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突如其來的噩耗

第二章:突如其來的噩耗

「嗤…啦!」

耀眼的閃電如一條霸道的銀白色大蛇,欲將天空撕裂,刺耳的嘶鳴聲,回蕩在天空中。密集的雨水,如同潰堤的洪水,從天空傾注而下。

「不,不可能。」片刻的沉默,換來羽塵歇斯底里的吶喊。羽塵突然轉過身,發瘋似得跑出了靈武學堂。羽塵不敢相信也不會相信,父親會在此時理自己而去,自己好不容易才得到了聖靈露水,自己的努力,絕不會付之東流。

磅礴的大雨形成了一道天然的雨障,擋住了羽塵的視線,一深一淺的水坑,阻礙了羽塵的步伐,豆大的雨滴,擊打着他的軀體。

羽塵緊咬着牙,眉頭微蹙,他目不轉睛的注視着前方,一聲不響的向雨族飛奔而去,不覺間,入道者九段巔峰實力全部釋放而出。

隨着時間的推移,羽塵愈發緊張,從靈武學堂到雨族咫尺的距離,羽塵卻覺得有天塹之遙,怎麼也走不到終點。

終於,雨族出現在羽塵的視野中,不知為何,羽塵突然忐忑起來,下意識的放慢了速度。突然間,羽塵有一種莫名的害怕,他害怕侍君說的會是真的,他害怕父親真的會離自己而去。

羽塵進入雨族,沿着自己熟悉的道路快速向北苑跑去,與此同時,羽塵將手掌,握的更緊了,因為羽塵的手中,握的是他最後一絲希望。

北苑中聚滿了人,他們各個一身黑衣,神色黯淡,露出一抹哀痛之色,刺眼的白綾在雨中沉重的搖曳著,如同日暮西山的老翁,殘喘苟活。一個巨大的黑色「奠」字赫然懸在北苑正廳。這是羽塵進入北苑看到的第一眼,隨即羽塵便像被定在那裏似得一動不動。

此時,羽塵微張著嘴巴,雙目無神。那個讓人感到壓抑的黑色「奠」字,彷彿一顆炸彈在羽塵的腦海中炸響,一瞬間便摧毀了羽塵所有的僥倖。

天上的烏雲如泥漿般沉重翻滾著,一道桀驁不馴的驚雷,穿過重重雲層,張牙舞爪的出現在北苑上空,耀眼的白光將北苑照的亮如白晝。

轟……隆……隆

一聲震耳欲聾的雷鳴聲,從天空穿出,彰顯著蒼天的威嚴,讓人心有餘悸。

「啊!」。短暫的失神,換來羽塵痛徹心扉的吶喊,「父親…」

一聲吶喊,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眾人望着面如金紙的羽塵,一時百味雜陳,不知所措。

羽塵發瘋似的推開眾人,朝着內屋奔去,眼淚如同外面的大雨。前仆後繼般傾泄而下。

剛進內屋,羽塵便怔怔的立在那裏了,那間熟悉的房間,再次出現在羽塵面前。

屋內光線暗淡,佈局極其簡單,僅有一個書架,一把竹椅,一張書桌而已,牆上挎著梅蘭竹菊四幅掛畫,此外別無他物。

屋內一個昏暗的角落,一張舊床隱約可見,床上的被褥略顯黯淡,一個面色枯黃,頭髮如同枯草般的男人,靜靜躺在床上,他一臉平靜,好似睡着一樣,然而,他的胸口,卻不再起伏。

羽塵握著男人那枯枝般的冰涼手掌,看到男人落到如此落魄的境地,一股眼淚,順着羽塵的臉頰,滲入羽塵口中。此時,羽塵心中彷彿打破了一個五味瓶,百般不是滋味。

在羽塵心中,埋藏着一個從未向任何人提及的秘密。其實,羽塵並不是這個世界的人,而是來自一個名為華夏的地方。

在華夏,羽塵是一個孤兒,從小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在別人鄙夷的目光中長大,沒人疼沒人愛的,獨自一人在社會中摸爬滾打,從未離開他的,只有那單薄的背影。

在那個世界,他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拿着包月的工資,干著不計流量的工作,每天單位家庭兩頭跑,整天受着領導責罵,日子平淡的如一潭死水。

每一個小人物心中都有一個成神的夢,曾經的羽塵,也曾意氣風發,鬥志昂揚,然而,現實的殘酷讓羽塵逐漸迷茫,但羽塵卻不甘平庸,他想出人頭地,他想飛黃騰達,但殘酷的現實讓他心神疲憊,對於這個世界,羽塵漸漸失去了憧憬。

或許是老天眷顧,從了羽塵的心愿,讓他真的從華夏消失了。

那是一個慵懶的下午,羽塵獨自驅車前往泰山,想平靜一下自己煩躁的心,他想忘記所有的煩惱。不料天公不作美,登山途中,一望無垠的碧空突然降起了漂泊大雨,匆忙之間,羽塵闖進了一座古廟。

