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一顆棋子

衛媽媽看著衛紫媛，又看了一眼小雨，欲言又止，最後依言給她送了綁。一扯開嘴裡的抹布，小雨便忙不迭對衛紫媛哭訴：「小姐，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是有苦衷的，小姐，請您相信奴婢啊小姐！」她一邊兒不停的說一邊兒還不停的向衛紫媛磕頭。

「哦？」衛紫媛聽罷，饒有興趣的看著小雨，呷了口茶，轉眸望向小雨：「我自認平日里是對你們不薄，可沒想到你竟然還是選擇了出賣我，既如此，那你便是說說，你為何這麼做？是誰指使你做的？」說罷，冷了語氣：「你別想著來忽悠我，一五一十的說出來，或許我會考慮考慮你的逼不得已！」

小雨此時也不大聲的哭喊了，只是小聲的抽泣著，聽罷衛紫媛這般說，頓了頓，便抬頭看了一眼衛紫媛，后又低下頭，聲音低低的：「奴婢......奴婢是受二夫人指使。奴婢本是不肯的，小姐待奴婢們好，奴婢都記在心裡。可沒想到，二夫人，她，她竟然以我家人的性命相逼，說若是奴婢不應，便要打殺了奴婢的家人。」

她說到這裡，又是忍不住小聲的抽泣了起來：「奴婢家裡老父老母尚在，如今也年紀上了頭，怎能受得住二夫人的折磨？還有奴婢的大哥，今年剛得了一個小子，奴婢怎能忍心讓他們家破人亡？」

說到這裡，眾人哪裡還有不明白的。原來是那個賊心的二夫人以人家的家人性命相逼，這才逼得小雨無路可走了吧？不然又有哪個奴婢願意走上背主的路？屋內眾人一時沉默了下來，只余小雨低低的嗚咽聲，先前還痛恨著小雨背主的心，現在就是變成可憐了小雨的無奈。

衛紫媛轉眸，她還以為小雨一開始就是李氏的眼線。卻沒想到，這小雨原來真是被逼無奈。

因著沉默，屋內氣氛再次凝重起來。

突然，小雨抬起頭來，一張小臉兒上滿是決絕，她望著衛紫媛，堅定道：「小姐，事已至此，奴婢心裡也無何怨恨。是小雨先對不住小姐在先，此刻即便是小姐要小雨去死，小姐也只管拿去了是罷。只是，若奴婢就這般去了，怕是二夫人不會善罷甘休的，到時候還希望小姐能照拂奴婢的家人，奴婢便也死而無憾了。」說罷，把頭重重的磕在了地上。

衛紫媛看著小雨，心裡陡然轉過一個計劃，突然就笑出了聲來，她道：「我何時說要你的命了？」

屋內眾人聽罷齊齊一愣。

小雨更是驚詫的抬起頭來，不敢相信的望著衛紫媛：「那.....那，小姐這是.....」

一旁的琳琅突然笑起來，她走上前，笑道：「小姐這是原諒你了。」

小雨聽罷，愣住，眼淚便如珠滴落。

衛媽媽皺眉，望向衛紫媛，擔憂道：「小姐，這怕是不妥罷？」

衛紫媛擺擺手，只是聲音平靜：「你且慢慢說來，二夫人叫你做了些什麼？你又做了些什麼？還有上次風華園老鴉事件，是否和你.....和二夫人有關？」她想問是不是和她有關，可想了想，還是問的李氏，畢竟，這事兒，李氏才是主謀。

小雨擦了擦臉上的淚痕，如實道：「上次風華園的老鴉事件確實是二夫人所為，只是那人全身罩著黑袍，頭上也戴了斗笠，因此奴婢也不知那人到底是誰，不過看那身形，倒像是個女子。那時候奴婢只是負責把那人帶到小姐的院子里，等的無人時，那人便吹起笛子，沒一會兒風華園的上空便飛來了好多的老鴉，後來就來了好多人，那個時候那個黑袍女人早就不知在哪裡去了。」

聽到這裡，衛紫媛點點頭，果真是李氏勾搭了巫師來陷害她的，只是不知道李氏一個大宅院兒里的婦人，是如何知曉這些東西的？不過這世上千千萬萬的事兒多了去了，衛紫媛也不足為奇，更何況，李氏的背後可還有一個李國公府如此強大的後盾呢。真是可惜了，沒有看見這巫師，不然的話她倒是有興趣見上一見。

小雨低著頭，繼續說道：「這巫蠱娃娃也是前兩天才開始埋的，二夫人本意是叫奴婢一下全埋了，免得夜長夢多，可奴婢，奴婢實在是於心不安，又怕，又怕被別人發現了，便只是待沒人了，才埋下一兩個，今日這個本是最後一個了，卻沒想到，小姐竟然早就已經發現了。」

