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無疾而終
鄭青州如同在宣誓的話讓我的情緒變得有點兒凌亂,也有點兒牽動。
這時我才發現,原來自己到底還是做不到無動於衷。
「我公司里的人,好像還輪不到你來指教。」
江瀾若噤了聲,很憋屈的看著我,恨不得立馬就把我給生吞進腹中的那種。
當時我看到她那模樣,心裡還暗爽了一下。
江瀾若指著我的鼻子就罵,聲音越來越大,各種難聽的脫口而出,殊不知,此刻的落在人眼裡,已經是輸了的那一方。
理虧的人說話從來都是如此。
江瀾若似乎是覺得這裡的空氣很悶人。丟下了幾句威脅的話就離開了。
我怎麼也忘不掉她那歇斯底里的模樣,倒也沒放在心上。
鄭青州突然開口:「有自知之明的人從來就不會把玩笑當真。」
我知道,他這是在為方才的舉動辯解,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哪裡惹到了他。不明白為什麼好好的一個人說變就變。
我扯起嘴皮子笑笑,說當然,畢竟是聰明的人。
他臨走前,給了我一大堆文件,要求我在幾天內就趕出來,我應了。
沒頭沒腦沒日沒夜的工作,身體很快就被我透支了大半精力,甚至連吃飯的時候,都得像一個快餓死掉的人那樣狼吞虎咽的趕。
這一天,我工作到晚上十一點以後,在樓下遇到了一個女人。
借著燈光,我看到一個濃妝艷抹的女人。臉上的脂粉厚到了那種,能用小刀子刮一碗下來的地步,走路的時候臀還一扭一扭。
這人看著蠻眼生的,我是沒有見過,印象里也沒有這麼一個人存在。
她向我走過來,看她那從頭到尾風氣不正的模樣,我皺緊了眉頭,準備換個路走,卻被她給抓住了手腕。
她媚笑著喊了我一聲。
「陳貝。」
我沒打算停下步伐跟她浪費時間,她卻將我拽的更緊,聲音帶著無窮無盡的魅惑,道:「我知道你缺錢。」
「我這裡呢,有個比較適合你的職業,多的不說,月入四五萬還是可以保證的。」
我打量著她,大概也猜得到她是做哪一行的。那種職業,一旦踏足就會深陷泥潭無法自拔,以後還想像如今這樣平凡的活著,根本就不可能。
我搖頭拒絕。說不。
即便我走投無路了也不會選擇那樣的路。
但是她可不準備輕易放過我,一邊介紹著不用獻身就能掙到錢的職業,一邊又是各種利誘,見我一再堅持,她終於受不了,爆出了讓我為之一振的消息。
「我知道陳小姐你一直在找個孩子。」
我的臉色變了,幾乎是毫不猶豫地就質問她:「你敢調查我?」
她給自己點了一支煙,繼續道:「只要我想,就沒有什麼我不知道的事情,陳小姐你也知道,那些地方溜達的人,不是非富即貴的,就是有權又有勢的人,找個小孩子還不容易?」
她叼著煙,打量我:「陳小姐自己的身份地位自己明白,我也不用多說。說到頭來,你來不來還真的沒我什麼事情。」
一提及球球,我的思念就瘋狂的蔓延,手上的文件夾掉在地上都忘記了去撿,那一刻,我做了一個瘋狂的決定。
我說,帶我過去看看。
交流了幾句以後,我從她口中得知她的名字。叫榮蓉。
半個小時不到,我就被她帶到了夜店之中。
夜店裡都是一貫的燈紅酒綠,女人們穿的火爆熱辣,男人們氣息紊亂,遍地都是相互纏繞的身體。
榮蓉將我帶進了試衣間里,慌亂的給我找了一件衣服,然後火急火燎的把我給塞進了一間包廂里。
包廂里的人看到我的時候,立馬就有一個醉鬼纏上了我。我當時才意識到自己把自己給送進了虎口。
我認不清那個男人,我一直在反抗,可是沒有什麼卵用,到了最後,連衣服都被撕毀掉。
我感覺得到身後有一道目光一直鎖定在我身上,一動不動的那種。
我驚慌的喊著救命,沒有人願意幫我,直到我喊出了鄭青州的名字時。黑暗裡,有個男人向我沖了過來,一把提起了我身上的人,將其給拖到了後方。
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的清香撲鼻而來,滿載著一陣陣讓人心安的味道讓我懷念,讓我的淚水不可避免的奪眶而出。
他嘲諷的笑,說陳貝,你什麼時候改行當小姐了?
