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你真噁心

十一歲那年，我參加完中考後的第二天，父親就去世了。

我從來都沒有見過我的母親，父親死了以後，我便成了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兒。

可是，他的死並沒有給我帶來一絲一毫的悲傷，大逆不道的說，我甚至因此而鬆了一口氣。

平日裏，他嗜酒如命，一喝醉就回家對我拳打腳踢，從我記事起，我的身上就沒有缺少過傷痕，我甚至早就習慣了疼痛。

也許，他的死讓我唯一擔憂的是，我以後不能上學了。

此時，一個自稱是我小姑的人帶着我辦理了收養手續。據我所知，她是和父親是沒有血緣關係的兄妹，平日裏來往很多，也很心疼我，她的到來也終於讓我取消了做一個流浪兒四處討生活的打算。

辦理完手續的那一天，當小姑拉着我的手走進富麗堂皇的房間后，迎面就走來了一個留着披肩長發，瓜子臉，穿着白色連衣裙像是公主一樣的女孩兒。

那一刻，我忘記了周圍的一切，只是這麼傻傻地看着她，大腦一片空白。

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漂亮的女孩兒。

「媽媽，你終於回來了！」她的聲音很甜，帶着一絲撒嬌的味道。

姑姑急忙像她介紹：「嬌嬌，這是你的弟弟，從今天開始和我們一起生活哦！」

「……」

周圍陷入了沉默。

我抬起了頭，和這個女孩兒對視在了一起。

那是我與徐嬌的第一次見面。

看到我的第一眼，她的眼神就瞬間從喜悅轉化為冰冷，一雙眼睛就像是在看一團空氣一般，不帶有絲毫感情。

我的心裏產生一股不安，張了張嘴想打招呼，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而徐嬌則是沉默著，不等姑姑把話說完就轉身離開了。

「這孩子，怎麼這麼不懂事啊！」姑姑對我歉意地笑了笑，走過去要教訓徐嬌。

我看了看身上那件父親穿剩下的衣服，還有腳上那雙滿是破洞的球鞋，心裏有些發酸。

年幼的我自卑地低下了頭，我能看懂她的眼神，這不怪她。

我從小到大都沒有和任何女生接觸過，我甚至不知道該怎麼像徐嬌問好。

那一整天我只敢偷偷地看着她，像是一個卑微的乞丐。

她很漂亮，舉手投足之間就如同一個仙女，和她對比，我就是一個十足的癩蛤蟆。

我和她第二次的對話，就是在我第二次喊她「姐姐」的時候，她用極其冷淡的語氣告訴我，她不是我的姐姐，我和她沒有任何關係。

姑父做生意常年不回家，小姑依舊很疼我，因此我也漸漸地適應了這裏。可是徐嬌依舊很討厭我，她從來不肯和我說話，每次看到我，臉上就會浮現出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

然而，我有不止一次地看到，每當她單獨面對姑姑或者姑父的時候，臉上就會洋溢出幸福的笑容，我第一次發現，其實她笑起來比綳著臉要更加漂亮。

從那以後的初中三年，我開始了小心翼翼的生活，儘力不出現在她的視線里，因為我希望她的笑容能出現幾次。因此，我把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學習上面，我像個瘋子一般，拋棄了一切的課外活動，三年裏沒有交任何一個朋友，沒有看過任何一本課外書，只為了取得一個能夠媲美她的成績，不再當一個癩蛤蟆。

這三年，除了每次徐嬌的生日，我會偷偷買一個生日蛋糕送給她以外，我們再也沒有過一絲一毫的交集。

三年後的中考，我考上了徐嬌所在的高中，那是我們市區最好的學校，我的分數甚至比她當初的成績還要高一些。

看到我的這麼努力，姑姑很欣慰的把我和徐嬌叫到一起，叮囑我們以後要在一起好好學習，互相照顧。在我有些臉紅的時候忍不住瞄了一眼徐嬌，卻發現她也正在看我，嘴角上居然掛起了一絲輕微的笑意。