衛紫媛點點頭：「那你一共埋了多少個娃娃？」

小雨頭低的更低了：「奴婢，一共埋了八個巫蠱娃娃，分別是風華園的下人房和正屋，還有里院和外院。」

眾人聽罷，不由從心底生出一陣涼意，這二夫人，當真是歹毒至廝！衛紫媛聽罷冷笑，李氏只怕是沒想到，她所認為的毒計會被她一眼看穿吧？

衛紫媛沉默了，屋內氣氛再次沉重，眾人都在為這險而又險一切心驚，差一點兒，她們就落入了敵人的陷阱之中了！

這其中小雨最屬忐忑不過了，她小心的看了看眾人的神色，心裡害怕的緊，咬咬牙，忍不住開口叫道：「小姐，奴婢現在就去告訴二夫人，奴婢......」

衛紫媛打斷她：「不！」

她垂眸：「先把巫蠱娃娃全部挖出來，然後燒了。你就當什麼都沒有發生就好，一切照作李氏叫你怎麼做就怎麼做，其他的事兒，我自有打算！」

眾人聽罷不由一愣，她們不明白小姐為何如此。

衛紫媛擺擺手，似有些疲憊：「你先下去罷，我要休息了。」

小雨愣了愣，接著反應過來，便和另一個丫鬟先下去了。她剛剛轉身，便又聽的衛紫媛的聲音自身後傳來：「若你有什麼委屈，只管告訴了我便是，我自會為你做主。你是我風華園的人，萬不可能叫外人欺負了你去。」

小雨聽罷渾身一震，眼淚就如決提的河水一般，淌流不止，她咽哽的轉過身，對著衛紫媛行了個大禮：「小姐的話奴婢記住了，奴婢以後定當為小姐效犬馬之勞，以回小姐今日之恩。」她萬萬沒想到，小姐知道了事實，不僅沒有怪她，竟然還這般的護著她，她只覺得心裡是滿滿的說不出來的感動。

衛紫媛見小雨這般，心知這丫頭以後定是以她馬首是瞻了，心下滿意，面上卻是低低一嘆：「罷了，你家人的事兒我自會替你安排，你們先下去罷，好好兒的休息休息。」

小雨已經感動的一塌糊塗，聽罷也只是低低的應了聲是，便退了下去。

小雨剛走，衛媽媽便皺眉問道：「小姐，按說小雨這騙主背主的丫頭本應該打殺了才是，雖她也是被逼無奈，可也不知道她說的是真是假，再怎麼說小姐也不應該放過她。怎的，打發了她出去也是個好的，小姐又何必留下她這麼一個禍害在風華園內？若是她告訴了那二夫人，那小姐不是......」

先前她不好明說，此刻當著衛紫媛的面便也一溜兒的把自己的憂慮全說了出來。

衛紫媛搖搖頭，為衛媽媽的話感到心暖，她知道衛媽媽這是因為擔心她，可衛媽媽的話她卻是不贊同。

衛紫媛轉過頭，看著衛媽媽道：「我打發了她又如何？李氏難道就不知道了？即如此，那我何不把小雨的心收回來為我所用，一面兒小雨還是在為李氏辦事兒，可另一面兒小雨卻早就已經是我的人了，這樣不僅不會打草驚蛇，而且敵人的一舉一動我皆有掌握，如此好事兒，我又何樂而不為？」

一旁的琳琅聽罷，不由暗嘆衛紫媛好心思，又接著話道：「不錯，這樣小姐不僅在下人面前更得人心，還能打的二夫人一個措手不及。而至於小雨的身世，那就更好辦了，找個人一查不就出來了嗎？」

寶珠此時也弄明白了，她跳出來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這不就是說從今往後咱們小姐在暗那李娼婦在明了嗎？」

衛紫媛瞪了她一眼，搖搖頭，又笑道：「不盡如此，小雨只是一顆小棋子，這一步棋完，便已做廢，而相同，現在小雨為我所用，也不過如今一計而已。到時候事情敗露，李氏大可重新找尋一顆棋子就是，小雨也就形同虛設了。」

三人聽罷，無不大嘆，沒想到小姐竟然想的如此之深。

衛紫媛好笑的看著她們，知道她們心裡所想，卻也只是淡淡的笑笑。

………………

衛均德和老夫人都發了話，李氏心裡更是歡喜，辦事兒都像是打了雞血似的，上午吩咐的事兒，不過天色剛落下，便著人請來了法師。

差了人叫各房的夫人小姐等的一一去了前廳。

衛紫媛到的時候，前廳已經站滿了人。她掃了一眼，基本上人都已經到齊了。就連二房的人全都叫了來，還有常年難得見面的張姨娘等人也被叫了出來。看著這些，衛紫媛心下冷笑，看來，李氏這是鐵了心的要把事情鬧大了？

想到此，衛紫媛不由感到好笑，此刻李氏是招呼的熱鬧，可若到時候是誰出了丑可就不一定了！

她走到大夫人身邊兒站定，大夫人擔憂的看了她一眼，衛紫媛搖搖頭，向她笑笑，示意她不要擔心。一旁衛紫如被奶娘抱著，看見衛紫媛來了對著她不停的笑，又被奶娘捂到了懷裡。這種事情，衛紫如還小，看了不吉利。

又過了一會兒，衛均德和老夫人來了，清點了一下人數，都到齊了，老夫人便在前走著，帶著眾人又穿過前廳，向里行去，一直走到了祠堂后才停下腳步。

這時候，眾人隱約聽見從祠堂裡面傳出一些奇奇怪怪的聲音，像是哭喪，又像是嬉笑，總之是鬼哭狼嚎，聽的眾人渾身汗毛倒豎，心中一陣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