古廟多年無人修繕,廟內破敗不堪。殘梁碎瓦隨處可見,野草長得有半人高,草叢中時不時竄出一兩隻野雞。

穿過庭院,羽塵來到大殿上,一尊金身佛像赫然出現在羽塵的視野中,和古廟一樣,佛像上積滿了一層厚厚的灰塵,以無法辨認出其原來的模樣,大殿內僅有一個敲木魚的虔誠老僧,一盞跳動着淡黃色火焰的長明古燈。此外別無他物。

羽塵對着佛像虔誠的拜了拜,眼睛在佛像上停留了一會兒,輕輕嘆了口氣,轉身之後,目光又在老僧身上徘徊了一會兒,轉身離開。

然而,從未開口的老僧突然說道「施主年紀輕輕,為何唉聲嘆氣,若心有苦悶,應及早排遣,莫要傷害了身體。」

聞聲,羽塵停住了步伐,回頭注視着老僧,目光中充滿了狐疑。

老僧專註的敲著木魚,口中念念有詞。

殿外的雨越下越大,羽塵卻驚駭的發現,那一聲聲單調乏味的木魚聲,聲聲扣動着自己的心弦,那顆躁動的心,竟慢慢的平靜下來。

片刻,羽塵盤腿坐在老僧對面,掃了一眼荒涼的古廟,問到「禪師以廟為家,為何廟宇如此荒涼,廟內的其他弟子呢?」

老僧閉着眼睛,語氣和緩的說道「彼岸向他們發出了邀請,他們到彼岸追尋樂土去了。」

「彼岸?樂土?」羽塵失聲一笑,反問道「彼岸之中,樂土真的存在嗎?」

「樂土,不僅僅存在於彼岸,更存在我們身邊,只是我們沒有發現他的存在罷了。」老僧敲著木魚,緩緩回道「其實,樂土無處不在,只要我們用心去感受,信則有,不信則無,心誠則靈,追尋樂土,需要用心,心有多強大,樂土就多真實只要用心,你所在的地方,便是樂土。」

「樂土就在身邊,需要用心尋找,心有多強大,樂土就多真實,只要用心,你所在的地方,便是樂土。」羽塵如痴如醉的回味着老僧的話。陡然間,往事一幕幕清晰的展現在羽塵的腦海中,羽塵苦笑一聲,雙眼帶着笑意,問道「樂土是佛門聖地,禪師不隨弟子一起追尋樂土,卻選擇留下來常伴青燈古佛,是對樂土不夠憧憬,還是內心不誠。」

話音剛落,枯燥的木魚聲戛然而止,老僧一動不動的坐在木魚前,面色略顯難堪。

大殿內靜悄悄的,潮濕的空氣中醞釀着一股古怪的氛圍,讓人心神不安,背後發毛。看着如入定般一動不動的老僧,羽塵的笑容,逐漸凝固。

殿外的雨越下越大,大殿內卻靜的可怕,長明古燈上,跳動着的淡黃色火焰時不時傳出一聲輕微的爆裂聲,羽塵只覺喉嚨發乾,下意識的咽了口唾沫,細密的汗珠,悄無聲息的佈滿了羽塵的額頭。

