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初涉仙途

夜色漸深，皎月如霜，映著清水河裡的水，仿若散落一地的碎玉。落霞鎮燃起萬家燈火，街道上的行人日漸稀疏，直到剩下三兩大戶人家尚自亮著燈火。當莫亮生夫婦房裡的燈光泯滅在黑暗中時，莫家商號萬籟俱寂，只有內堂西北角隱隱有些燈火搖曳。一道幼小的身影迫不及待的推開房門，躡手躡腳的向內堂移動，悄然推開神秘男子所在的那扇門，走了進去，失去了蹤跡，彷彿一隻無形的巨獸將身影吞進肚裡，不留一絲痕迹。

當他一進內堂，神秘男子便睜開眼，注視著他那興奮而堅毅的面龐，內心深深嘆了一口氣，在多年前，他也是帶著這番表情走上了修真之路。神秘男子神色帶著追憶和惆悵，默然許久之後，方回過神，看著眼前莫天行那飽含期望的眼神，平靜的道：「仙途本是虛無縹緲的，一切需要機緣。而修道者，修的是逆天而行，奪的是天地之造化。得道者延年益壽，神遊四海，擁有開天闢地之威能。修道之路，災劫重重，艱險異常，中途夭折者，如過江之鯽，數不勝數。先天資質是修仙之本，後天努力和各種機緣決定你最終的成敗。在此期間，你不僅要承受仙途中的詭詐和紛爭，也要承受修道之後，親人離去的悲痛和孤獨。那時的你舉目無親，茫茫人海之中，孤獨漂泊。這些，你可曾明白？」

莫天行聞言，摸了摸自己的小腦袋，道：「叔叔，雖然您的話，我並不太懂，但是夫子說過，得失相伴，有得必有失。事，成與不成，關鍵在於心堅與不堅。我的心中只想看到雲朵之上究竟存在著什麼，在面對大自然之力時，擁有抗拒的能力，不想讓他人主宰我的命運，我要爭取屬於自己的那份自由，我希望能用自己的力量保護我身旁的摯愛和生我養我的落霞鎮，做一名天地間的好仙。叔叔，請您教我吧。」

「好仙？」神秘男子念了一遍這句看似好笑的童言，放棄了心中最後的一絲猶豫，招招手道：「來，你到我的身前來。」

莫天行走進床榻，有些拘謹的看著神秘男子。

神秘男子有些吃力的伸出右手，看似隨意的拍打莫天行周身幾處大穴，時而皺眉，時而沉思，過了許久，方收回右手，沒有急著說出自己的用意，反而問道：「小傢伙，如果修仙路上，和你一起入門的師兄師姐修行遠勝於你，你會怎樣想？」

莫天行噘了噘嘴唇，道:"夫子曾說，見賢思齊。師兄師姐比我強，說明他們很努力，很優秀，我會虛心向他們請教，加倍努力追上他們。「

神秘男子讚許的點了點頭，道：「天地萬物，以五行為基，凡有九竅者皆可修仙，奪天地造化，追尋長生大道。然事實與其相悖，修仙大道，鮮有成就極高者。你可知原因何在？」

莫天行搖搖頭，凝神靜聽。

神秘男子道：「凡塵生靈，有九竅者無數，有緣踏入仙途者，百不足一。而得仙緣者根骨資質層次不齊，多為資質平庸，根骨上佳者鳳毛麟角。平庸之輩心志不堅，妄圖以旁門左道尋求大道，從而誤入歧途者甚眾，難證仙道。資質根骨上乘者，天生脈絡粗壯，收攝天地靈氣高出常人數十倍乃至百倍，再加以後天功法輔助，修道突飛猛進。然水利萬物，亦能載舟，亦能覆舟。即便根骨上乘，若不加以磨練，勤加修鍊，心志不堅，中途夭折，也難成仙。當今世上，修真界公認的三大絕世高手，分別是風神門掌教道臨，雷罰殿殿主天道子，冥宗宗主封天，傳聞他們或以觸摸到長生大道。」說到此處，神秘男子露出一絲狂熱，狂熱中帶著絲絲艷羨。

「叔叔，那我的根骨資質算哪樣？」莫天行雙手揉搓著衣角，小手掌心見汗，小心翼翼的問道。

「適才我仔細查探過你的身體，你天生脈絡紊亂，多處大穴淤塞，其中便有修道之人最重要的泥丸宮和丹田兩處要穴。如果不涉仙途，或可活過半百。若是修仙，一旦引靈入體，稍有不慎，便有性命之憂。即便你僥倖不死，若無天大機緣，你此生毫無證道之望。你可明白？」神秘道人不急不緩地說道。

莫天行聞言，心頭如遭重擊，神秘男子的話如同洪鐘大呂，把他震的頭腦發暈，半晌沒有任何言語，臉色青白交加，呼吸急促，過了許久，方才冷靜下來，神色堅定，看著眼前的神秘男子，道：「叔叔，我要修仙，請您成全。」

