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一場歡喜

她冷哼一聲，轉過頭，不在說話。

張姨娘站在一邊兒，見狀，微微皺眉。她旁邊站了五姨娘，水姨娘今日壓根兒沒來，其他幾位也有事兒沒來。衛紫婷總是去攙和別人的事兒，她心裡有點兒擔心，偷偷的拉了拉衛紫婷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在說話。

而這一切都被衛紫媛觀察在眼中，她轉過眸子，視線停留在衛紫嫣的身上，恰好衛紫嫣的目光隨之而來。兩人的目光對峙，隱隱的似有什麼在無形中產生對峙。就像她兩人的宿命一般，生生世世，勢不兩立！

這種無形的對峙並未持續多久，只因一聲「老夫人」到，將眾人都從神遊中拉了回來。

眾人聽罷，連忙從椅子起身。衛紫媛對著衛紫嫣笑笑，起身相迎。衛紫嫣似是沒想到衛紫媛會對她笑，愣了一愣，待回過神來，衛紫媛已經站了起來。她連忙起身，卻是晚了眾人一下，老夫人見狀，呵呵一笑，問道：「嫣丫頭，在想什麼呢？想的這般出神兒？」

眾人連忙欠身，福禮問安：「老夫人安！」

老夫人笑的開懷：「都是自家人，大家不必客氣，都坐下吧。」她說是這麼說，可沒人會這麼坐，知曉她只不過是一句玩笑話罷了。老夫人身為丞相的老母，功不可沒，被聖上賜封一品功郝老君。整個丞相府，是沒有幾個人敢跟老夫人叫板兒的。

衛紫嫣聽罷，連忙道：「嫣兒當然是在想老夫人了。」

老夫人哈哈大笑：「是在想我這老婆子怎麼還不來，耽擱你們吃飯了吧？」

衛紫嫣笑眯眯的，衛紫媛覺得，她肯定腦子裡有這麼想。

老夫人看了一眼眾人，手揮了揮：「大家都吃吧。」立馬就有婆子上前一步，大喝道：「開！」

各家丫鬟連忙幫著給自家主子布菜添飯舀湯，諸位姨娘則站在一旁伺候著兩位夫人，姨娘是沒有資格上桌的，而兩位夫人則伺候著老夫人和衛均德。

這頓飯吃的很安靜，完全沒有衛紫媛所想象的雞飛狗跳，不過轉念一想。也是，這裡除了一個衛紫茵能折騰點兒，倒都是個心裡有數的。

吃了飯，丫鬟婆子又立馬上前伺候主子漱口，飯桌自有粗使丫鬟婆子上前收拾。

這時候，一旁的李氏突然道：「老夫人，您前些日子送給嫣兒和妾身的仙客來放在西苑花園，正巧兒的西苑花園的那角梅花林開了，老夫人不如移步去賞賞梅？」

衛紫媛低垂的眼眸微動，沒有說話。

老夫人來了興趣，看了眾人一眼，點頭應道：「正好老婆子吃飯了沒地處兒消化，去賞賞梅倒是個好的。」

曲媽媽笑道：「老夫人是惦記您那仙客來了吧？」

老夫人呵呵一笑，不置可否，由著曲媽媽攙了起來：「那就去瞧瞧吧！」

說著便率先走了出去，眾人連忙起身跟著。衛紫媛抱著衛紫如，刻意的落了眾人一截。

西苑花園離前院並不遠，不過兩三個迴廊一個轉角，再路過一座雕廊小橋便到了。

眾人到了西苑花園，只看見一片紅梅似是開的連綿不絕。那朵朵紅梅艷麗至極，姿態妖嬈，極盡美態。在這個大雪冰封的天地里，極其閃耀。空氣中似是都帶著淡淡的梅香飄繞，那梅紅的色，香的濃如實質。

眾人皆陶醉在這場大自然的美景之中，都不由輕輕地閉上眼睛，感受這個微妙的感覺。卻不料，一旁的衛紫嫣突然輕輕呤道：「

十月冬臨不勝寒

弱雪紛飛漫天際

玉砌銀衫界難別

狂風凜冽似鬼嚎

莫道冰封無春色

紅梅青松正郁濃

待到來年秋收時

天上人間盡歡顏」

眾人聽罷，皆是驚奇的睜大眼睛。李氏身邊兒的羅媽媽連忙拍馬屁：「大小姐真是好文采！大小姐不僅人長得貌若天仙，性格秉性好的不得了，又這般的好文采。老夫人，老爺，大夫人、二夫人，有大小姐這樣的孫女兒女兒，真當是錦上添花呀！」

好話誰人不愛聽？更何況還是羅媽媽這種說拉皮條兒的話說順了的，當下便哄得老夫人和李氏喜笑顏開。李氏臉上更是微微得意，她是不如別人生的多，卻是生的比別人好，想到這兒，她不由得意的看向大夫人。

卻看見大夫人臉上表情淡淡的，看不出喜怒。李氏見狀，就像是一記重拳打在了棉花上，不過她也不在意，心頭冷笑一聲，轉過頭假裝著笑罵羅媽媽：「你這婆子，多嘴！竟說些不著調兒的話！」

