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5章 謎途

好睏，好想睡……

有什麼東西在呼喚我……

在哪裡？你在哪裡？

無盡的空間，無盡的旅途

只有無數幽藍色的光團，與一輪血紅的新月，共同點綴這寂寥的虛空

大部分的光團是靜止的，宛若亘古不變的星辰，整個鑲嵌在墨色的帷幕上。

只有一小部分、不甘寂寞的靈魂

向著孤傲的血月砥礪前行！

……

「宿主配體完成，發育情況良好，修復液吸收比率為73。31。」

「檢測到思感波動，宿主心臟活性完全復甦，編號35731申請關閉脈壓血液輸送系統，激活心臟自主輸送功能模塊。重複，編號35731申請關閉脈壓血液輸送系統，激活心臟自主輸送功能模塊」

「申請處理中……申請處理完畢。同意關閉脈壓輸送系統，激活心臟自主輸送功能模塊。請編號35731實時監控宿主配體表徵數據。」

「命令收到，開始執行。本次數據監測時長：90分鐘。監測範圍：血液紅細胞輸氧量、心臟血液輸送量、α波波動範圍。重複，本次數據監測時長：90分鐘。監測範圍：血液紅細胞輸氧量、心臟血液輸送量、α波波動範圍。」

編號35731啟動了監測系統，隨後陷入了長久的寂靜中。

……

小張很累！非常累！！

他恍惚記得自己融入一條血色的江河，像蒼鷹一樣搏擊天空。

他好像又記得自己變成幽藍色的光，拼了命的爬向一輪血色的月亮。

最終他成功地觸碰到了血月，然後睜開了雙眼。

眼前是一望無際的、壓抑的藍！

「監測終止，宿主提前蘇醒。現在進行數據採集——採集完成，各項生理特徵正常。編號35731申請取消修復液供應，取消氮化C級隔離系統。重複，編號35731申請……」

「申請處理中……申請處理完畢。同意取消修復液供應，取消氮化C級隔離系統。現在開始執行。」

小張眼前的藍色突然快速消退，還沒等他反應過來，整個人便天旋地轉，砰地一聲被甩出了培養倉。

「哎呦！疼死我了！」

小張整個人趴在地上，四爪大張，還翹著屁股。

他心裡苦不堪言，自己正睡得好好地，怎麼床都叫人翻過來了。

這時他聽到了從自己後方傳來的，平靜冰冷的女聲。

「體感正常，語言功能正常。監測數據整理完畢，現在開始上傳——上傳開始，請耐心等待。」

「是誰？」

小張很想爬起身來，卻恐懼地發現自己不能支配四肢。整個手腳都木木的，沒有一絲感覺。

而此刻，那位女士似乎已經上傳完畢，開始為小張解釋道：「您剛剛進入這幅身體，思感的延差值高達360ms，請耐心等待一分鐘，馬上就可以自如活動。」

此時的小張完全忽視了耳邊飄過的話語，他整個的目光，全部的精力都被眼前壯觀的景象牢牢吸引，無法自拔。

他看到了許許多多長得很像雞蛋的透明艙室，裡面充滿藍色的液體。每個雞蛋艙體間都相隔十多米，整整齊齊地擺成一條條直線。無數細小的管線閃耀著金屬光澤，在空中紛亂交錯，彷彿疊在一起的精緻絲網，使人感到壓抑恐懼。