「呼…」

一陣冷風吹過,殿內的帷幔隨風輕搖,黃豆般的火焰在冷風中搖曳了幾下,最終湮滅。

沒有了長明古燈,大殿一下子暗了下來,羽塵心中「咯噔」一聲,一股恐慌,直奔羽塵後腦勺而去。

「當~」

一聲低沉雄渾的鐘鳴聲,響徹古廟。羽塵頓時全身肌肉緊繃,一股恐懼,在羽塵心底滋生蔓延,他神色不安的望着四周,心中突然產生一種想要逃跑的衝動。

「嘿嘿嘿嘿~」伴隨着這聲鐘鳴,老僧突然睜開了眼睛,一金一紅兩隻不同顏色的眼瞳,赫然暴露在羽塵面前,眼瞳中光華流轉,煞是詭異。

「啊!」羽塵被老僧的模樣下了一跳,慌忙向後退去,羽塵呼吸急促,泛白的臉色上佈滿了驚恐。

「喀~咔」

就在老僧睜開雙目的剎那,古廟的樑柱,竟肉眼可見的腐爛著。

老僧的臉上露出猙獰的笑容,「貧僧之所以沒有去樂土,是貧僧在等着你啊。」

老僧『桀桀』的笑着,那雙金紅雙瞳綻放着光華,老僧的身體卻在快速腐爛著「羽塵,輪迴之路已經打開,和貧僧一起去樂土走一遭吧!」

啪嗒…

老僧手中的佛線腐爛,佛珠散落一地,整座大殿劇烈晃動着,一時塵埃滿天,瓦屑紛飛,金紅雙瞳釋放着光芒,在空中盤旋幾圈。一下子撞到了羽塵眼中。

「咔嚓~」一聲,佛像身上竄出一道裂痕,裂痕如蛛網般快速向佛像全身蔓延。

嘭~」的一聲,佛像爆裂,佛像殘屑四處飛濺,漫天塵埃遮住了羽塵的視線。只聽「轟」的一聲,這座殘破的寺廟,轟然倒塌,隨之一起湮滅的,還有羽塵的意識。

隨即羽塵來到了一片燦爛的星空中,羽塵不知道自己在這裏飄蕩了多久,當他將所有的星星都清晰的留在腦海中時。一道亮光,劃破無盡的黑暗,射入羽塵的眼瞳,隨即一個朦朧的世界,再次展現在羽塵眼前。

朦朧間,羽塵的耳邊響起一陣輕聲吟唱,羽塵努力睜開眼睛,一個朦朧的身影倒映在羽塵眼中。身影一身白衣勝雪,柔順黑髮直垂腰際金色陽光打在她那精緻的臉龐上,燦爛的笑容是那麼令人如痴如醉,羽塵想說話,卻怎麼也說不出來,只能努力揮動着手臂。

記憶中,那抹倩影卻是驚鴻一瞥,此後再難尋蹤跡。隨着年齡的增長,羽塵才慢慢知道,那抹倩影,是自己的母親,曲無殤。然而,當羽塵再次翻開記憶時,那個身影,已經模糊不清。

此前,羽塵絕對不會相信什麼重生,轉世。而此時,羽塵多麼希望重生轉世真的存在,羽塵多麼渴望來自母愛的溫柔。

然而,這個卻不同於原來的世界,這是一個以武為尊的世界,一個充滿殺戮的世界,一個勝者為王敗者滅亡的世界,一個一語不和便拔刀相向的世界,這個世界武風盛行,一個表面上弱不禁風的老者可能是讓人聞風喪膽的絕世強者,總之,這是一個你無法想像的世界。

在這個世界,羽塵得到了他前世夢寐以求的親情。莫名的重生,讓羽塵亂了陣腳。然而,雨脩那無微不至的父愛,深深震撼了羽塵那顆冰冷的心,想起雨脩那滿含期待的目光,羽塵時常慚愧的無地自容。面對一個把全部精力全都傾注在自己身上的男人,羽塵不想讓他失望,不想讓他的努力付之東流,因為羽塵知道,那種付出了全部卻一無所獲的打擊,痛徹心扉。

所以,羽塵羽塵不再排斥這個世界,憑着兩世的記憶,如一匹黑馬在靈武學堂異軍突起,將鍊氣與煉體完美的結合在一起。

這個世界給了羽塵希望,他不想重蹈前世的覆轍,不想重演前世的悲劇,所以,兩世記憶相融,天才之名隨之而來。

然而,就在羽塵認為自己已經無限接近成功之時,蒼天卻給他來了個始料未及的玩笑。那個最關心他,呵護他的人,卻在自己最接近成功的時候,離自己而去,

羽塵不想讓別人的心血付之東流,然而,自己靠努力得到的成果,又該向誰證明。

嗡……

一道道道的熒光,從那隻枯枝般的手掌中傳出。羽塵微微一怔,再看時,只見那張枯手中有一枚烏黑髮亮的戒指。

戒指投射出一個幻影,正是如今床上躺着的羽脩,只聽見虛影說道「塵,原諒父親的不辭而別,今後父親無法在守護你了,你要自己守護好自己,這枚戒指,叫做儲戒,陪伴父親一生,今後,就讓它替我來守護你吧。辰,你要記住,修鍊,不是為了殺戮,而是為了守護,辰,答應父親,無論你身處什麼什麼樣的險境,都不要放棄對生的渴望,因為有太多的的人希望你好好活下去,無論遭到怎樣的挫折,都不要放棄對力量的渴望,因為,有太多的人需要你去守護。」

「嗡…」的一聲,光芒散盡,戒指恢復了原來的樸實無華。

「父親…」羽塵握著戒指,無聲的抽泣,

羽脩的離開,宛若一道驚雷,將羽塵的腦海炸的一片空白。他緊緊的捂著嘴,張著嘴巴,貪婪的吸著空氣,想讓自己清醒過來,結果只是一聲聲微弱的抽泣。

淚水順着指縫,流入羽塵的口腔,一股淡淡的咸苦,在羽塵的口腔中化開。

淚水模糊了他的視線,儲戒傳來的餘溫,讓羽塵覺得陣陣寒風刺骨,羽塵覺得自己猶如一個斷了線的風箏,被卷到高空,被無情的撕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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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落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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