她依舊不肯和我說話，可是那一絲因我而產生的笑容，讓我中考過後的暑假變得格外幸福。

我本以為，在同一所高中后，我們的關係會變得更好一些，甚至會漸漸打破這個冰冷的局面。然而，一個意外卻讓一切都退回到了原點。

那是高中即將開學的前一天晚上，徐嬌和同學出去聚會，很晚都沒有回來。

姑姑和姑父都不在家，我有些擔憂地坐在客廳里等着她。

直到凌晨，她才打開了房門，參差不齊的腳步聲傳入了我的卧室。

我急忙衝出房間，發現她穿着高跟鞋，搖搖晃晃地扶著牆，像是馬上要摔倒一樣。

我嚇壞了，趕忙扶住她：「姐，你怎麼了？」

這是我第一次主動找她搭話，心裏難免有些緊張，卻也做好了被她無視的準備。

讓我沒想到的是，徐嬌雖然沒有理會我，卻軟軟地靠在了我的身上，嘴裏發出了聽不清的嘟囔聲。

我聞到一股難聞的酒味，看樣子她是喝醉了。不過，酒味里混雜着她身上那股濃郁的體香，讓我的心神都顫了一下。

我不敢多想，急忙先讓她躺在了沙發上，走到廚房倒了一杯茶讓她醒醒酒。

這時，徐嬌已經躺在沙發上睡著了，甚至發出了一絲輕微的鼾聲。我端著茶剛走過來，看到熟睡的她，卻是愣在了原地。

她潔白的臉上帶着一絲紅暈，看上去比平時更加誘人。因為出去聚會，所以下身穿着一條牛仔短裙，修長滑嫩的美腿在燈光下泛著誘人的光澤。雖然才剛上高二，但是她的身體發育的很好，胸部很豐滿，整個人的身材堪稱黃金比例。

周圍很安靜，安靜的只有我們兩個人的呼吸聲。

我的心跳開始加快，臉色有些漲紅。忍耐已久的愛慕，在這一刻迸發出來。現在家裏只有我們兩個人，她還喝醉了酒，如果我做些什麼……

想到這，我卻被自己嚇了一跳，這種噁心的想法怎麼能對得起姑姑？

我深吸了一口氣，放下茶杯，走過去想把徐嬌扶起來。

這一下，我和她的臉來了一個近距離接觸，芬香的呼吸打在了我的臉上，我能感受到她身上的溫暖。

這麼多年來，這是我距離她最近的一次。

我有些按捺不住了，就慢慢湊過去，想着只是悄悄地親她一下，不會有任何人發現，也不會給她帶來任何傷害。

我只是想親一下，不會做任何過分的事情。

就在我剛要靠近她的嘴唇的時候，一直昏睡的徐嬌忽然睜開了雙眼。

此刻，我們兩個人的臉是零距離接觸！

我傻眼了，傻乎乎地看着她，不知道該說什麼。

徐嬌迷迷糊糊地看了我一會兒，像是忽然醒悟了過來，發出了凄厲的慘叫：「啊！！！！」

我嚇壞了，急忙捂住了她的嘴，手忙腳亂的解釋：「姐……你誤會了，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只是想叫醒你喝杯茶……」

我怕她的尖叫聲吵到周圍的鄰居，我不敢想像這件事情如果被小姑知道，她會用怎樣失望的眼神看我。

我一邊解釋，徐嬌一邊拚命的掙扎，許久之後，她才安靜了下來，一直推搡着我的雙手終於鬆開，用冷靜的眼神示意我鬆開手。

「姐……對不起，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我鬆了一口氣，有些緊張地放開了她的嘴唇。

「啪！」

沒等我說完，一個響亮的耳光就打在了我的臉上，整個頭都被震的嗡嗡作響。

我第一次發現，女生的力氣居然可以這麼大。

「你真噁心！」

三年以來，這是她第一次對我開口說話。

再度恢復了那副冷漠的面孔，徐嬌搖搖晃晃地回到了她的卧室。

我愣了一會兒，急忙衝過去在她房門外解釋，卻一直沒有任何回應。

那一晚，我蹲坐在她的房門前，一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