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十三』與鬼的第二次見面

「刀？什麼刀？」

「誒？！」詩紋被戀微的話驚到了，一邊比手畫腳的指著一邊說著，「就是那把大約有這麼長的通體漆黑的武士刀啊！」

「你眼花了吧！我剛剛手中哪裡有刀啊？」

「怎麼可能？！」詩紋急急的說著，「我剛剛看的很清楚的，戀微你手中拿著一把刀，吶，天真，你們也看見了吧？」

森村和藤姬點頭，就連嚴肅的賴久也點了點頭，確實，剛剛他們都看到了戀微手中那把令人印象深刻的武士刀，那刺的皮膚生疼的感覺還似乎留在身上。

「哦——！」戀微右手圈成拳狀輕擊左手，非常嚴肅的下了結論，「那麼，就是你們四個剛剛都眼花了！」

戀微的表情非常的嚴肅，眼神也是真摯萬分，直直的看著他們的視線並沒有心虛的游移和閃爍，那張清麗的臉也寫滿了無辜，若不是他們對自己的眼睛視力很有自信，他們已經要相信真的是他們自己眼花看錯了。

「可是……」一直以來都是乖乖的好孩子的詩紋還想據理力爭，只是，才剛開口，就被迫中止了，被戀微燦爛的如太陽一樣的笑容給中止了。

「吶，詩紋桑，剛剛是你們看錯了，我並沒有拿刀的，對嗎？」

戀微的笑容很好看，她的聲音也很溫和動聽，可是，在場的四人卻是感受到了何謂天寒地凍，在溫暖的春季涼爽的夜晚，他們忍不住打著寒顫，呼，寒流來襲了！

僵直著身體點點頭，四人第一次發現，原來戀微真的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最起碼，在製造寒氣方面是箇中高手，而再看看戀微身邊依舊從容的玖蘭樞和賽巴斯，果然，高手的身邊的人都不是什麼簡單的角色，單看這身處漩渦正中依舊面不改色的本領，他們還有的學的啊！

夜晚的妖魔被消滅了，只是，這並不代表著結束，而僅僅是開始，各處的妖魔蠢蠢欲動，也快要忍不住伸出他們的獠牙壓制不在心中的衝動了，平安京內越來越混亂，除了白天，日落西山之後就已經看不到人影了，大門緊閉，度過一個又一個膽戰心驚的夜晚。

形式越來越嚴峻，已經快要到達一觸即發的地步了，藤姬看著對人類越來越不利的形式內心著急，為了尋求解決的辦法，覺得去一趟安倍晴明府。

出門之際剛好碰上了難得隻身一人的戀微，戀微在聽說藤姬將要去安倍宅的時候也決定一起去，於是，戀微第一次坐上了牛車。

說實在的，對於第一次坐的牛車，戀微並沒有什麼好奇心，只是，對這個車子的速度產生了極大的感慨，要是按照這個速度，逛一圈京要多少天才能夠逛完啊！

遮住了大半光線的竹簾低垂，牛車的極慢速度也保持了牛車的穩定性，雖然泥土的大道沒辦法太過平整，不過，坐在牛車裡卻也沒有多大的顛簸之感。

車內很安靜，藤姬因為擔憂而保持著沉默，戀微則是在閉目養神，在車子行駛了好一段時間之後，戀微睜開了雙目。

「怎麼了，戀微？」就算再怎麼憂愁，藤姬還是注意到了戀微睜開雙眼的舉動。

戀微很安靜，似乎在感受著什麼，在藤姬問后，微微轉神就看見了藤姬擔憂的面容，溫婉一笑，似做著安撫，「沒什麼事情，藤姬，你先去晴明那裡，我另外還有一些事情要去做，過會兒，我自會去晴明那裡的！」說完，就掀開竹簾縱身一躍，非常輕巧的就落在了地上。

「等等戀微。」藤姬來不及拉住戀微，趕緊掀起了竹簾的一邊對著戀微小聲的喊道，「戀微，你一個人太危險了，帶上賴久一起吧，而且，你不認識安倍大人的府上，賴久認識，他會帶你去的！」

