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送往家廟

羅媽媽嚇了一跳，她本意是想，二夫人本來就不喜歡大夫人那一夥兒的，那她這麼做自是順了李氏的心了，卻沒想到今兒李氏竟然會一反常態。

來不及多想，她連忙就趴在地上連連求饒：「夫人，夫人，夫人啊！老奴是真心的，求您諒解啊！夫人！老奴真的只是為了夫人好啊！夫人。」

李氏一張臉上布滿擔憂，立馬就起了身往外走去，邊走邊似念叨：「李媽媽，算了，羅媽媽也是一片真心。當務之急還是快去六丫頭哪裡去瞧瞧。」說罷便一陣風兒似得出了門兒，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趕著去投胎呢！

李媽媽行至羅媽媽面前，冷哼一聲，居高臨下的道，「念在你是初犯，這次且先算了，若有下次，仔細你的皮！」說罷便丟下羅媽媽去追李氏了。

羅媽媽待兩人身影消失，這才抬頭。她一臉怨毒的望著李媽媽遠去的身影。心裡喝罵，我呸！你算個什麼東西！竟然也敢這樣對我大呼小叫！哼！李婆子！你且先記著，我羅大花總有一天要讓你跪在我的腳下求著我饒了你！

………………

這邊兒李氏風風火火的趕到了閣苑北廂房，那邊兒衛紫媛就已經得了消息。而在此同時，幾乎是在李氏前腳剛到，後腳大夫人和丞相衛均德就到了。

而衛紫媛恰恰在他們兩人後一步。衛紫媛心裡暗道，還好，還好，趕到了！

衛均德和沈氏並排而來，他看見衛紫媛的時候微微一愣，隨後點點頭便先進了屋子。沈氏見狀，上前和衛紫媛一起進去了。李氏看見衛均德竟然來了，不由微微一愣，隨即見著緊隨其後的大夫人和衛紫媛。她看向大夫人和衛紫媛的目光就好似刀子一般的凌厲，卻是轉瞬即逝。

衛均德，衛紫媛的父親。

這是她重生來第一次看見衛均德，他還是如記憶里那般的高大，俊美，卻是薄情！猶記得前世母親死前他的薄涼，不過半月便抬了李氏為正妻。而後更是在莫名其妙的被囚禁后便斷絕了所有與她的聯繫，直至她死，她都沒有聽說過她這個所謂的父親，對於她的死有那麼一絲絲的疑惑。

眨眨眼，她努力的壓下眼裡的酸澀。轉眸，她讚賞的看了一眼一旁垂首不語的桃夭煙穠，微微一笑。恰好桃夭煙穠兩人抬起頭來，六目相對，眼中儘是點點笑意。先前她就知道李氏定然會有什麼陰謀詭計，索性便先行一步，一邊兒叫了桃夭去李氏的院子哭鬧，而一邊又叫煙穠去了書房請了衛均德。

此刻，常年為丞相府看診的姚大夫已把完了脈，沈氏連忙上前：「大夫，如兒她......怎麼了？」

姚大夫捋了捋花白的鬍鬚，搖頭晃腦，滿臉疑惑：「奇怪！奇怪！老夫行醫二十載，還從未見過如此奇怪的脈搏。六小姐的脈象平穩，並未有何不妥，只不過是有點發熱了罷！可她卻是醒不過來，奇怪！奇怪！實屬奇怪呀！」

「那該怎麼辦才好大夫？」李氏也連忙一臉擔憂的湊了過來。

「這.....」姚大夫遲疑道：「老夫且先開幾個方子，讓六小姐先吃了試試，若是好了便是大善，若是還未醒過來，那.......請恕老夫無能為力了。」

沈氏聽罷，身子一軟，險些跌倒在地，幸好衛紫媛眼疾手快，扶住了她。她溫聲對著沈氏道：「母親，小心。」

大夫搖了搖頭，表示沒有辦法了。

「姚大夫，你.....」衛均德也開口了，衛紫如畢竟是他的女兒，此刻聽得大夫這般說，他心裡也不好受：「難道就沒有一點辦法了？」

姚大夫繼續搖搖頭。

「如兒啊！」李氏此刻如是死了她的女兒一般，撲倒在衛紫如的床榻邊便大聲的哭了起來：「你怎麼這麼的命苦啊！這麼小的年紀，竟然......竟然就，啊啊啊啊！如兒啊！」說著便又哭了起來。

