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陰霾天空,裊裊長歌

5.陰霾天空,裊裊長歌

那是我第一次見到許伯母,雍容華貴,全身上下無不散發著強者的氣勢,一身豪華的皮衣,更是在宣告著她高貴的身份。

「我兒子身上的傷,如果你們處理的不好,就等著關門走人!」許伯母提著一個紫色的限量版皮包,站在醫院院長的面前,像王者一樣說著話。

我在想,許城的父親會是怎麼樣的一個人,這樣高貴又有氣質的女人,他是如何征服的。

「你就是蘇韓熙?」許伯母轉過身來走向我,犀利的眼神帶著鋒芒落在我的身上,讓我感覺很不舒服。

「伯母。」雖然不喜歡被她那樣赤果果的打量,但她總歸是許城的母親,禮貌還是不能少的。

許伯母微昂起頭,外面透進來的光輕輕地落在她的美髮上,烏黑髮亮,一雙深邃的瞳孔里落滿了高傲和精明。

她玩弄著自已的美甲,畫著艷妝的臉上充滿了對我的不屑,也不看我,就那樣淡淡地說著:「的確生了張好看的臉,怪不得能勾引到我兒子,我不否認,你有那資本。」

「好看的臉又不是我一個人有,伯母你非要說這張臉勾引到了你家兒子,那也就只能怨你自家的兒子了。」我輕輕地笑了起來,走到許伯母面前,湊到她的耳邊繼續說,「許伯母你這麼有能耐,要不要試試把我臉划傷后,你兒子還認不認你?」

啪——

「哼!只要你敢挑撥離間,我就不會讓你蘇韓熙好過!」

我一把抓起許伯母那隻打了我的手,冷冷地看著她,氣勢絲毫不遜於她:「許夫人,我敬你一聲伯母只是看在許城的面子上,你非要惹我蘇韓熙的話,我也不會讓你好過!」

我狠狠地甩開許伯母的手,看著她那驚詫的表情,不禁好心情的揚了揚嘴角,像她那種高高在上的存在,肯定沒人敢反過來威脅她的吧。

但是那又如何?在我眼裡,除了許城,我就不會讓自已受任何人的委屈。

哪怕那個人,是他的母親也不行。

「蘇韓熙!別以為你有個當縣長的爸就可以為所欲為,你爸面對我都要禮貌相待,你個小丫頭有什麼資格這樣跟我說話!」許伯母咬著牙,一臉憤怒的看著我,那眼神彷彿要蹦出火來,倒還真是有些嚇人呢!

「他向你低頭那是他,想要我蘇韓熙低頭,你還沒那本事!」我勾了勾嘴角,淡淡地說著,「如果你想要一個當縣長的爸爸,我也不介意你去認他,或許那時候我就得稱你姐姐了呢。」

「蘇韓熙,我絕不會讓許城和你在一起的!」

站在手術室門口,我緊緊地咬著唇,有些坐立不安起來。

醫院裡充斥著的消毒水味讓我越來越不安,午夜的醫院裡空蕩蕩的散發著詭異的氣息,慘白的燈光落在身上寒意刺骨。

我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緊攥著手心放鬆不下來。漫長的等待讓我憔悴起來,我彷彿看見時間的齒輪在緩慢緩慢地運行,靜悄悄的,比夜裡的巷子還在寂靜。

許伯母也不安地走來走去,緊蹙的眉頭代替了先前的從容淡定,開始焦急起來。許城進去已經好幾個小時了,裡面卻沒有一點反應。

又等了半個鐘頭,主治醫生才從手術室里走了出來,他如釋重負般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才緩緩說道:「許夫人放心,傷者已經脫離生命危險,可以轉移到普通病房了,只需細心看護,傷口癒合了就可以出院。」

我與許伯母同時鬆了口氣,懸著的一顆心也總算落了下來。

太好了許城,你沒有事。

真的太好了。

站在病房外,我聽著病房內隱隱傳來的爭吵聲,有些擔心起來,他才剛剛醒來,怎麼一下子就和自已的母親吵起來了呢?

二程他們剛剛也都被警察給帶走了,到現在還沒有回來。我有些放心不下,害怕二程他們獨自承擔,可我又不願離開許城,他才脫離生命危險。

正在我百感交集的時候,一位警察走了過來,寒著一張臉,語氣沒有半分客氣:「蘇韓熙是嗎?」

我微微皺眉,點了點頭。

「因為你涉嫌打架事件,所以請和我走一趟。」

正在我打算和警察離開時,病房的門忽然開了,許伯母冷著一張臉,叫我們停了下來。

「許夫人。」警察禮貌地說著,與剛剛的性格截然相反,我也隱隱發覺,許夫人所說的話的確不假,她一定有著很高的威望。

「警察先生,這次打架事件中,我兒子作為學生會會長出面制止,反而被人持刀傷害,這件事,你是清楚的吧。」

「是的,許夫人。」

「發生這種事也是意外之中,也只怪我兒子莽撞了些。」許伯母頓了頓,看了我一眼,繼續說,「這事的大概剛剛我兒子都跟我說了,這次打架鬥毆事件,也只是個小矛盾引起的。可那群社會上的人不甘心,把同學們喊到廢工廠去挑起鬥毆,其中更有持刀者。我兒子知道這件事急忙去制止,卻被誤傷。,」