神秘男子聞言，靜默半晌，方從懷裡掏出一本薄薄的黑色材質的小本子，道：「作為修道者，修的是身體，悟的是天地大道。任何強大的道術，都要依靠己身，才能發揮出強大的威能。這個黑色小本上記載的是一套基礎的鍛體法門，名為水元注。每日子時，需在寒潭之中，依法修鍊，引動天地靈氣在體內行走三個周天，灌注在你的體內，為你淬體，先正體內的脈絡。當你運行此法，將體內紊亂的脈絡歸位，才能開始學習道術。」

莫天行拿著小本子，藏在懷裡，慢慢走向門口。突然，莫天行轉身，跪在地上，對著卧在床上的神秘男子，連叩四下，額頭撞地之聲在內堂回蕩。待其抬頭，額頭已然呈現烏青色，道：「多謝師父圓弟子修仙之夢。」

神秘男子在聽見師父二字時，身體猛然一震，本已灰暗的眼神突然亮了起來，暗思：此子根骨雖然平庸無奇，但是品行尚可，想我天羽道人縱橫修真界近百載，門下尚未有弟子，索性遲暮之時收下這名弟子，好歹也為我鐵劍門留下道統。想到此處，天羽道人對莫天行道：「你回來，我有話說。」

莫天行收回即將踏出內堂的右腳，趕緊回到神秘男子身旁，垂手侍立。

「既然你叫我師父，我也有了收徒之念，索性便收你為徒。跪下，在本道面前發下重誓，一入鐵劍門，一生不得違背師命，不得將本門道法外傳，更不得欺師滅祖。有違此誓，此生永無證道之機。」

莫天行依言照做，雙膝跪地，抬頭挺胸，朗聲道：「弟子莫天行今日拜入鐵劍門，一生不得違背師命，不得將本門道法外傳，更不得欺師滅祖。有違此誓，此生永無證道之機。」

莫天行入門已畢，神秘男子不怒自威，伸手道：「記住，本道天羽，乃鐵劍門第三十七代門主，從今天開始，你便是鐵劍門第三十八代的掌門大弟子。把那本水元注拿來。」

莫天行輕「哦」一聲，不敢違逆，戀戀不捨的從懷裡掏出尚未捂熱的黑色小冊子，遞到天羽道人手上。天羽道人收回水元注后，道：「怎麼，你不樂意？」

「沒有，沒有，夫子教導我，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師父有命，弟子不敢不從。」莫天行有些心口不一的答道。

天羽道人微微笑道：「傻小子，你如今已是我天羽道人的弟子，自當傳授你本門嫡傳道法。適才給你的水元注，只不過是二流鍛體之法，本門的鐵劍術乃是當世頂尖道法，兩者的差距不可以道里計。怎麼，你想學水元注？」

莫天行吐了吐舌頭，連忙擺手道：「師父，是弟子淺陋無知，天行知錯了，還望師父傳授本門道法鐵劍術。」

天羽道人初得弟子，甚是欣喜，不以為意，嘴唇微動，以傳音入密之術告知。

莫天行自幼記性極好，聽了一遍，便已牢記在心，得授仙法，自是心花怒放，再次叫了聲天羽師父，方才轉身離去，悄然回到房間，緊緊抱住胸口的小本子，安然入眠。

當莫天行離開內堂之後，神秘男子低語「想我天羽道人一生驚艷，潛心向道，自以為能夠悟透長生之謎，從未收徒。時至今日，修道百年，修成劍仙，卻落得丹田被毀，修為盡廢的下場，真是造物弄人啊。今日，索性就成全了這個小傢伙，盡我所能，助其登上仙道巔峰，希望他日能夠代我追尋生死之密，報我一掌之恨。」天羽道人笑聲低沉，「咳咳」，嘴角溢出了絲絲血跡，但是神情卻是興奮異常，讓人覺得詭異萬分。

陽光撒滿落霞鎮，溜進莫天行的小房間，也照亮了莫天行新的人生，儘管不知道陽光之後是什麼，至少現在呈現的是一片光明。

天府山，落霞峰頂，沒了持續多年的身影。落霞鎮依舊人聲鼎沸，一切都如往常一般，唯一不同的就是莫家多了一位中年的僕從，代替了莫福的位置，陪伴著莫家的小少爺。入夜，萬家燈火熄滅，田野間傳來一片蟋蟀的叫聲，兩道身影從後門悄然飄出莫家大院，奔向落霞峰。

只是那兩道身影沒有發現，莫家大院的閣樓上還燃著一盞燈火，在深夜裡搖曳，忽明忽暗，閣樓的窗邊靜靜佇立著兩道身影。隨著奔向落霞峰的身影消失在夜空之中，閣樓上的身影動了，其中一道身影開口道：「若曦，你說我的抉擇對嗎？」

另一道身影身體顫了顫，停頓了片刻，道：「知子莫若父，天行從小性格堅韌，認準的東西就不肯放棄。遨遊九天之上，成為仙人，一直都是他的夢想，今日得遇此人，也許這就是命中注定的緣分吧。」

起初開口的身影默然，只是抬頭深深的看了看落霞峰，嘆了口氣，道：「希望我們今日的決定是對的，回屋睡吧。」閣樓上的兩道身影消失了。（新手作品，望各位讀者給予寶貴評論，指點一二，添加收藏，廣為宣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