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就算是讓她心痛得幾乎要碎掉的情敵，也不應該這樣殘忍地被對待。

薩格漢冷冷地望着藍半香，「我只是讓你清楚事情的真相。」說完，他冷冰冰地對着李玉蘋大吼。

「還不快點跟皇後娘娘解釋清楚！」

這樣子的王是讓人畏懼、讓人冷顫的。

這時候，地上的人緩緩地往藍半香的方向爬去，地上隨着她的經過，觸目驚心地留下了腥紅的血痕。

「皇後娘娘，求求你可憐可憐我，我不奢求可以得到王全部的愛，我只要一點點就夠了，一個月……不，一年只見王一次也沒有關係，當初我本來以為可以進宮當皇后，然後一輩子守在王身邊，可是……」

藍半香知道她的「可是」是什麼，是因為她的介入。

「求求你可憐可憐我，我只要當個小小的妃子，可以守在王的身邊就足夠了，絕對不會搶走皇後娘娘的寵愛……」

藍半香發現自己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只能靜靜看着趴在眼前、這樣嬌弱的小女人，哭得是那麼傷心難過，好像她的整個世界已經崩潰了一樣。

看着她那似乎被風吹就會飛掉的摸樣，剛剛在床上那樣嬌媚可愛的女孩居然會變成眼前這樣凄慘的模樣。

她……看起來才幾歲啊？有沒有成年？怎麼會這樣嬌小脆弱？這樣子她要怎樣狠下心來跟這個情敵作戰呢？

本來對這個時代女孩嬌弱的身子骨就覺得很不健康，如今被打得遞體鱗傷的女孩，看在健康的藍半香眼裏更是觸目驚心，加上全身可怕的鮮血和傷口，更是讓視覺充滿衝擊。

像是下一秒要是她沒喘過氣，就會掛了一樣。

是的，只差一口氣就會死掉了，而那口決定人生死的氣，居然掌握在她的手裏……她該怎麼辦？

「為什麼？難道你不知道帝王的愛是很殘酷無情的嗎？不知道後宮是很黑暗邪惡的嗎？而且還有我這個壞心肝的妖姬守在這裏，你還要拚命地往裏面鑽，你為什麼要這樣執著？」她冷冰冰地說着。