「這是我們的懈怠,沒有在報警的第一時間內趕到,還讓同學們受傷了。」

「關於主謀那方面,完全是社會上的人挑起的,同學們也只是自我防衛。但是自我防衛也需要正當,社會上的有一人被捅了一刀,這可是有蓄意報復的心理,會帶來不良影響,望警察先生明查,這要罰的可是一定要罰。」

我冷冷地看著許伯母,她果然是個很聰明的女人。她會幫我們說話也只是因為自已的兒子,她不得不答應,但她那麼要強的女人,又怎甘心於被兒子牽著鼻子走呢?她不會讓我們太好過,不會讓這次打架鬥毆的事件,全部賴在社會上的那群人身上,她最後的那句話,無非警告著警察不能輕易放過我們這群「參與者」。

像許城那麼優秀的人,又怎麼不會有一個優秀的母親呢?

許伯母這個人,我清楚的明白她絕不簡單。

她想要做的事,就沒有做不到的。

最後,我和二程他們被無罪釋放,原因是二程在我們之中,替我找了個「替死鬼」,頂替我被拘留了。

剛開始心裡還會有些過意不去,覺得自已對不起那個小弟,但我也沒有辦法,到了後來這份過意不去也就淡了下去。畢竟,我不去,就一定會有一個「替死鬼」而去。

自從那次在醫院裡被警察帶走到沒事返校后,我就再也沒有去醫院找過許城,心中隱隱的還是有些害怕面對他。

耳畔響起的是輕柔的小提琴聲,伴著陰霾的天空縈繞在身旁,咖啡廳里的暖氣使我全身都放鬆下來,臉頰上也浮上了幾抹慵懶。我端起圓木桌上的卡布奇諾,粉唇落在杯子邊沿,輕輕地小抿了一口,心中千萬種交雜在一起的苦悶情緒順勢掀起巨浪,令我不自覺的皺起了雙眉。

口裡還未散去的苦澀久久的纏繞著味蕾,鼻子突然有些發酸,眼前恍然間出現了一片大海。波濤洶湧的大海里,死去的水母被海浪衝擊在岸上,死魚的腐臭味像水底的海草緊緊地圍繞在身旁,失去了叫喊的小女孩呆立在那裡,彷彿隨時都要倒下的樣子……

奏著憂傷音符的曲調驀地停了下來,我的心猛的一緊被拉回了現實,卡布奇諾還在散發著誘人的香,窗外陰霾的天空隱約傳來一兩聲悶雷,我摸了摸濕潤的眼角,突兀的又笑了起來。

身穿工作制服的小提琴手又開始續著那首曲,曲中低回婉轉,一個個隱忍著卻又強烈的顫音打在我的心田,突然有了份量般變得沉甸甸起來。年輕的小提琴手還在一臉沉醉的拉著屬於自已的琴,更像是在續寫著一個凄涼的故事,卻不知在旁人眼中閃著的驚羨與感嘆。

彈者無心,卻令我想起了太過久遠的故事,久遠到幾乎忘記當年的刻骨銘心與椎骨的痛楚。

門被推開,一個身穿西裝的中年男子微微低著頭,手拿一把雨傘直徑走了過來,坐在了我面前的位子上。

他的兩鬢已經泛白,多年日夜不休的工作使得眼睛有些浮腫起來,額前有著幾道深深的皺紋,眼角的褶皺也顯得他沒有半分精神,年紀不大卻已經有了老人的滄桑感。

他端起面前準備好了的咖啡,舉止優雅地小抿了一口,關心的話語里卻沒有一絲波瀾:「說了喝咖啡不好。」

「我喜歡就好。」我輕輕地勾了勾嘴角,眉梢盪著滿意的笑,雙手托著下巴,仿若在打量一件精美的物品般看著他。

「蘇韓,我沒時間管你,但也希望你能安分點,別給我捅婁子。」

我臉一寒,輕輕地敲打著玻璃桌面,一上一下伴著小提琴聲特別的有節奏感,輕聲對他說道:「蘇智洋,你可以選擇不管我。」

「今天我來找你不是跟你吵架的,只是想要明確的告訴你,你永遠是我的女兒,我不希望你有任何事。」他站起身習慣性地拍了拍西裝,又說,「我還忙,就先走了。」

他將雨傘放在桌子上,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后,就沒有一點留戀的轉身離去。他剛踏出門,一位年輕的成熟女子就細心地替他打起傘,笑著替他理了理皺起來了的衣領,他也回以她一個笑,輕輕地摟住了她的腰,關係親昵到就像一對夫妻。接著,他們坐上了一輛豪華的轎車,一下子消失在大雨中,沒了蹤影。

看著桌子上的雨傘,我自嘲的笑了笑,小提琴曲也到了高.潮部分,我卻無心再聽,起身結賬打算離開。

「小姐,您的雨傘落下了。」推門那一刻,清秀的服務員及時的跑到了我的身邊,將蘇智洋留下的雨傘遞在我的面前,又看了看門口的傾盆大雨,體貼的問著我不忙的話,要不要多留一會,等雨小了再走。

「抱歉,這不是我的。」我禮貌的笑了笑,輕聲回答他,轉身推開門走進了大雨中,身後是服務員急切的叫喚聲,而我此刻卻已經麻木了,四月的雨水也不及心底的寒意深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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