「不必了！」戀微想都沒想就拒絕了，她要去做的事情不適合帶上賴久，「我有自保的能力，讓賴久呆在你身邊吧，放心，我很快就會去晴明那裡的！」說完，不等藤姬再一次開口，戀微就快速轉身離去，明明穿著不良於行的和服，卻還是片刻就遠去了。

看藤姬臉色的擔心，賴久想了想還是說了一句，「藤姬殿下不用擔心，以戀微的實力是不會有危險的！」

藤姬聞言，收回了看著戀微遠去背影的視線，長長的嘆出一口氣，「希望如此吧！」放下了竹簾，再一次安靜的坐進了車子。

至於戀微，在走到遠離人群的地方就一個縱身不見了，最終，停在了郊外的某處，青青的草地，粗大的櫻花樹，是那個夢中的地方，只是，房屋和圍牆不如夢中的完全，殘垣斷壁，草屋破敗，就連頑強的可以一次次重生的小草也無法遮住這裡的衰敗。

「你還真是對這個地方情有獨鍾呢！」戀微雙手環抱著，身體懶懶的往後一靠，倚在了櫻花樹上面，對著空無一人的方向突兀的說著。

戀微看向的那個方向突然間出現了一團血色的濃霧，漸漸的，血霧之中出現了一個紅色的身影，是鬼族首領——亞克拉姆。

「以前一些貴族在這裡建立了華宅，他們死後無人打理，逐漸的荒廢了，這裡妖魔橫行，沒有人敢接近這裡。」

「嗯，這個理由還真是夠愚蠢的！」戀微絲毫不知道何為客氣，直直的諷刺著，只是，無論是語調還是表情都看不出她是在諷刺，厲害的是，戀微卻能夠完美的讓所有諷刺的對象在這樣的語調這樣的表情中讀出這種諷刺的意味。

亞克拉姆並沒有因為戀微的話而有所生氣，但是，也沒有接著把這個有關於愚不愚蠢的話題說下去的打算。

「你的實力不錯！」

「謝謝誇獎！」戀微毫不知道謙虛的說道，「你很閑嗎？不需要好好的計劃一下如何毀滅京嗎？」

「現在，四神在我手上，白龍的神子也站在我這邊，一切走向勝利的鑰匙都在我的手中，我還需要什麼計劃？」

「然後呢？」並沒有對他的話進行否定，只是問了一個問題，「毀滅了京之後你想做什麼呢？」

剛剛還笑著的亞克拉姆因為戀微的這個問題突然間僵住了，收斂的笑容，臉上的神色變幻莫測，然後是長長的沉默。

戀微也不催促，靜靜的靠在了櫻花樹下，抬首看著紛飛的櫻花，如一場粉色的雨，暗香浮動，在藍色的晴空之下，美麗而夢幻。

不知道過了多久，亞克拉姆的聲音才響起，悠遠飄渺的如同是天邊飄來的聲音，「我不知道。」

他是鬼族的首領，他的任務就是帶領著鬼族毀滅人類毀滅京，從小到大，這個信念一直都是他的全部，現在，這個少女卻在問他毀滅之後的事情，他，不知道，他，從來沒有想過！

「唔—」戀微發出了一個單音節，好似很為難，不過隨即，戀微就隨意的揮揮手，「嘛，算了，不知道就不知道吧！」看了看開始變的陰沉的天空，灰色的雲朵沉重的想要壓下來一般，空氣也不如剛剛的清晰，好似停滯了流動。

「我要走了，拜~~」

隨意的打了個招呼，隨著最後一個音的落下，戀微的身影已經消失，櫻花樹下，空空的，只剩下櫻花樹旁那個硃紅色的身影獃獃的看著這邊，沒有了平時的冷漠和暴虐，只剩下了空白的茫然，突然間變冷的風襲來，也吹不醒獃滯的靈魂，直到豆大的雨點落下，那個紅色的身影才在雨幕之中消失。

