信她，我擔心你知道後會更傷心，只能和你說了。」
蘇雲染的眼淚終於落了下來，當真是梨花帶雨，楚楚可憐。
「乖，不哭了，不哭了，你還有六姐姐呢。」蘇水韻拿着手絹親自給她擦了擦眼淚，憐惜的看着她，「六姐姐會永遠對你好的。」
蘇雲染聞言身子一僵，幾乎快要掩飾不住內心的恨意與殺意。
她低着頭，小聲的抽泣著。
「唉。」蘇水韻又嘆氣，起身走到蘇雲染面前，抱住了她，「出嫁了你就是大人了，以後六姐姐和母妃不在你身邊，要多多長點心眼，不要還那麼傻傻的被騙了，知道嗎？要是有什麼拿不準的，可以多問問身邊的侍女，她們會幫你的。」
放心吧，我一定會多多的問她們的！蘇雲染忍着厭惡沒有推開蘇水韻，心裏想着等會兒一定要去洗個澡去去霉氣才行。
「別難過了，小七，不值得。」蘇水韻安慰的拍着她的脊背，柔聲道。
蘇雲染推開她，紅着眼睛說道，「我以為她是真的為我好。」
「小傻瓜！」蘇水韻失笑的拍了拍她的額頭。
「六姐姐！」蘇雲染氣嘟嘟的看着她。
「對了，小七，明日我約了幾個貴女去城外桃花山踏青，你也一起去吧。就當是散散心，也是六姐姐給你送行。」蘇水韻握住她的手，輕聲道，「以後，恐怕就沒有這個機會了。」
蘇雲染猶豫了一下，點頭應下了。
「那四個侍女我就留在落桑殿了，你重新給她們取個名字，她們就是你的人了。」蘇水韻指了指依次站在門邊沉默不語的侍女。
「謝謝六姐姐。」蘇雲染垂下眼帘，羞澀的笑了笑。
「我們姐妹還用客氣什麼？」蘇水韻笑笑，忽然沖她眨眨眼睛，「小七，明天辰時我來接你，一定要去喲，又驚喜給你！」
驚喜？蘇雲染看着她，「什麼驚喜？」
「現在告訴你就不是驚喜了。」蘇水韻確實故意不說，捏了捏她的臉，「明天你就知道了。」
蘇雲染抿抿唇，不怎麼想去了。
「小七，我還有事，就先走了。」蘇水韻道。今日來落桑殿的目的都已經達成了，沒有必要再留下了。
「我送你，六姐姐。」蘇雲染起身。
「不用了，你的事也不少，就不用送我了。」蘇水韻一邊往外走一邊擺擺手，「記得有空就去碧映宮看看母妃，母妃很想你。」
儘管蘇水韻說了不用送，蘇雲染還是將她送到了落桑殿外，「我會的，六姐姐。」
「小七，五皇姐到底沒了孩子，現在正是虛弱的時候，你也就別和她計較了。」臨走時，蘇水韻又道。
第23章坦白
這是提醒她千萬別忘記找蘇雲樓的麻煩么？
等蘇水韻離開之後，蘇雲染就拉下臉，眯着眼睛望着她離去的背影，眼神陰鬱。
勾起唇角，笑容里滿是嘲諷的意味。
蘇水韻，我要是不做些什麼，豈不是對不起你這麼一番賣力的表演？
思及此處，蘇雲染冷冷的笑了聲，又想起還呆在暖閣里的四個侍女，眼珠子一轉，拎起裙邊，步履匆匆的朝着客房的方向跑去。
「七公主？」恰好這時，在寢殿裏等得不耐煩的夜慕天走了出來，見她神情有異，驚訝的喚了一聲。
腳步微停，蘇雲染經過夜慕天的身邊，小聲而又快速的道，「待會兒再和你解釋。」
夜慕天輕輕蹙眉，跟在蘇雲染身後一同去了客房。
於是，從正門到客房，沿途的侍女太監都知道七公主非常生氣。
蘇雲染怒氣沖沖的推開客房的門，反手重重的關上門，將緊跟在她身後的夜慕天關在了門外。
夜慕天摸了摸差點被撞扁的鼻子，想着剛才在暖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讓蘇雲染如此「生氣」。
耳朵貼著門，夜慕天只能聽見裏面傳來激烈的爭吵聲和什麼東西噼里啪啦落地的聲音，只是隔得有些遠，聽不見她們吵了什麼。
