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逼上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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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境軍中明爭暗鬥,皇帝的那把刀,也就是白楊,利用皇帝給他的支持,自己的威勢,以及送過來的新人,將孫家的人壓制的喘不過氣。
再多一跟稻草,孫家就會完全失去他們在南境軍中的勢力,渝王就會失去手中的兵權。
朝野上下都在選擇站隊,局勢已經很明顯了,長極太子的勝利只是時間問題。最起碼得一點,他名正言順。
在二月份的時候,皇帝下旨將二公主下嫁南梁。
忠肅侯府的嫡小姐薛婂進入太子府為側妃,安平侯府也歸入了太子名下,其兄薛延在妹妹出嫁之後去了南境軍中。
皇帝又一次提起白玉璇的婚事,可是沒說幾句,楚徇鉞就在皇帝面前吐了血,昏迷不醒。
似乎是上次的留下了病症,韋院正把脈的時候手都在抖,哆嗦著說,日後一定要用好葯養著,可不敢再受寒氣。
安和長公主就開始不情願了,皇帝總不能逼著人家女兒嫁給一個病秧子,這件事情就又耽擱了。
唐麒聽說的時候,正和虞景下棋,她還是頗為冷靜的,畢竟最近楚徇鉞天天在她面前活蹦亂跳的,跟著唐念練武,唐麒還讓穆崇從西秦送回來一堆藥材養著,這要是在沒事就吐血......唐麒就可以放棄他了。
三月份,草長鶯飛。
唐麒進宮去拜見皇帝和皇后,仍舊是一個人走到宮道上,一身紅衣瀲灧。
而長極太子經過這個幾乎稱得上過得兵荒馬亂的幾個月之後,他迅速長大了,已經能夠在紛亂的朝局中遊刃有餘,又能保持本心。
他正和一個看起來頗為成熟的男子走在一起,那男人好像是戶部新貴,近來極得皇帝信任。
唐麒端端正正行了一禮,長極太子還禮,眼中並無波瀾,道,「郡主不用客氣,可是有事去見父皇?」
「無事,」唐麒道,「不過是小事,既然太子有要事,臣便先去皇後娘娘那裡,不打擾殿下了。」
鄭駱是第一次見唐麒,看著她頗有些難以置信的感覺,半天移不開眼,和他所聽說的以清郡主差了太多。
「她很漂亮吧。」太子收回目光,對鄭駱說道,聲音中帶著冰寒。
鄭駱才覺自己失禮,趕緊道,「殿下,臣......」
「走吧,」長極太子道,「以清郡主那個脾氣,你以後就知道了,不要招惹她就好。」
「是。」鄭駱被嚇了一身冷汗,不敢再說了。
唐麒進了皇後宮中,太子妃,太子側妃,還有一個未出嫁的三公主,三個人坐在皇後身邊說著話,看起來極為融洽。
說實話,唐麒實在不覺得以後自己能忍受一個她的男人三妻四妾,況且唐王府也不允許。
「玖思丫頭怎麼這麼久不進宮,過來坐下。」李皇后笑道。
唐麒一笑,在她身旁坐下,道,「上元節出去平白受了災禍,我哪裡還敢亂跑,只能待在府上,就當修身養性了。」
李皇后嘆氣,「委屈你了。」
唐麒不甚在意,半開玩笑道,「娘娘多心了,我什麼時候是能夠受委屈的人了,只不過陛下嚴令我不能惹事,不然誰敢惹我,我一定去打斷他的腿。」
太子妃也笑起來,道,「怪不得父皇攔著玖思你,那這滿帝都可都是斷腿的。」
唐麒看著宋覓晴笑道,「晴兒就這麼看我嘛,你這話要是傳出來,可沒人敢娶我了。」
楚明瑤在一旁也笑了,「玖思姐姐這樣的美人,就算是凶了些,想娶的人也多的很。」
唐麒微微嘆氣,「你們就取笑我吧。」
幾個人說笑著,皇帝派了一個內侍過來,召唐麒過去。
「娘娘,我先走了。」唐麒起身說道。
皇帝在御書房坐著,唐麒走進去,行過禮之後站在一側。
皇帝和下面幾個人說著西南軍的事情,唐麒知道,這就是說給她聽的。
西南軍如今局勢一片大好,大半權力落在太子手中,皇帝對此很滿意。
「玖思丫頭訓人的手段果然是不同尋常,白卿來信誇讚於你,玖思丫頭想要什麼獎賞?」皇帝笑道。
「這是臣的職責所在,怎麼敢要獎賞呢。」唐麒笑道。
「這丫頭......」皇帝大笑起來,「過幾日就要去京郊春獵了,到時候玖思你要是拔得頭籌,朕在一併獎你吧。」
唐麒挑眉,「陛下可不要忘了,您上次還答應給臣一個獎勵呢,上一個還欠著呢。」
皇帝有些想不起來,長極太子道,「父皇,上次以清郡主下棋贏了白小將軍,您答應她的。」
「朕果然是年紀大了,」皇帝無奈,「好了,到時候你一併說出來就好。」
唐麒垂眸,「陛下答應就好。」