我一時啞口無言,也沒有解釋的必要了。
我永遠也忘不掉他眼神陰霾的模樣。
後來發生的事情我都不大記得了,只知道鄭青州把我給拖了回家,那天他一邊撕扯我的衣服,一邊暴跳如雷。
他說陳貝你真賤。隨便一個男人都可以讓他碰你,為了錢你什麼都可以捨棄!
他說,不就是錢嗎?來跟我做,一次四千,隨隨便便幾個月你就可以拿到足夠的錢。
他還說,我他媽就從來沒有見過比你還盪的人。
那晚上,我就像是一條死魚,一動不動任由他在我身上動,各種各樣的兇狠,各種各樣的姿勢,從浴室到客廳再到卧室,徹夜不眠。
從此以後,我跟鄭青州都一直以床上關係維繫著,做完就踢我下床,感冒了照樣把我拉到辦公室上班,有時候還會做。
鄭青州的事業蒸蒸日上。江瀾若懷了他的孩子,我仍然是他的二奶。
江瀾若第二次來找我的時候,我在鄭青州面前挑釁了她,鄭青州當天晚上就把我給踢得流產。
我一直以為這個世界上沒有奇迹這種東西,沒想到竟然也能讓我碰到5%的那點兒幾率。
那是我這輩子最後一次懷孕。
鄭青州喜歡小孩子,大概只要不是我生的都喜歡。
當天晚上他哦了一聲,用無關緊要的語氣說沒事,這孩子是遲早要拿掉的,當時,我狼狽地倒在地上就哭了起來。
正是在那晚上,我對鄭青州殘留的念頭,徹徹底底的死掉了。連帶著想要找球球的心一起死掉了。
我跟鄭青州就這樣冷了下來,余淮再次回來的時候,我已經瘦成了白骨精,他輕撫著我的臉頰,眼眶紅了一陣又一陣,心疼的顫抖,半句話都沒有說出來。
他開始跟鄭青州搶奪我,但我一直都在躲避著他。再後來他被余夫人拖去了國外,再也沒有見過面。
我後來偶爾會酗酒,醉后經常找於子琪發牢騷,我經常說我就不該動情,說我愛錯了人,遇錯了人。
又嗤笑,說:「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一個好男人,我還不如去當les。」
於子琪跟林深還是在原地踏步,她那邊兒也是一團亂麻,根本就無暇顧及。
她並不知道我跟鄭青州發展到了如今這樣的地步,只看到我過的不錯的樣子便也就放心了。
鄭青州開始帶著我參加各種各樣的應酬,我為了幫他擋酒,喝出了幾次胃出血,我被他送上了別的男人的床以後,開始瘋狂的收集資料,暗地裡組織著報復,明面上還是會對他撒嬌,迎合他的欲情。
最後一次跟鄭青州見面是在他女兒百宴的酒席上,我只匆匆的看了他一眼就離場了,道別的話沒有來得及說。
那時候,我已經得知自己患上了HIV,什麼時候染上的沒有人比我更加清楚。
我站在36層的頂樓之上,最後一條簡訊是發給於子琪的,讓她好生照顧我媽。
我從三十六樓的樓層一躍而下的時候,只感覺得到大風一直在耳邊呼嘯。
我被自己,也被鄭青州給逼上了絕路。
直到我臨死前,他們一家三口幸福甜蜜的模樣還烙印在我的腦海里。
我在這世間走了一遭,經歷了各種苦痛,也歷經了各樣的絕望,苟延殘喘地活到最後也只是一無所獲。
青州…青州,世間茫茫,願下一世,我們不會再相遇。
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