「你是誰，在這裏幹什麼？」帶着怒氣的聲音從夜慕天身後傳了過來。
夜慕天轉身回望，就看到楊沐成端著一碗雞湯站在不遠處，十分自然的微微躬身，「見過楊大人。」
楊沐成仔細打量了她一番，「我記得你是七公主身邊的侍女，叫採薇？」之前談話的時候，這個侍女就在蘇雲染的身邊，聽說是夜國使臣的侍女，卻佷得蘇雲染的信任，半步都離不得的樣子。
「正是奴婢，」夜慕天垂手而立。
楊沐成端著托盤上前幾步，輕笑，「可是七公主讓你在這裏偷聽的？」靠得近了些，他似乎也聽到了屋裏的動靜，伸手就要去推門，「裏面發生什麼事了？」
夜慕天擋住他的舉動，「七公主吩咐奴婢守在這裏，不允許任何人進去。」心裏想着楊沐成果然是難纏的角色，一上來就把她打成偷聽的，要是普通的侍女恐怕魂都要嚇散了。
「七公主再和五公主爭吵是不是？」守在的托盤都扔了，發出清脆的聲響，楊沐成用力的想推開夜慕天，神情焦急不已，臉色更是變了又變，「讓我進去，五公主不能受刺激！讓我進去！」
夜慕天寸步不讓，面無表情的道，「請楊大人不要讓奴婢為難。」
「放肆！」楊沐成氣急，「大膽奴婢，你想害死五公主是不是？」
「奴婢不敢！」夜慕天口中說着不敢，動作卻絲毫不變。
就在爭執的時候，客房的門突然打開了，蘇雲染眼睛紅紅的跑了出來。
「蘇雲樓，我再也不要相信你了！我們以後，再也沒有任何關係！我不會再相信你了。」她站在門口，傷心的大叫。
「染兒，你相信我，我……」緊接着，蘇雲樓虛弱的聲音傳了過來，但沒說幾個字，話語就斷了。
「五公主！」楊沐成推開夜慕天，拔腿就沖了進去。
「七公主！」夜慕天上前一步扶住蘇雲染的手臂，擔心的看着她。
靠在她的身上，蘇雲染沖她小小的笑了笑，又收了笑容。
夜慕天安心了。
「來人，快傳太醫，傳太醫，五公主吐血了。」客房裏，楊沐成失控的大叫。
「五姐姐！」慌張的輕叫一聲，蘇雲染臉色一白，腳步無意識的朝裏面動了動，卻還是沒有進去。她扭頭看着夜慕天，「採薇，你快點去叫太醫！」
「可是您？」夜慕天猶豫。
「你快點去！」蘇雲染推開她，「救五姐姐要緊！」
「是，七公主。」夜慕天應了，抬腳就往正門跑，沒走幾步，看見四個眼生的侍女站在一邊。
眼裏飛快的劃過一抹疑惑，卻來不及深想，就匆匆的離開了。
四個侍女不動聲色的對望了一眼。
片刻后，提着藥箱的太醫氣喘吁吁的進了客房，門也再次關了起來。
「七公主！」楊沐成語氣非常不好，可以看得出是強行壓抑著怒氣的，「五公主到底有什麼地方得罪了你，你要如此待她？害她現在吐了血，危在旦夕！五公主好歹是你的姐姐，就算有再多的不滿，就不能等她好了再說么？」
「放肆！」蘇雲染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抬高了聲音，「本公主和五公主之間的事你有什麼資格管！」
「憑我是五公主的丈夫！」楊沐成也隨之抬高了聲音，「七公主，五公主現在是吐了血，不是什麼小病！」
「哼，蘇雲樓做了什麼你自己去問她！」蘇雲染氣呼呼的一甩袖子就往外面走，「姑且念在她體弱的份上多留她一些日子，等身體好了，立刻給本公主離開落桑殿，本公主再也不想和她有什麼瓜葛！」
回到寢殿，夜慕天吩咐侍女打來熱水，弄濕了布帛給蘇雲染擦臉，這才輕聲問道，「七公主，到底發生何事了？」
蘇雲染冷笑一聲，三言兩語便將和蘇水韻的對話說了出來。
夜慕天忍不住皺眉，「這六公主想做什麼？她分明是，分明是挑撥你和五公主的關係！」
