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趙府做客

衛錦檀的性子急躁，第二日一大早的就來了齊國公府，生怕晏妧梓到時候找什麼借口不去，就在竹園守著她，弄得晏妧梓和幾個丫頭都哭笑不得的。

「衛小姐，你放心吧，你在這兒盯著咱家姑娘，她是跑不了的。」

玉竹性子最是跳脫，見自家姑娘被衛小姐看管得頗有幾分無奈，不由得出聲打趣兒著，倒是招來自家小姐的白眼。

晏妧梓怎麼會不知道玉竹是故意說這話來逗她笑的。

那日從宮裡回府之後，這幾個丫頭就一直擔心著她。生怕晏妧梓只是在強顏歡笑，見衛錦檀活泛了些，這才放下了心來。

「姑娘，該伺候你梳洗了，否則待會兒就晚了。」

衛錦檀一聽玉清這麼說，連忙就把坐在椅子上的晏妧梓給挖了起來，推著到了梳妝台面前，吩咐幾個丫鬟一定得把晏妧梓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你讓她們把我打扮得漂亮些，就不怕我又被罵什麼『狐媚子』？」

晏妧梓就喜歡看衛錦檀被她氣得跳腳又拿她沒辦法的樣子，見衛錦檀又要作勢打她，連忙端正了身子，要幾個丫鬟給她上妝。

衛錦檀看玉清拿了梳妝台上的瓶瓶罐罐抹在晏妧梓臉上。又是胭脂又是口脂的，取了螺子黛在晏妧梓本就形似遠山的眉毛上著了色，不過最平常不過的幾個步驟，畫在了晏妧梓臉上卻格外的明艷動人。

「秦姨可真是厲害呢，這做出來的胭脂水粉就是不一樣，對了，你今日怎麼沒讓秦姨來給你上妝？」

衛錦檀口裡的秦姨就是當年教晏妧梓修養禮儀的秦嬤嬤，自從晏妧梓到了該上妝的年紀之後，就一直是秦嬤嬤給她上妝。

「秦姨這幾日在忙著找以前一起從宮裡出來的嬤嬤，說是想做一個去疤痕的東西來，要是做成了就先給玉竹試試，幾年前趙濟歡生生剜了玉竹一塊肉下來，到現在疤痕都還在。」

晏妧梓原本都還心情尚好的給衛錦檀解釋秦姨去了何處，可談到玉竹手上被趙濟歡弄出來的疤痕，不由得沉了沉聲音，神色不怎麼好看。

玉竹一聽自家姑娘竟還惦記著自己手上的小傷，不由得心中感激，卻又不想讓晏妧梓心情因為趙濟歡而壞了下來，開口道：「姑娘待玉竹這麼好，那玉竹今日就給你梳一個最好看的頭髮。」

晏妧梓一聽，不由得笑罵道：「若是我今日不告訴你要給你去疤痕的東西，那你就不給我梳好看的頭了？」

主僕打打鬧鬧的，不多時就把晏妧梓給打扮好了。

只見晏妧梓面上略施粉黛，面若夾桃又似瑞雪出晴，目如明珠又似秋水含波，頭髮被玉竹梳成了雙丫髻，餘下的頭髮被她編成了一股一股的辮子，晏妧梓耳朵上掛著一對白玉銀杏耳環，身上穿著雲白軟綢闊袖滾回字紋蘭花的上襖，配著一條大紅刺繡折技小葵花金帶紅裙，腳上蹬著一雙金絲線綉重瓣蓮花錦繡雙色芙蓉鞋子，腰上系著蹙金飛鶯腰帶，上面掛著一個小香包，整個人愈發靈動脫俗，哪裡和「狐媚子」這詞扯得上半點關係。

衛錦檀從上掃到下，視線卻停在了晏妧梓胸前微微的隆起上，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分明自己還要比妧梓打上一歲，怎得這兒……偏生趕不上她呢？