雖然戀微並不直到安倍晴明住的地方，不過卻很好找，只要朝著靈力最充沛的地方去可以了，沒有任何多餘的路途，戀微直直的來到了安倍府，沒有在正門邊停下，戀微直接越過高牆跳落到了院子里。

戀微是不覺得自己出現的方式有哪裡不正常，不過，顯然的，安倍府上的下人卻不這樣認為的，聲聲驚叫響起，在烏雲滾滾的陰沉氣氛中頗有幾分見鬼的意味，恐懼的眼神，喊不出口的話，直直後退跌倒在地的人，戀微的笑容金光閃閃，敢情，安倍晴明的府上也不都是能人啊！

越過了兩個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女人，戀微直接向自己的目的地走去，在人群還沒有因為那些驚叫而聚集到這裡來之前，戀微就消失了身影。

很快的，戀微就找到了安倍晴明和藤姬待的地方，他們並沒有呆在房間內，而是跪坐在了走廊上，小小的案桌上面放著兩盞茶，茶香裊裊，安倍泰明也端坐在一旁。

戀微直接來到了案桌邊坐下，「喲，晴明！」

「戀微來了啊！」安倍晴明依舊笑眯眯的，和另一邊表情嚴肅的藤姬完全不同。

「是啊是啊，我來了！」戀微雙手撐在了案桌之上拖著下巴懶洋洋的說到，「晴明，你家的那些僕人接受能力真差啊！」

「呵呵，自然是比不上戀微的！」他就知道剛剛前院的那些動靜是這個少女搞出來的。

「過獎過獎！」戀微意思意思的說了聲。

雙眼微合，遮住了黑眸之中妖異的光芒，身後的天色驚雷滾滾，一此次的在少女的臉上投下了陰影，讓少女的神情立時變的高深莫測起來，他們聽見少女悠然而不帶感情的聲音說到，

「晴明啊，你們還真是是渺小啊！」

「轟隆——」然後就是滴滴答答的磅礴大雨，庭院內，泥土乾澀的味道夾著著幾縷花香，剛剛還爭妍斗盛的櫻花樹上已經殘缺一片，點點粉色陷入了灰色的泥水之中，失去了原有的芳華。屋檐上，沿著槽溝流下的雨水如一幕幕珠簾，為走廊上的他們添上了一道天然的屏障，雨水不停著沖刷著這個世界，彷彿想要洗凈鉛華，帶走世間的不平之事，帶到月華初上，只餘下滿地的銀輝。

走廊上無人說話，除了雨聲再無其他，氣氛因為剛剛的那句話而陷入了微妙之中，直到茶杯冷卻，不再飄著清香，安倍晴明才回神似地開了口。

「是啊，我們太渺小了……」就算自己被世人認為是最強的陰陽師，可是依舊對目前的困境無能為力，「只是，就算結局註定了不夠美好，我們依舊不會放棄！」就算努力了結局仍舊不變，他還是不會停下前進的步伐。

戀微沒有對安倍晴明的話發表什麼意見，只是微微挪動了一些距離，離開了案桌靠在了走廊的柱子上，靜靜的看著外面的雨，目不轉睛，而其他人也不再說話，同樣看著屋外的雨，若有所思。

「晴明，為何你們不去求你們的白龍神幫忙呢？就算神子倒戈了不是還有白龍神本尊嘛，無論怎麼看，神子的神力都不可能超越龍神的啊！」正在寂靜似乎已經成為了習慣，時間好似停止了轉動的時候，戀微的聲音再一次的響起了。

「神明是不能夠直接參与人類的事情的。」安倍晴明淡言道，聽不出話語中的情緒。

「是嗎？」戀微伸出手接觸著雨水，「那你們的神真是窩囊啊！」像希臘的那些神可是一個兩個和人類親近著呢，看宙斯那廝，半人半神的孩子不知道有多少呢！

藤姬微微的皺眉，對戀微的不敬斥責，「戀微，不可對龍神大人無禮！」

「為什麼？為什麼不能對龍神無禮呢？藤姬，要知道，龍神是你們的神明，卻不會是我的神明！」當然，若成為她的神明的話估計她第一個會做的事情就是當一回屠龍英雄！

藤姬還想說什麼，卻被安倍晴明阻止了，「好了，藤姬桑，戀微說的對，我們敬仰著我們的神明，但是，卻不能強迫戀微也這樣，每個人都有不同的信仰！」雖然戀微有百分之九十九沒有任何信仰！