每個透明雞蛋艙的尾端都與這密密麻麻的天網相連，連接處不斷閃爍紫色的光火，好像虛空衍生出來的紫電，神秘莫測。

令小張稍感欣慰的是，像他一樣趴在地上的人還有不少，而且無一例外得赤身裸體。

當然也有一部分人已經站起身，站在原地不住地四處打量。

他們居然有衣服穿！

小張感到收到了侮辱！憑什麼趴著的人沒衣服穿？我不要光屁股。

然後他就這樣子，光著屁股站了起來。

「終於能動了！」

這是小張站起身的第一感想。只見他迅速地用手捂住自己的隱私，轉過身去尋找身後說話的人。

沒有人！

只有無盡的培養艙，以及…眼前漂浮的一件衣服，和一枚戒指。

似乎已經習慣了崩壞的日常，小張也沒有去探究為什麼衣服會飄在空中，趕緊穿上才是正事！

衣服很合身，不知道是採用什麼材質縫紉的，穿上去感覺不到任何重量。

至於這個戒指嗎！小張仔細的觀察，試圖發現什麼奧秘。

「黑色！真老土！還這麼輕，塑料做的吧！除了會飛毫無特色！」

小張眨眼間就給這戒指定下了價值，然後飛快地戴在右手食指上。

「您好！」

戒指中響起熟悉的聲音。

小張被突然出現的女聲嚇得一身冷汗，差點尿出來。

「你是誰？為什麼要嚇唬我！」

小張理直氣壯地質問，口水噴的老遠，稍稍濺到了黑色戒指。

「我是負責您這副身體調配的泛用型醫護智能，編號35731，隸屬於機械城第三醫護組第四分隊。」

什麼！小張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雖然清楚自己來到了一個奇妙的場所，卻萬萬沒想到自己連身體都沒了，還得靠人家從雞蛋殼裡調配出來。

泛用型醫護智能又是什麼高科技，聽起來像人工智慧。

機械城，是地名還是組織？是不是指我現在所在的地方？在不在地球上？

可以調配人的身體，這可不是簡單的克隆。它剛才說自己是精神進入的身體，那我豈不是類似於奪舍的存在？

這幅身體活動起來很順暢，我的近視也消失了，沒戴眼鏡也能看得很清楚！正前方那個妹子皮膚很白，右前方那個妹子趴在地上，腿很長，似乎還不能動。

小張冷靜地分析著，沒有厚厚鏡片阻隔的視線無限拉長。

這時，小張手上的戒指嗡嗡地震動起來，拉回了他的萬千思緒。

「請您注意不要摘下戒指，連續三天，我都要通過這枚戒指監測您的生理活動。新生的身體很脆弱，需要多加照看。」

編號35731頓了頓，盡職盡責地道：「請您好好地欣賞風景，如果您有任何疑問，請自行探查。」

這就沒了？

小張不禁張大嘴巴。事情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你把人家從「雞蛋殼」里倒出來，連最基本的情況都不介紹，還讓人家自己去探查。

這探查個屁啊！漫天的管線，滿地的培養艙，連門都不知道在哪裡！

不過這景色還真是不錯，你看這大腿，這小腰……

「哎！哥們兒！大兄弟！咱先別看了成么？能不能把我扶起來啊，這地面可真涼啊！」

小張右邊第二個培養艙旁，有一位青年男子趴在地上，不住地向小張眨巴眼睛。

視力好才是真的好啊！

小張一邊感嘆自己居然可以看清20多米外的人眨眼睛，一邊毫不遲疑的走過去。

他很清楚這裡人生地不熟，多一個人互相幫助，了解些情報，都是關係到生存的重中之重。

那名青年男子叫周桐，今年26歲，比小張還要大幾歲。

小張將他攙扶起來，又把衣服給他披上，二人很快的熟絡起來。

「我是雲南人，高中沒考上，在老家的一家飯館打工來著。」

周桐的普通話不是十分標準，言語間也透露出濃濃的不安。

「張兄弟啊，你讀過書，有文化！你說這到底是哪裡啊，這管子，這什麼培養艙，我只在電影里見過呢！」

小張苦笑道：「周大哥，你就別問我了，我現在也是一頭霧水呢！對了，你也是老鄭給騙進來的？」

周桐眨巴眨巴小眼睛：「我不認識什麼老鄭，是一個姓江的婆娘把我騙過來的，她說廠里招工，從附近村子里招來好多人，然後我們一起上了大客車，莫名其妙地睡著了，醒來時候就在這裡了。」

「她沒有給你們錢？或者幫你們做什麼事？」

小張感覺有些不對，周桐這批人不是老鄭招收的，而且似乎沒有得到什麼好處。

「誰會給我錢啊！」周桐的語氣有些無奈：「這次坐客車的錢到是這女人出的，我家裡還欠著不少外債呢，這下可好了，一家老小沒人養，就等著餓死了！」

小張默然，想安慰安慰他卻又不知道如何張口。

和江姓女子相比老鄭還算厚道，讓他沒有後顧之憂。

兩人各自想著心事，卻也沒有繼續交流。

此刻醒來的人數逐漸增加，許多人都已經穿好了衣服，戴上了戒指。

人們的反應也各不相同：有些人早早地聚在一起；圍坐在地上交流著。也有些人獨自站在培養艙附近，一言不發；有些女孩雙手拉緊衣服，對先前偷窺的人怒目而視；有的人興奮地走來走去；也有人受不了打擊，當場痛哭。

小張環顧四周，原本紅潤的臉色漸漸蒼白——這些人中，沒有大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