「蘇水韻就是來挑撥的，還故意選在這個時候，就是不想讓五姐姐好過！」蘇雲染可謂是最了解蘇水韻的人，對她的小算盤是瞭若指掌，「她是報復五姐姐壞了她的事！想要五姐姐的命！」
「壞了什麼事？」夜慕天追問，到底是在別國，她的探子在後宮的地位都不重要，很難打聽到什麼有用的消息，現在難免摸不著頭腦。
「還不是牧開！」蘇雲染提到這個人就滿臉嫌惡，「牧開和蘇水韻的□□被五姐姐告訴了我，我很生氣，就和父皇告了狀，擼掉了牧開的差事，和蘇水韻的關係也淡了下來，眼見我就要出嫁了，蘇水韻這不就來修補裂縫了么？」若是失去了這個機會，蘇水韻就很難再有機會了。
牧開？夜慕天想起探子信中寫過的「七公主與牧國公之孫關係甚密」就很難受，卻又不好直白的表現出來，心裏一邊給牧開弄了一百零八種慘烈的死法，一邊強迫自己把注意力移開——直呼蘇水韻的名字？她們的關係已經差到這個地步？還是，並沒有傳言中的那麼好？
「你是不是覺得我和蘇水韻的關係沒有宮中謠傳的那麼親密？覺得很奇怪？」蘇雲染笑了笑。
夜慕天猶豫的點了點頭——雖然她在笑，可是總覺得她要哭了。
蘇雲染彎起唇角，「其實也算是個巧合吧，就在不久前，我無意間聽到了蘇水韻和牧開的談話，知道他們不過是利用我。我不過是一個無權無勢的公主，卻是一個很好的聯姻對象，一點點的好處就可以讓我死心塌地，何樂而不為呢？可一旦沒了利用價值之後，蘇水韻就會毫不猶豫的捨棄我。」就如前世一般。
有什麼溫熱的東西從臉頰劃過，沾濕了唇角，有點咸。
第24章出宮
夜慕天看到蘇雲染的淚水只覺得心都碎了，再也顧不上其他，抬手抱住了蘇雲染，心疼的連連柔聲安撫，「別哭了，別哭了，你還有我，我會陪着你，別哭！」
「哭了？」蘇雲染像是驚呆了，倚在夜慕天的懷裏，指尖劃過冰涼的地方，「我哭了嗎？」原來她還是會為了蘇水韻哭泣的？
她以為自己不在乎了，可心底終究還是不甘心的。她一直都想問問蘇水韻，過往的那些關心愛護，那些親密無間，竟沒有一點是真的么？
淚水無聲的落下，重重的砸在夜慕天的心湖，激起滔天浪花。
夜慕天心疼不已，手足無措的擦着她的淚水，「別哭了，殿下。將來您一定會遇到真心待你的人，把你放在心上，不讓任何人傷害你。」
蘇雲染看着她，嘴唇微動，卻沒有說出話來——我早就遇到了，只是她被我弄丟了。
夜慕天拿着手絹，小心翼翼的擦著蘇雲染的臉，卻發現她哭得更傷心了，這下子完全沒轍了。
蘇雲染閉上眼睛，睜開時展顏一笑，「吶，採薇，說好的，要一直一直陪着我，不會丟下我一個人的。」同樣的話，從蘇水韻嘴裏說出來，只會讓她噁心作嘔；可如果是夜慕微的話，只會讓她溫暖安心。
這就是真心和假意的區別了。
眼眸深處閃過一抹異色，夜慕天虛虛擦着她的臉，點頭，輕聲應下，「好，我答應你。」
「拉鈎！」蘇雲染孩子氣的伸出手，翹起小拇指，亮晶晶的看着對方。
夜慕天微微垂下眼帘，小拇指勾纏在了一起。
蘇雲染心滿意足。
「剛剛得知蘇水韻和牧開只是利用我的時候我真的很難過。」蘇雲染低頭捏著夜慕天的手，對方的手掌有着不明顯的繭子，摸著有些粗糙，卻很溫暖，讓她忍不住想夜慕微在夜國的生活到底是怎樣的，一邊道，「不過現在我已經無所謂了，都是過去的事了。他們不在意我，我又何必貼上去呢！」她如今所要做得，就是報復！她曾經受過的苦難，必定要蘇水韻和牧開千百倍的換回來！
「既然殿下已經知道六公主不懷好意，為何還要和五公主爭吵？這不是合了六公主的意么？」夜慕天心裏奇怪，總覺得有些事超過了自己的預料，不能控制了。