晏妧梓見衛錦檀瞧了瞧她的，又瞧了瞧自個兒的，忍不住發笑，低聲在衛錦檀耳邊說著：「這是秦姨給我的好東西。待會兒我讓人給你送些來，睡前抹在那處，又能消痛還能……」

晏妧梓話還沒說完呢就已經把衛錦檀臊得滿臉通紅了，手忙腳亂的推開晏妧梓，又趕緊拉著她的手，要和她一道去趙家。倒是剛剛過來的晏妧瑜不曉得這兩個美人兒姐姐在做什麼。

晏妧姝和晏妧柳也準備得差不多了，到了大門口瞧見晏妧梓這般出色的姿容，忍不住心中生了嫉妒。

尤其是晏妧姝，皇帝竟然要把晏妧梓賜給四皇子！而四皇子竟然還沒有拒絕。

這個認知讓她差點沒能掛住臉上的笑意。

「二妹妹今日真是好看。」

晏妧姝說這話之前眼中閃過的嫉妒她不是沒看見，她又不是瞎子。

「盛裝出席，這也是對待主人家的禮數，大姐姐這樣穿，雖說是素雅，但也太不莊重了。」

晏妧梓又看了看晏妧瑜，二伯母到底也是大家出身，曉得如何教到妧瑜穿著打扮，今日這身飾鉤蓮紋鑲桃紅色暗花紗緣短襦就十分得體。

反觀晏妧姝和晏妧柳二人，許是想要在眾人中成一股清流，一個穿著素衣白裳，一個一身月白色長裙，若是不知道的還以為二人是去哪裡弔唁的。

晏妧姝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挨了晏妧梓這通話，縮在袖子里的手忍不住攥成了拳頭，臉上只剩下強撐的笑意。

「梓姐兒，你在外面記得多多照拂你的姐姐妹妹，不能耍性子，可知道了？」

因今日這宴，趙濟歡只請了差不多年歲的小丫頭，所以沒有大人在場，老夫人見晏妧姝似是有些委屈，忍不住對晏妧梓皺眉，要她顧念著姐妹情誼。晏妧梓卻覺得，若不是因為還有衛錦檀這個「外人」在此的話，老夫人就會直接說她不顧姐妹之誼，故意刁難晏妧姝了。

晏妧梓皺了皺眉頭，但很快就鬆開了，應了聲是，就和晏妧瑜、衛錦檀二人上了同一輛馬車。晏妧姝和晏妧柳見狀愣了愣，尤其是晏妧姝更是看著老夫人癟了癟嘴巴，有些委屈的模樣。

老夫人見晏妧梓自己直接就上了馬車，也不管妧姝和妧柳二人，也是皺了眉頭。對晏妧梓生了厭惡之意。

「好了，就坐後面那輛馬車吧。」

老夫人拍了拍晏妧姝的手，帶著安慰之意，絲毫沒察覺到晏妧姝眼中閃過的得意之色……

趙家出了個備受寵愛的趙貴妃，可惜卻有一個不怎麼爭氣的哥哥，取了個只會鬧事的妻子。生了個只會鬧事的女兒，委實不是個扶得上牆的。

晏妧梓和衛錦檀同乘一輛馬車，後面跟著的是晏妧姝和晏妧柳二人，衛錦檀在馬車裡支支吾吾了好久，又是偷偷瞧晏妧梓臉色，又是張了張嘴卻不說話的。看得晏妧瑜都有些無奈了。

「你要問什麼只管問出來。」

「這個……就是……我覺得老夫人這段時間，怎麼感覺更喜歡那個什麼晏妧姝了啊……」

得了晏妧梓的問話，衛錦檀張嘴就問了出來，她本就是個憋不住話的，問出來之後整個人都舒服了。

「我也不清楚……」

晏妧梓眯了眯眼睛，低下頭撫了撫自己前些日子新塗的蔻丹，老夫人對晏妧姝改觀，似乎不是晏妧姝回府之後才有的……就在前些年晏妧姝開始往府里送東西的時候，老夫人的態度就已經緩和了許多了，不然也不會堅持著要接晏妧姝回府。還有晏明生，前些日子也受不住晏妧姝日日給他端茶送水，不是給他做鞋子，就是給他做衣袍的，對她也能和顏悅色了。