老夫人卻是很高興，她衣袖一揮，不帶走一點兒喜怒，道：「這婆子說的好，當賞！來人，賞十兩銀子！」立馬就有人捧了銀袋子上來。

羅媽媽得了賞，自是高興的合不攏嘴，當下又是好一番拍馬屁兒。眾人也跟著紛紛附和，一會兒誇這個一會兒誇這個的，逗得老夫人又是好一陣兒的笑。

衛紫媛在一旁，冷眼瞧著眾人，一會兒逗逗衛紫如。說來衛紫如也是乖巧懂事兒，看著眾人玩的高興，她竟然也不吵著鬧著要去玩，就安安靜靜的和衛紫媛呆在一起。

這時候，眾人的聲音小了下來，卻突然聽見一個丫鬟的聲音響起：「姨娘，要我說呀！這滿園的花兒，都敵不過您肚子里的孩子讓這整個丞相府笑呢？」

姨娘！孩子！

眾人回頭，見的開口說話的丫鬟竟然是五姨娘身邊兒的巧慧，她高揚著頭，一副得意的樣子，搞得就好像那孩子是她懷的一般。

五姨娘聽罷，作狀要打她，嬌嗔一聲便道：「你這小蹄子，莫要亂說話，不確定的事兒，怎的胡說？」

那巧慧躲開五姨娘的手，別過頭一臉認真：「巧慧哪有胡說了？前日里那姚大夫不就是說了姨娘已懷孕一月有餘了嗎？」又趕緊走過去攙著她的手，關心道：「姨娘可要注意了，您現在的身子可不是您一個人的了，要為肚子里的小少爺想想。」

「喲！」衛紫茵看不過眼了：「這還沒生呢？你就知道是個小少爺了？」說完就發覺自己好像又說錯了話，不由的縮了縮脖子，拿眼偷偷的去覷老夫人的臉色，卻見老夫人兩眼放光的看著五姨娘的肚子，似是那裡有了什麼寶貝似得，不由鬆了口氣。接著又恨恨的看了一眼五姨娘，該死的賤人！

老夫人此刻哪兒有那般多的閒情逸緻去管她衛紫茵說啥作甚？她腦子裡只有五姨娘懷孕的消息，她看著五姨娘，聲音里隱隱帶點兒激動道：「五姨娘，你，當真是有喜了？」

五姨娘聽罷，似是不好意思般低下了頭，聲音低低的似若蚊吟：「前些日子婢妾身子不舒爽，便稟了二夫人請了姚大夫進來為婢妾瞧了瞧，卻沒想到姚大夫說是喜脈，且已有一月有餘。可婢妾當時有點兒不敢確定，畢竟時間太短了，出了什麼差錯也不一定。便叫了姚大夫先別稟報了二夫人和老爺，怕您們空歡喜一場，卻沒想到，婢妾這幾日害喜害的厲害，婢妾估摸著應該是差不了了。」

衛紫媛倒是沒想到會五姨娘會突然來了這一招，聽罷五姨娘的話，心下不由冷笑。什麼怕空歡喜一場，只不過是怕，先讓李氏知道，而下手害了她吧？

五姨娘曾是皇宮裡一名舞官，最後被當今聖上賜給了衛均德做了第五房姨娘，多年來一直沒有音訊，卻不料在這時候突然懷上了。

衛紫媛轉過眼，想看看李氏知曉五姨娘竟然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有了身孕會是什麼表情，卻不料看見李氏一副淡淡的模樣，眼裡無波無喜。

她不禁奇怪，奇怪李氏竟然是這種態度，若按照李氏的性格，此時只怕已經是在飛快的想要怎麼去除五姨娘肚子里這個孩子了吧，可看著李氏此刻的模樣，似是沒有一點兒擔心的模樣，衛紫媛搖搖頭，總是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老夫人聽罷，更是開心的不得了，連連說道：「好！好！好！」

如今衛均德雖子嗣甚多，可大多都是女兒，只有大少爺一個男孩兒。若是五姨娘這個肚子里是個男孩兒，那就更是再好不過了。再說了，老人家嘛，哪個不是希望自己的家裡兒孫滿堂，自是越多越好。

眾人也連忙跟著附和，這個恭喜老夫人，那個恭喜五姨娘的，一時間好不熱鬧。

突然，一陣笛音響起。

那聲音起初時如泣泣低語，直至中間之時，音量陡然升高，似有高山瀑布飛流之下撞擊之勢！眾人不禁沉浸在如此美妙的聲樂之中。

衛紫媛回頭，眉頭輕輕地皺起，那聲音，怎麼像是從.......

果然，李氏突然道：「這聲樂著實美妙，不知是何人在吹奏？」

一旁的李媽媽扶著李氏，看了一眼眾人，目光在衛紫媛的身上停留了一瞬，面無表情的轉過頭：「回夫人，那聲樂好像是從三小姐的院子傳來的。」

李氏似是吃了一驚，回頭看著一副若有所思的衛紫媛：「媛兒的院子里何時也多出了這麼一個妙人兒，平日里怎麼沒見著，可是媛兒故意藏著掩著不讓咱們大家也欣賞一番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