「你也沒有看出來么？」蘇雲染笑了起來，眉眼彎彎。
夜慕天頓了頓，紅著臉抽出自己的手，沒有說話。
「當然是假的呀！」蘇雲染眯起眼睛，「我進去時就和五姐姐說了，要演一場好戲給一些人看，不然我何必一進去就關上門呢？」
那就是給外人看的？蘇水韻么？夜慕天心裏鬆了口氣，「那五公主吐血想必也是假的了？」在了解蘇雲染在蘇國皇宮的生活后，她着實不想看到蘇雲染身邊一個可以親近的人都沒有，同時對自己硬要娶她為妃而產生的些許內疚也消失了。
蘇雲染沉默了一下，「是真的。五姐姐一聽蘇水韻挑撥我和她的關係，當場就怒極攻心吐了血，和我解釋了半天。我再三說相信她，她才鬆了口氣，又不准我去叫太醫，還非要陪我到最後，說什麼不能功虧一簣！」她嘆息著說。
「……七公主，您覺得五公主可以信任么？」夜慕天還是沒有忍住的問道，其實蘇水韻的話有些還是很有道理的。
蘇雲染笑着點點頭，「我相信五姐姐。」其實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根本就沒有信任過蘇雲樓。先不說相處只有短短十幾天，哪怕她如今為蘇雲樓做了這麼多，也不過是給自己留條後路。
況且，蘇雲染至今為止也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她的事情，也一心一意為她考慮，所以她也願意盡自己所能的保護她。
「可是殿下，如果五公主告訴了楊大人呢？」夜慕天不放心的問，畢竟楊沐成的身份還是問題。她想着蘇雲染再過幾天就要出嫁了，蘇國的一切就和她沒有關係了，不管蘇雲樓是好是壞，她自會護著蘇雲染。
「我讓五姐姐不要告訴任何人，五姐姐答應我了。」蘇雲染心裏自有盤算，不擔心這件事被其他人知曉，反正是要她一口咬定，是蘇雲樓故意挑撥，以她們今日表現出的情況來看，肯定會有人相信，自然不會有大礙。
「這次假意鬧翻，我也是為了五姐姐考慮，我擔心等我出嫁之後，蘇水韻會找五姐姐的麻煩。」蘇雲染又道，「如此鬧過，她也算出了口氣，不會多花心思在五姐姐身上了。」
「是新來的那幾個侍女么？」夜慕天想起另外一件事。
「嗯。」蘇雲染點頭，「你看見她們了？」
「奴婢看見幾個眼生的侍女站在客房的院子裏。」夜慕天道。
「就是她們，她們就是蘇水韻安排在我身邊的探子，要我帶着一起嫁到夜國的。今日這齣戲，就是特別演給她們看的。」蘇雲染冷笑一聲。
「探子？」夜慕天一怔，「要和您一起去夜國？」
蘇雲染漫不經心的點點頭，「放心吧，我會讓她們變成瞎子，聾子。」變不成想必夜國皇宮也有她們可以待得地方。
夜慕天很奇怪，一時之間卻也不知道哪裏奇怪，只能暫時先放在一邊。
「採薇，我有件事安排你去做。」蘇雲染湊到夜慕天身前，低聲道。
「是，七公主。」
「吃過早膳你就拿着我的牌子出宮，如果有人問起就說你有東西丟在了迎賓殿，現在去取。」蘇雲染勾起唇角，「出宮后，你暗中去一趟大皇子府，約他明天再城外桃花山見面。他如果不來，你就提一下五姐姐中毒之事。」現在多了四個眼線，做什麼都不方便，只能勞累夜慕微了。
眸光一閃，夜慕天應了下來。
「去過大皇子府，你再去一趟二皇子府。」蘇雲染的笑容更加冰冷，「就說我即將離去，想和二皇兄話別。」蘇水韻，我會讓你知道，活着，有的時候可不是一件好事。
「事情辦成了，有獎勵給你喲，採薇！」蘇雲染心情很好，笑嘻嘻的對夜慕天道。
不知道為什麼，夜慕天有種不好的預感，總覺得那個獎勵對她來說不是「獎勵」。
