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白狐

待慧智二人走遠之後，莫天行趕忙走到妖獸馬鹿的屍體跟前，兩指並刀，劃開妖獸腹部，取出一顆黝黑圓潤，偶有光澤的內丹，順手丟給身旁眼巴巴看著自己的小風。小風大嘴一張，接住馬鹿的內丹，大嘴咀嚼不止，像是小孩吃糖似的，狗臉興奮不已。這是他們來到萬魔窟后遇到的第一頭妖獸，也是首次斬獲。

莫天行暗想，恰纔慧智師叔身中蛇毒，急需回法門寺療毒，實在不好多問。不得不說，自己還得接著尋找妖獸的蹤跡，眼看會武在即，自身修為還得再進一步，方能有所建樹。小風吃了妖丹，似乎有些睡意，身子化作尺余白狗，把頭埋進莫天行的懷裡，沒過多久就呼呼大睡起來。莫天行看了看慧智二人來時的路，靈光一閃，猛地一拍自己的腦袋，口中低語：那頭紅眼紫晶蟒與慧智師叔相鬥，用蛇毒偷襲慧智師叔。慧智師叔曾言，此蛇被他反傷逃遁。但凡天材地寶所在之處，必有異獸守護。如今九陽草已被採摘，可見當日那紫晶蟒必是受傷極重，否則斷然不會丟下九陽草，獨自離去。此時若能尋找到那條蛇妖，說不定能從蛇妖藏匿處尋到天材地寶。想到這兒，莫天行不在遲疑，沿著慧智二人來時的路，輕身前行。

萬魔窟，魔窟眾多，險地無數。密林越來越深，林間只有點點星光灑下，能見度極低，四周一片死寂。林中漸漸騰起一道薄薄的淡紫色霧氣，在林間遊盪。莫天行走到一處山澗小溪邊，正要取水沃面，突然發現河邊一隻灰色的小甲蟲拍打著翅膀，不小心沾到溪水，只聽『滋』的一聲，甲蟲的身體瞬間融化，彷彿被高溫炙烤一般。莫天行心底一寒，連忙縮回雙手，心內警惕之意大增。

密林之中，殺機四伏，他緩緩邁步，腳下的枯枝斷裂，發出咯吱咯吱的爆裂聲。步行數十米，突然前方傳來一陣怪叫聲，他加快步伐，走近一看。眼前有一棵巨大的古樹，樹榦足有數十丈粗細，枝條蔓延，遠遠看去，仿若一座小山坐落在那兒。樹枝上沒有任何樹葉，光溜溜的。一隻通體雪白的狐狸被樹枝捲住，那隻狐狸掙扎不已，口中不斷發出『吱吱』的叫聲。那隻白狐帶著渴求的眼神看著莫天行，彷彿是在向他求救。

莫天行眼看是只小白狐，沒了興趣，轉身便欲離去。就在此時，懷裡的小風探出腦袋，用碩大的狗頭不斷碰觸他的面頰，眼睛看著那隻小白狐，口中低吼連連。莫天行抓住小風的前爪，把它舉在身前，呵呵一笑，道：「怎麼，你要我救它么？」

小風眨了站大眼睛，連連點頭。莫天行摸了摸小風的頭，笑著道：「難不成你看上這隻小狐狸了？」嘴上調笑著小風，腳下便向小白狐走去。一人一獸穿梭在光溜溜的樹杈中，有的樹枝僅有小臂粗細，有的樹枝足有水桶粗細。樹枝盤錯交接，如同蛛網。

不多時，莫天行懷抱著異獸言狂，走到捲住小白狐的樹枝下，正打量著這隻小白狐時。忽然耳旁傳來一陣勁風，他轉身避過，回頭一看，心裡大駭。只見整棵大樹全身都在抖動，無數樹枝如同章魚觸角一樣，向著他們抓來。莫天行這時心裡總算明白過來，這棵樹不是普通的大樹，修鍊日久，已然成了樹精。那隻小白狐肯定就是樹精用來引誘他們上鉤的誘餌，只是現在就算明白了也無濟於事。如今他們置身樹精的腹地，這裡的樹枝十分粗壯，容許騰挪的空間很小。很快，他們就被無數樹精的觸角包圍，四周的樹枝就像毒蛇一般，彷彿長了眼睛，將他們盯著。突然，這些樹枝紛紛推開，一根足有丈許粗細的樹枝穿過林間的縫隙，朝著他們抓來。眼見四處被圍，已然避無可避，莫天行躲閃不及，被那樹枝攔腰捲住，緩緩拉近樹榦。

樹枝靠近樹榦，突然樹榦上裂了一道大口，赫然竟是樹精的大嘴。樹枝卷著莫天行的身軀就要往大嘴裡送，顯然是要把他活活生吞。莫天行亡魂大冒，額頭青筋暴露，汗流浹背，雙腳踩在樹精的大嘴兩邊，想要阻止。只是他在樹精眼裡，太過弱小，無異蚍蜉撼大樹，樹枝輕輕一推，頓時雙腳酸軟，漸漸推向樹縫。