所有人都知道她這個禍水霸佔了整座後宮，霸佔了帝王所有的寵愛，不準任何女人妄想，否則下場絕對是比死還可怕。

當然這是民間大家八卦宣傳的版本，不過對藍半香來說卻是最好的擋箭牌，替她擋去了很多居心不良的狐狸精。

但是眼前這一個……終究還是難以避免啊！

「因為我愛王。」李玉蘋虛弱的口氣卻說得堅定。

這句話像是一記悶雷狠狠打中了她，讓藍半香忍不住跌坐在身後的椅子上，臉色蒼白。

「住口！」看到藍半香受到打擊的樣子，薩格漢心中的火更加狂烈，他狠狠瞪着地上的李玉蘋，彷彿要殺了她似的。「來人，孤王不想要再見到她了！」

薩格漢一聲無情的命令，就代表了這個世界上將要消失一條人命了。

「王，饒命啊……」儘管那聲求饒聽在藍半香耳里顯得那樣沒出息，卻讓她的心揪得好痛。

讓她就這樣消失吧！這個女孩親口說她愛上你的男人了，為了要跟你搶老公，連下藥這種事情都做得出來，這樣充滿心機的女孩就算年輕又怎樣？

讓她就這樣消失不就好了？反正不是你動手的。

為什麼你要心軟？是這女孩先不仁的，不能怪你不義吧？

藍半香心裏的魔鬼這樣子跟她說着，那樣理直氣壯地說着。

可是心中另一個小天使卻又小聲說：李玉蘋會這樣做也只是愛上了一個不對的人，而這個她深愛的男人不但無法回應她的愛，還因為另一個女人的佔有慾而賠上一條年輕的生命。

她難道不會覺得很不值得嗎？藍半香目光直直地瞪着那張沾染血跡的美麗小臉。

再說，如果不是她當初那無理的要求，說要當皇后，李玉蘋又何必為了要討原本是她丈夫的寵愛，而使出下藥的下流手段？

「等一下。」藍半香輕輕喊著。

薩格漢的目光馬上望向她，然後臉色一沉，似乎覺得她不應該喊這一聲。

他的心裏很不安，只想快點把李玉蘋趕出自己眼前，甚至於趕出他跟藍半香的世界，「還不快點……」

藍半香平靜地阻止了他的命令，「她不可以死。」

如果死了，不光是因為那是一條人命，而是一旦李玉蘋死了，那她的愛情就註定要毀了，如果因為跟他相愛卻因此沾染上了人命，那往後她要如何理直氣壯地享受幸福快樂？

「她必須死。」薩格漢清楚感受到李玉蘋已經破壞了他跟藍半香的感情了。而他絕對不能允許。

「不，她不可以死。」

「香香。」

「她如果死了，我就一輩子都不理你。」

「你是什麼意思？」

「你最好快點派人救她，要是她死了，那我們離婚離定了，分手分定了！」

薩格漢狠狠瞪着藍半香，似乎無法理解為什麼她要救情敵？難道她不嫉妒，不在乎他嗎？

但是他知道自己是無法拒絕她的任何請求的。

「來人，把她帶下去，傳令御醫全力搶救，要是有半點不盡心，就殺……」發現藍半香聽到他這句話眉頭緊皺，薩格漢很快改口，「全部取消御醫資格，然後趕回家去種田。」

藍半香的眉頭這才鬆開。

當天後宮里又恢復平靜，裏面剩下的兩個人互相對望着，誰也沒有開口，整個氣氛有種山雨欲來的寧靜。

「香香……」

「我累了，什麼事情明天再說……」

「你不是想要佔有孤王一個人全部的愛嗎？孤王已經做到這樣，你還有什麼不滿意嗎？」

「你的意思是……今天會發生這一切都是我害的？」她抿著小嘴充滿怨氣地說，那副模樣不但無法惹人厭惡，相反地還讓薩格漢很想將她摟入懷裏好好疼愛，只希望她不要傷心難過。

但是現在情況並不允許，雖然是那樣愛她寵她，卻不可以讓她真的爬到他的頭上，不光是因為他是個堂堂五尺以上的男子漢，更因為他是一國之君。

「難道是孤王嗎？」

他冷冰冰地注視着她，讓藍半香覺得自己好醜陋、好噁心，因為她發現他說得沒錯。

「你知道孤王為了要保護你犧牲了多少嗎？為了要讓你這個皇后的位置坐穩，我一個人對付那些反抗的大臣，大臣雖然都是我的臣子，可是手中卻依然擁有各自的勢力跟人脈，我雖然得到這個天下，可是要管理天下卻需要各方的勢力。」

薩格漢繼續無情地開口，「而古代君王最直接的方法就是後宮的嬪妃，那些大臣都想要把他們手上的人送入後宮，因為他們覺得這樣子可以安心，我為了你拒絕讓那些女人進宮，也就是說，我必須付出更大的努力跟代價才能統治天下，我這樣用心良苦，你為什麼還不能體諒我的苦心，為了這種小事跟我吵？」

她依然冷冷瞪着他，「所以當初你說不想要納後宮全都是騙人的？」

意思就是說不是不要，而是要是最後他依然無法將權力一把抓，也會用歷代君王常用的招數，將各方勢力推舉出來的女人納入後宮，然後把自己當作免費的牛郎，每天晚上都要討好那些女人？

藍半香突然覺得自己看人的眼光真的很爛，再怎樣挑，真的不應該挑個職業是當帝王的，挑個路邊賣杏仁茶的還比較幸福快樂。

至少他不會因為要賣杏仁茶，而需要跟女客人睡覺。

無法迎視藍半香那充滿責備的目光，薩格漢不滿地低吼著，「更何況我也是不得已的。」

「人的生命不是小事。」藍半香低喊著：「而且你沒有辦法處理你那些屬下也是你的無能，不要推到我的身上，至少我幫了你不少，我沒有對不起你，現在不忠的人是你。」

「你要為了那個微不足道的女人破壞我們的感情嗎？」

微不足道？！沒錯，以前她真的覺得只要他的心裏有她，她的心裏有他，兩個人相愛就夠了，其他的女人都微不足道。

但是當她看到這個微不足道的女人躺在她的男人身邊時，她整個眼裏就充滿了那個女人，怎樣也忘不了那副嬌媚承寵的神態。

她怎麼會不知道古代帝王為什麼需要寵幸那些妃子？因為那些妃子後面代表的是整個國家的勢力，有時候控制那些女人比控制朝中的文武百官還要簡單快速。

但她一直相信，憑他的能力，還有她那些現代的知識跟智慧，要治理一個國家不需要靠女人。

結果是……為什麼聽起來都是他在埋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