「朕記得玖思丫頭生在四月吧?」皇帝道。
「是,陛下要給臣送禮嗎?」唐麒道。
「朕記得朕有十年未見過穆崇了,玖思丫頭在帝都也沒個幫襯的人,將他召回來如何。」皇帝這樣說著,卻沒有半點商量的意思。
這個提議實在不怎麼樣,要知道,穆崇是當年唐王留在西秦的人,絕對是西秦的主心骨,只要他在,西秦便不會亂。
將穆崇召回,一定會給西秦帶去很大的影響。
唐麒沒有多做思考,笑道,「陛下說真的嗎,穆崇叔叔這些年一直擔心,他十年前的冬夜將我帶走,惹得陛下不高興,不敢回來,陛下不會責怪他吧。」
皇帝笑道,「當年之事誰又說的清,朕怎麼要怪他了。」
「那就好,」唐麒道,「臣回去便給穆崇叔叔寫信。」
「好。」皇帝道。
唐麒又聽皇帝說了一陣,便起身離開,宮道上,正好遇到從靜安貴妃那裡離開的楚徇齊。
「渝王殿下,許久不見了。」唐麒行禮道。
楚徇齊有些驚訝,唐麒對他可從來沒有好臉色,還禮道,「許久不見。」
「我有一事,不知道殿下有沒有興趣知道。」唐麒笑的溫和。
「哦,不知郡主所說是何事?」楚徇齊道。
「此處可不是商量大事的地方,殿下若是有興趣,隨我到歸鴻閣一敘如何?」唐麒道。
楚徇齊有些猶豫,畢竟唐麒......實在不是值得信任的人。
唐麒看他猶豫,道,「去年我回京的時候,遇上一個商隊,姓陳,似乎是來自南境的,殿下聽說過嗎?」
楚徇齊的臉色立刻變得難看起來,看著唐麒的目光也變得陰沉。
「殿下,請吧。」唐麒笑看著他,往宮外走去。
楚徇齊沒有再猶豫,也追了上去。
歸鴻閣。
唐麒端坐案前,慢悠悠地往茶杯里倒著茶。
楚徇齊坐在唐麒對面,同樣面色沉靜,他知道,唐麒既然能把他找到這裡說起這件事,那就是不打算翻出去,既然如此,他何必驚慌,平白讓唐麒佔了便宜。
「郡主想說什麼?」楚徇齊從唐麒手裡接過茶杯,問道。
唐麒一笑,「自然是南境的......」她壓低聲音,只做出「礦脈」二字的口型。
「那又如何?」楚徇齊不緊不慢。
「如何,」唐麒側過身子,「這可是關乎生死的大事。」
楚徇齊自然知道,在洛雲,私開礦脈,那可是滅九族的大罪。
「如今西南軍雖明面上是孫家和白楊共同治理,但是想來殿下是清楚的,一則,軍中只能有一個主事之人,二則,陛下是偏向白家的,」唐麒認真地看著他,「殿下雖然看起來得陛下之寵,可是陛下這份寵愛,可曾給殿下帶來一點好處嗎?」
楚徇齊的目光落在唐麒身上,陰寒冰涼,又帶著隱忍和怨恨。
「一點都沒有,殿下你只是陛下給長極太子準備的墊腳石而已,踩著你上位,長極太子的聲名才會穩固,殿下早就輸了,不是輸給長極太子,而是輸給你的父親,當今陛下。」唐麒輕輕搖晃著手裡的茶杯,看著青色的茶葉在碧色的水中起起伏伏。
「啪」地一聲,茶壺,茶杯全部被打翻在地,楚徇齊喝道,「你說什麼!」
唐麒美艷的臉上依舊是天真的神情,無辜道,「可惜了,上好的碧螺春。」
楚徇齊隨即冷靜下來,道,「以清郡主想告訴我什麼?」
「你知道陛下的皇位是怎麼來的嗎?」唐麒道。
楚徇齊垂下眼眸,他知道,弒父殺兄。
「好了,開個玩笑,」唐麒道,「我只是想告訴殿下,這件事情我替殿下瞞下了。」
不待楚徇齊反應過來,唐麒起身行了一禮,「告辭。」
唐麒沒有騎馬,也沒有坐馬車,一個人走在長安街上。楚徇齊站在窗口,看著那個女子的身影,她真狠。
這件事情翻出來,他定會一蹶不振,瞞下這件事,那麼接下來,就是渝王和太子之間最後的爭鬥。
楚徇齊現在被疼愛自己的父皇坑害,幾乎沒有一條明路能走,他很可能走上那條風險最高回報也最高的路,像他的父皇一樣。
楚徇鉞正在府中等著她吃午飯,兩個人便說了起來,「穆崇將軍一定很厲害吧。」
「當然了,」唐麒道,「他對我最好了,穆崇叔叔為了照顧我們幾個這些年都沒有成婚。」
楚徇鉞忽然生出一種要見岳父的感覺,「我一點武功都沒有,穆崇將軍不會不喜歡我吧。」
唐麒笑了笑,「穆叔叔不會的,他很好。」
楚徇鉞點了點頭,「那就好。」
唐麒不甚再在意,騰出手翻著地圖,穆崇回京,其實對西秦的影響不是很大。穆崇這些年除了穩住西秦軍,更多的事情是放在唐麒和幾個年輕將軍身上。
他將幾個人教的很好,唐麒手下的大將軍,是絕對可靠的人,皇帝若是以為離了穆崇她西秦就活不下去了,這可就大錯特錯了。
那幾個人雖然年輕,但是隨便拎出一個,都是能鎮場子的人物,比起帝都出名的小將軍白玉飛絕不遜色。
唐麒看著地圖,她很想知道,楚徇齊會怎麼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