相隔不遠的小風眼見莫天行要被樹精吃掉，四腳亂蹬，想要掙扎出來，解救它的主人。可是它的掙扎明顯是徒勞的，又有兩根粗枝伸過來，把它包的像個粽子，動彈不得。小風十分焦急，大腦袋迅速變大，發出一聲驚天動力的嘶吼，無數風刃飛向捆縛著莫天行的粗枝。風刃劃過粗枝，在粗枝表面留下無數道划痕，終究沒能將粗枝切斷。小風眼見自己發出的風刃沒能將主人解救出來，口中發出一聲悲鳴，放棄了抵抗，心懷死志。

正在此時，莫天行整個下半身已經深入樹精的大嘴裡，粗枝還在不斷向著大嘴內部推進。萬般無奈之下，莫天行心內悄然運轉鐵劍門的絕學御劍術，道道清光在他的右臂流轉，天殘神劍陡然紅光大盛，他的右手上出現了一柄虛幻的天殘神劍縮影。他手持光劍，直直插入樹精的大嘴旁。突然四周的空氣彷彿冰凍住一般，樹精的所有樹枝停止了晃動，一道如同小溪流水的聲音在林間響起，一股清流順著右臂傳入丹田，歸元訣役使著五行真氣在體內流轉。

樹精雖然誕生了靈智，但畢竟還是靈智低下，意識不到此時的危險。隨著時間的流逝，外圍的樹枝幹癟了，化成飛灰隨風吹散，緊接著內部的粗枝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乾枯，直至完全碎裂。直至整棵大樹的樹身發出一聲嘶啞的斷裂聲，整座樹山轟然坍塌。小白狐、小風、莫天行隨著樹榦的坍塌，從半空中重重的跌落在地。原本體內已經翻江倒海的他，經過這麼重重的撞擊，腦袋一陣昏眩，一時間失去了知覺，暈了過去。源源不斷的暖流流入莫天行的身體，龐大的靈氣灌滿全身，全身道袍已然隆起，外露的手腳時而變得如同水桶粗細，皮膚表面猶如波浪般起伏不定，甚為駭人。

就這樣不知道過了多久，莫天行迷迷瞪瞪的睜開眼，只覺得臉上濕漉漉的，偶爾還有幾縷熱氣沖入耳朵背後，瘙癢難耐。看清眼前情景之後，卻是異獸言狂伸出長長的舌頭在他臉上來回舔舐著。異獸言狂看見他醒來了，連忙用嘴咬住他的肩膀，彷彿要把他扶起來。莫天行嘗試著想要坐起，體內筋脈傳來一陣火辣辣的疼痛，彷彿燒灼一般，四肢提不起一點力氣。就在他艱難起身之時，鼻間傳來一陣香風，一雙如藕般白皙的手臂扶住了他的雙肩，將他輕輕扶起坐正。

莫天行側頭一看，只見這雙玉臂的主人，面龐嬌美，彎彎的柳葉眉，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高高的鼻樑，水嫩的肌膚，儼然讓世間諸多女子為之嫉妒，讓男子口水長流三千尺，亦不足為奇。如果說齊夢涵是清秀，稍帶俠女氣質的美女，那麼眼前的這位神秘女子就是傾國傾城，紅顏禍水級的小家碧玉。

人人皆有愛美之心，莫天行畢竟不是好色之輩，經過短暫的失神后，便恢復了平靜，開口道：「多謝這位師姐援手，師弟感激不盡。不知師姐仙籍何處？」

神秘女子伸出左手，掩口而笑，溫柔的聲音讓人聽了，不由得神魂一盪，道：「師姐二字，我可擔當不起。公子才是小女子的救命恩人呢。」

「我是你的救命恩人？我與姑娘素未謀面，救命之恩又從何說起呢？」莫天行摸了摸腦袋，仔細想了想，很確定沒見過眼前的這位女子，搖了搖頭。

神秘女子沒有多說，只是淺淺的一笑，身前白光一閃，一隻通體雪白的白狐出現在他的眼前。看到這一幕，莫天行張大了嘴巴，同時心裡十分震驚。據大師兄風玄所說，能夠化成人形的妖獸定然修行日久，道行極深。而眼前的這隻白狐竟然能夠化形，可見道行遠勝自己。人妖殊途，當年人族崛起於天府大陸，妖族和人族已然勢同水火。現在自己全身動彈不得，如何抵擋一隻化形妖獸的攻擊呢。諸多逃生的念頭在他腦海里連連閃過，又一一被他否定，一時間竟然想不到巧妙的脫身之計。

「公子，公子，公子，你怎麼了？」身前的白狐已然重新變化成亭亭玉立的美少女，她看著神色不斷變幻的莫天行，以為他重傷之餘又出了什麼變故，擔心的問道。

「哦，沒什麼，沒什麼，我是在想你的樣子實在是太美了。」莫天行面色微紅，眼光躲閃，心虛的道。

「哦？是嗎？那你說說我有多美呢？」白狐俏皮一笑，把自己的臉貼近他的面龐，一股誘人的香風撲鼻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