「安倍大人，你太縱容戀微了！」藤姬有些不滿的說道，雖然戀微和安倍大人並不常常見面，可是，每一次，自己都看得出來，安倍大人對戀微格外的寬鬆，不像是對晚輩因為寵溺的縱容，而是像他自己說的一樣，因為敬畏而放縱著，「戀微也是，雖然你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但是……戀微，那是什麼？！」

說道一半的藤姬突然間拔高了音調，驚訝的喊了出來，也使得兩位安倍桑都把目光看向了正在玩雨玩的開心的戀微，在觸及戀微的掌心之時，也微微睜大的眼，驚訝之色頓顯。

只見戀微的手上出現了一個藍色光芒的球狀體，裡面在晃動的液體明顯就是雨水，那個球狀體還雨幕之中發著幽幽的藍光，看上去異常的美麗。

「啊，這個啊！」戀微隨意的晃了晃手上的藍色光球，三人有些驚異的看著那個光球因為戀微的動作而上下飄動，似乎浮在了空中不需要支點一樣。

「是我用靈力壓縮成的一個水球而已！」她只是想：既然她的靈力可以凝結成實體，那麼，也一定可以凝結成空心狀。

「戀微是說，這個發著藍光的表層是你的靈力？」安倍晴明不知道何時來到了戀微的旁邊，伸出手毫不優雅的戳戳。

「是啊！」戀微把手縮了回來，藍色的光球就騰空的飄在了那裡，空蕩蕩的定在半空之中。

安倍晴明見戀微甩手不管了之後就像個小孩子般戳的更起勁了，甚至還試探性的把籃色光球搬了進來，發現可以之後就捧著藍色光球東戳戳西敲敲的研究起來，「可是，這個靈力似乎與我們的不一樣！」最基本的不同是他們的靈力無法這樣實質化的！

「那當然！我的靈力之中還混合了其他之力，當然，就算是之前純粹的靈力也不可能和你們的靈力相同！」看了看正玩的起勁的安倍晴明，戀微還是決定好心的提醒一下，「對了，用靈力壓縮的光球若沒有靈力輸入來保持平衡，在外力的作用下是很容易爆炸的……」

滿頭滿臉濕透，頭髮衣服都經歷過了一場大洗禮顯得異常狼狽的安倍晴明哭喪著臉，怨氣十足的看著已經離自己有一段距離的戀微，「戀微，這種事情應該一開始就說清楚啦！」想他一個老人家，在這種天氣是很容易就著涼的啊！

「嗯嗯！「藤姬也非常贊同安倍晴明的話，因為離的近，她也被波及到了一點。

「啊拉，我以為你們應該清楚的啊，畢竟，你們都是有靈力的人吶！」所以說，會這樣完全是你們自己沒常識，哪能怪得了她啊！「你們也別這幅像我拋棄了你們的樣子了，其實你們是該慶幸的，那個光球我只用了微薄到了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靈力，不然，你們現在就不可能單單是這種程度了！」

戀微的話讓在場的三人對戀微的實力有了一個大概的猜測，畢竟，如戀微所說的，他們都是有靈力的人，所以，他們才更能夠感覺到了那靈力的威力，雖然如戀微所說的一樣很微薄，但是，勝在了純粹，不是說靈力的純粹，而是戀微的靈力和他們的靈力最大的不同在於它的攻擊力，那種純粹的力量，看上去很溫和，卻飽含著冰冷的殺意，只是靠近，也能感覺到刺骨的涼意。

戀微啊，你究竟是什麼身份？能夠不費吹灰之力就誅殺妖魔，明明平時身上看不到任何的靈力，實則卻靈力充沛的令人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