夜慕天惴惴不安的伺候着蘇雲染用了早膳，拿了代表七公主身份的玉牌，離開了皇宮。
直到黃昏之時，夜慕天才滿臉疲倦的回到落桑殿。
蘇雲染對她這麼晚才回來很是不滿，「出了什麼事，怎麼回來的這麼遲？」
「奴婢回了一趟迎賓殿。」夜慕天低聲解釋，她有事情吩咐徐林卿做，又處理了一些夜國的政事，耽擱了不少時間。
「事情辦成了么？」蘇雲染沒有多問她的事，問道。
「大皇子和二皇子都答應了。」夜慕天回答。
蘇雲染輕輕地笑了起來。
陽春三月，草長鶯飛。
淡粉色的桃花開得漫山遍野都是，偶爾一陣清風吹過，花瓣簌簌落下，美不勝收，令人心曠神怡。
精緻奢華的馬車不緊不慢的駛出城門，喧鬧的聲音漸漸小了。
帝京外的道路很是平整，五輛馬車并行也不會覺得擁擠。
白皙的手指掀開布簾的一角，蘇雲染靠着車壁，興緻勃勃的望着外面流動的風景，感覺很是新奇。
前世今生，她還是頭一次看見外面的景色。
「六姐姐，這些都是去桃花山的么？」
車軲轆轉動着，馬車又一次超過一輛馬車，蘇雲染轉頭看着蘇水韻，指著外面，好奇的問。
「是呀，現在正是桃花盛開的時候。每年到了這個時候，桃花山就熱鬧得很！」蘇雲染也掀開了一角，她每年都會藉著公主的身份在桃花山上的皇家行宮舉辦桃花宴，和京城的貴婦、千金聯絡感情，也打探消息。
蘇雲染放下帘子，不高興的嘟起嘴，「六姐姐，這麼好玩你居然不帶我一起來玩，真是太過分了！」
「唉，我一直以為你年紀小，就沒有帶你來。」蘇水韻輕聲解釋，這桃花宴也是給貴婦們相看媳婦的，許多家族會帶着適齡的女孩子前來，若遇到家世身份相當的就會交換名帖看看。她把蘇雲染當做奇貨可居，自然不願意這麼輕易讓她露面，跌了自己的身份。
「說得你好像比我大好多一樣。」蘇雲染鼓起臉，「六姐姐，你別忘記了，你就比我大八個月而已。」
「大八個月也是大！」蘇水韻笑着戳戳她的臉，「我本想今年就帶你來得，可沒料到，居然會是最後一次。」說着，她的眼角就紅了。
蘇水韻把自己也當做可以交易的貨物，先前牧開就是她選給自己的成親對象，牧開家世身份高，又有盛寵，為人有點衝動，不甚聰明，是個好掌控的對象，和他成親，牧家軍就等於被她控制了。可她千算萬算就是沒有算到，經常來找她的蘇雲染會愛上牧開，甚至還鬧到了永平帝面前！現在好了，為了安撫蘇雲染，也為了她在永平帝心裏的印象，她是絕不能和牧開在一起。
現在想想蘇雲染愛上牧開也算是一件好事，有了牧開在手，蘇雲染就會更加聽話，對她的計劃也更加有利。
不過牧開也是個蠢貨，在這個緊要關頭居然和蘇雲染鬧翻了，還要她來收拾爛攤子，真是沒用！
「六姐姐……」蘇雲染也紅了眼睛。
蘇水韻裝模作樣的擦了擦眼角，「好了，好了，今天不說不開心的事情。六姐姐和父皇說了，可以在桃花山上好好玩一天，明天再回去。」
「那太好了！」蘇雲染拍了拍手，眼珠子一轉，笑嘻嘻的問，「六姐姐，說起來京城裏這麼多優秀子弟，你就沒有看上的么？」
「居然敢打趣你六姐姐了！」蘇水韻沒有回答，笑着敲了敲她的額頭，她早就考慮過這件事，特意打聽了衛家的當家主母今天也會來，要給她年過三十還未娶親的兒子選個媳婦。
衛家，衛祁連，若是能嫁入衛家，衛家軍也就不是阻礙了。
此時，馬車已經到了桃花山山腳。
山腳下已經停了不少馬車，甚至還有小販在路邊做起了生意。車夫走走停停也沒有找到合適的位置，便向兩位公主告罪了一聲，往遠一點的地方駛去了。