沈氏身子本就弱，受不了刺激，聞聽此言，當下便昏了過去。

「母親！母親！」衛紫媛嚇得花容失色。一干奴婢也被嚇得一團亂遭，姚大夫連忙過來又是掐人中又是點穴的，好半天沈氏又才醒了過來。

「這可怎麼辦呀？如今老夫人都要回來了，偏生又出了如兒這事兒！這可是……唉！」李媽媽扶住自家主子，狀似不經意的說道。

可這一說，卻是提醒了屋內眾人！是呀！老夫人要回來了，這個時候出了這個事兒，只怕這六小姐是在丞相府里呆不下去了。

果然，衛均德聽罷，臉上也出現了一抹沉思，隨後他閉了閉眼，再次睜眼，語氣不由的沉了沉：「六小姐身子有恙，就先送到家廟裡去將養著，等病好了在回來！」

沈氏一聽，只覺腦子裡「轟」的一聲炸了開來。家廟，送家廟！家廟是什麼地方？衛紫如本就羸弱，若是到了家廟裡去了，那可就只有死路一條了啊！

她連忙跪地扯著衛均德的衣擺，苦苦哀求道：「老爺，不要啊！家廟是什麼地方？如兒身子本就羸弱，若是把她送到家廟裡去，就只有死路一條啊！老爺，不要啊！難道你就忍心嗎？如兒可是你的親生女兒啊！老爺！」

衛均德轉過頭，臉上閃過一抹不忍，卻又快速的恢復平靜，他沉了聲音開口：「雯靜，莫要胡說，只不過是送如兒去將養著，待她身子一好便可接她回府來！」

李氏瞧著這一幕，低垂的嘴角劃過一絲得意的微笑。卻不料衛紫媛突然抬起頭來，雙眼冷冷的望向李氏，李氏被她盯得，明明是深秋的天兒，她卻如置盛夏六月，全身都發起了汗來。

若是讓如兒留在府里，偏偏老夫人又此刻回府，如果到時候出了什麼事，傳了出去便會對他的官聲有影響！衛紫媛冷冷一笑，這就是她的好父親，為了自己的官途，可以置自己子女的死活於不顧！

哈哈！好好的父親！李氏這真是一條毒計啊！

不過，呵呵……她又怎麼會如了李氏的意！

「且慢！」她唇角一勾，突然出聲。

眾人一聽，都看向她，卻見她先是不急不緩的安撫好情緒激動的沈氏，而後抬起視線，雙眼漠然的看向衛均德：「父親，女兒有話要說！」

衛均德臉色幾變，終是說了句：「什麼事？你說吧！」

衛紫媛聽罷，福身謝了禮，站起來又對著姚大夫行了一禮，她語氣平緩的開口：「姚大夫，您且慢著，剛剛您也是說了，如兒只是昏迷不醒而已，而她的脈搏平穩與常人無異。」說著，她斟酌道：「說不定，她有沒有可能，並不是普通的病了？而是......」

這後面的意思不言而喻，說不定衛紫如就是被人給陷害了。

姚大夫並不是那些個愚莽的老頭，自持有幾分臉面兒便對別人的質疑感到反感。相反，他的臉上此時也面露深思之色，許久，他才慢慢道：「這......也不是不可能。」

大夫人聽罷，連忙就道：「那還請姚大夫幫忙檢查一下如兒日用所需和所服用的藥物！」

姚大夫聽了卻並沒有立即執行，他將目光望向一邊兒的衛均德。畢竟這是人家的家務事兒，他跟著摻合了進去可就不好了。

衛均德一雙劍眉微瞥，看著姚大夫點了點頭。

衛紫媛鬆了口氣。

李氏看著這一切，面上是悲泣至極的神色，心裡卻是冷笑不已。

查吧！查吧！哼！那葯可全是原裝貨，我只不過是加了把火而已。看你如何作得出來！衛紫媛，我還不信這次你能抵的過來！

衛均德派人攔住了聞聲而來的眾人，屋子裡靜悄悄的。只有姚大夫檢查著屋子裡的一切物什，最後又著人尋了衛紫如平時喝剩的藥渣等物。

其間衛紫如醒了幾次，卻都是迷迷糊糊的，一會兒會哭一會兒會笑，一會兒又會說些什麼，卻是沒人能聽得懂。

沈氏看著衛紫如越發凌弱的身體，臉上一片哀戚之色，衛紫媛緊緊的陪在她身邊兒，沈氏曾在生衛紫如的時候落下了病根兒，後來又遭了李氏和衛紫嫣的茶毒，身子也是常年凌弱，衛紫媛生怕她一個氣兒不順出了什麼事兒。

李氏在一旁哭哭啼啼的對著衛均德勸說：「老爺，姐姐說的對，如兒身子弱，還是就在府里將養著吧！畢竟府里什麼也不缺。」說罷，抽出腰間帕子一甩，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眼淚，又道：「再說老夫人又要回府了，若是讓如兒就這般去了那要什麼沒什麼的家廟裡，如兒一個小姑娘家可怎麼受得住？到時候出了什麼事兒，可不就是衝撞了老夫人了？」

衛紫媛眼角掃過李氏，心頭卻是不由冷呵一聲，李氏說的倒是人模狗樣，只不過她這話，明面上聽著就真的像是出於對衛紫如的擔憂關心，不過若仔細一想，便是另一層意思了。那就是老夫人要回府了，本是大好事兒，可偏生出了衛紫如這事兒，可不就是沖了老夫人的吉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