雖府中眾人都以為是晏妧姝的孝心感動了老夫人和三老爺，可是晏妧梓卻始終覺得有哪裡不對……

衛錦檀見晏妧梓不說話，還以為自己剛剛是傷到了她，畢竟老夫人寵愛了晏妧梓多年，現在卻殺出個晏妧姝來，任誰心中都不會好受，當即就不敢再多說話了。

馬車不多時就到了趙府，這幾年因為趙濟歡被禁足的原因，這趙家也算是消停了好幾年，只是趙濟歡剛被解除禁足令，這就大張旗鼓的開始請賓宴客，生怕整個盛京的人不曉得趙濟歡被放出來了似的。

二人一下馬車就有下人迎了上來，一聽是齊國公府和永安侯府的小姐，眸子閃了閃，連忙叫人把她們幾人帶到了女客們所在的地方。

一路上，晏妧梓和衛錦檀二人只是用眼神交流，並未說什麼話。她二人都清楚，趙濟歡因為晏妧梓的緣故被禁足這麼多年，心中怎麼可能不會記恨，加上晏妧梓近日又有一些不好的傳言，趙濟歡怎麼會放過這次機會。

「幾位小姐，就是這裡。你們進去便是。奴才還得去招呼其他賓客，就不久留了。」

那送他們來這個地方的不是丫鬟，而是一個有些駝背的小廝，況且也沒有把晏妧梓她們帶進去，反而在有些許距離的地方就停了下來。

晏妧梓眯了眯眼睛，看著那個小廝疾步離去的背影，眼中有些許深意，並沒有繼續走進去。

往日里參加宴會，但凡是有許多女人在的地方，不用走進去，就是在外面都能聽到好大一陣嬉笑談話聲，可是剛剛那地方卻安靜得太不尋常了。

這趙濟歡是把自己當傻子，還是拿她晏妧梓當傻子，這般幼稚的伎倆也往她身上用。

「原路走回去，讓其他的下人帶我們過去，剛剛那個地方只怕是有問題。」

這到底是趙家的府邸，他們誰曉得什麼地方去的，什麼地方去不得。若是找錯了地方，只怕是要連帶著這一群人都毀了聲譽了。

「二妹妹，剛剛那個下人都說了，這裡就是宴請女客們的地方，還要去哪裡？」

晏妧姝覺得晏妧梓的舉動純屬是多此一舉，她又不是趙家的人。難不成還曉得什麼地方有問題，什麼地方沒問題？無非就是想在大家面前出出風頭罷了。

晏妧柳也跟著應了下來，她心裡是信不過晏妧梓的，所以寧願和晏妧姝一起，也不想聽晏妧梓的原路返回，再去找人帶路。

「既然你們二人不信。那我就先去了，若是這裡真的是宴請女客的地方，還請大姐姐和四妹妹替我們遮掩一些，莫要惹得趙小姐不快了。」

晏妧瑜一直跟在晏妧梓身邊，剛剛她和衛錦檀的對話自然也是聽得清清楚楚的，她可是相信晏妧梓的。自然不會跟著那兩個人去。

「若二妹妹執意如此，那姐姐就帶著四妹妹先去了，若是待會兒有人問起，我就說你如廁去了可好？」

「甚好。」

晏妧梓目光冷淡，這兩個蠢貨不聽她的話，待會兒若是遇到了什麼，自然與她無關。

晏妧姝早就巴不得不喝晏妧梓一道了，只要和她在一起，所有人的目光都只會在晏妧梓身上，根本沒人會注意到她。若是自己和晏妧柳在一起，誰又會在意這個沒有半點存在感的晏妧柳嗎？

至於晏妧梓希望自己替她遮掩的事，簡直是做夢，她只會說晏妧梓根本沒把這個宴會當回事，睡過了頭，所以才會來遲。

「大姐姐，我怎麼也覺得……這地方有些不對勁呢？」

晏妧柳越走近那個園子，越覺得後悔剛剛為何沒有和晏妧梓一起原路返回，反而是和晏妧姝走在一起。

晏妧姝早就被自己頭腦中的想象沖昏了頭腦，哪裡還聽得進去晏妧柳的話，反而拉著晏妧柳的手，說：「這青天白日的，又是在趙府，能有什麼不對勁的，趕緊走吧，若是遲了，趙小姐只怕是要不高興。」

晏妧姝抓著晏妧柳的手，帶著兩個丫頭興沖沖的就走進了那園子，卻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