蘇雲染扶著夜慕天的手腕下了馬車，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片粉紅，連呼吸間都是淺淺的桃花香味，於是笑容不經意的掛在了唇角。
蘇水韻先她一步下了馬車，盈盈一笑，「小七，桃花山很美吧？」
「嗯嗯。」蘇雲染連連點頭，迫不及待的說，「六姐姐，我們上去吧！」
桃花山上有很多青石板路，隨便從哪個方向都能上去，也不用擔心會遇到歹人。因此，蘇雲染和蘇水韻各帶了一個貼身侍女，就往位於山頂的皇家行宮走去。
蜿蜒的山泉沿着地勢流淌而下，鮮艷的花瓣順着泉水浮沉，叮咚作響。
遊人如織，風景如畫。
女孩們清脆的笑聲遠遠地傳來，聞之便能讓人同樣開心起來。
往山上的路上也遇見了不少熟人——蘇水韻的熟人。
蘇雲染乖巧的跟在蘇水韻身後，冷眼看着她熟絡的和貴婦、千金們打招呼，介紹她給眾人認識，哪怕是有嫌隙的，也會給蘇水韻幾分面子。
看得越多，蘇雲染就越發驚異蘇水韻的手段，臉上的笑容也就越發甜美。
漸漸地，兩人變成了一群人。
蘇水韻被眾人圍在中間，蘇水韻不著痕迹的往後退，慢慢的就退到了外圍。
「採薇！」蘇雲染輕輕勾了勾夜慕天的手心，小小聲的道。
「可是累了？」夜慕天立刻道。
「沒有！」蘇雲染搖了搖頭，她雖然身嬌肉貴，從來沒有走過這麼遠的路，但是眾人走得都很慢，桃花山也修建了許多亭子供遊人休息，倒也能跟得上腳步。
「那您？」夜慕天疑惑。
「我可不想聽她們吹捧奉承。」蘇雲染吐了吐舌頭，笑嘻嘻的道，「我想和你一起看看，這麼美麗的風景，不好好欣賞可太浪費了。」
「是很美麗。」夜慕天贊同。
「採薇，你說，是這裏美麗還是夜國好看？」蘇雲染不經意的問。
「各有千秋。」夜慕天看着她，默默地在心裏說了一句，所有的景色都沒有你好看。有你的地方，我就看不見其他。
「我就不信會有比這裏更好看的。」蘇雲染對夜國皇宮熟悉得很，皇宮的景色雖然都很美，但也多了人工雕琢的匠氣，沒有靈氣。
夜慕天沉默了一下，「七公主，您不想嫁去夜國么？」
「怎麼突然說這個？」蘇雲染白了她一眼，「我為什麼不想？」
夜慕天不說話了。
蘇雲染咬牙切齒，該不會是夜慕微後悔了吧？不行，這怎麼可以？
「要是不能嫁給夜帝，我就去死！」蘇雲染扔下一句話，把夜慕天丟在後面，氣呼呼的走了，再也沒有回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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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山頂，皇家行宮。
爬了大半天才到達山頂，女眷們都有些累了，蘇水韻也沒有多留，按照以往的習慣分配了院子，讓女眷們先去休息，飯菜會讓侍女們送到院子裏去的。
蘇雲染也有一個單獨的小院子，和蘇水韻的靠在一起。
「小七，是不是很累？」蘇水韻和蘇雲染並肩往住處走去，擔憂的問。
「還好。」蘇雲染臉頰紅撲撲的，看起來很興奮。
「你呀，累了可別勉強，要是累壞了，父皇可不會放過我！」蘇水韻笑着道。
蘇雲染沖她吐舌。
蘇水韻送蘇雲染進了院子，「小七，院子後面有溫泉，泡著可以解乏，但是記得別泡太久。」
「知道了，六姐姐你越來越啰嗦了。」蘇雲染把她往外面推，「我又不是小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