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昏迷

劍如風與莫天行的交手只在眨眼之間，快的旁人無暇看清，全場只有一人看清，那個人就是摩陽。摩陽本是玩味的看著莫天行二人的比試，但就在二人出劍的那一刻，摩陽差點兒失聲叫了出來，他真真切切的看到了莫天行手中的劍發出了劍氣，讓他想起了沒落多年的劍仙一脈，只有將劍術練到極為高深的境界，出劍時才會有劍氣。莫天行年齡不過十七八歲，無人指點，就練出了劍氣，即便是在當年劍仙風靡之時，也是絕頂的天才。摩陽暗道：「敗在如此天才手中，如風師弟輸的不冤。」

從劍如風留下的言語中，可以明顯看出他對劍如風的推崇，敗的更是心服口服。眾弟子愣在當場，面面相覷，不約而同的看向了莫天行。

莫天行將長劍歸鞘，看著劍如風洒脫的背影，倒是有幾分佩服，若非早年得遇師尊天羽道人，繼承劍祖傳下來的道統，方能修出劍氣。而劍如風在無人指點，獨自探索下，雖未練出劍氣，但劍勢已成，在劍仙一道上，他有著絕高的悟性。不過，這世上奇人異事無數，沒有如果一說，有時機緣比悟性更重要。一念至此，莫天行把目光放在了尹天琪的身上。

尹天琪站在人群中，看見莫天行看向自己，縱使心裡有千般不願，也只能硬著頭皮上。適才那一戰，雖然他不肯相信，但是以劍如風那等傲氣之人，又豈會無緣無故的認輸？不管莫天行是用什麼手段獲勝，終究他還是贏了，即便他不承認，但在氣勢上已被莫天行所折服。他走進場中，看著眼前莫天行，依稀還能看出當年的輪廓，三年前，莫天行不過是個毫無見識的山野小子，僥倖通關踏天路，甚至驚動掌門真人。他自小心高氣傲，處處遠勝旁人，踏天路上，即便是劍如風等人，也不過與他在伯仲之間，而莫天行卻創下風神門有史以來第一個通關踏天路的曠世奇才，甚至比當今的掌門真人猶勝一籌。若非曾祖雲天真人後來告訴他，莫天行是僥倖通關，並非真本事，這才讓他波濤洶湧的內心稍稍平靜下來。在商陽峰的三年時光中，他一直以打敗莫天行，拆穿他僥倖通關的面具，從而名揚風神門為目標，刻苦修鍊。在曾祖雲天真人不遺餘力地培養下，尹天琪根骨極佳，果然不負雲天真人的期望，緊緊三年，便將風神訣修鍊到了感應天地的境界，此等修鍊速度，在風神門中屈指可數。尹天琪一步一步走向大堂中央，眾弟子紛紛散開，在場外圍城一圈，睜大眼睛看著場內，唯恐錯過每一個精彩的細節。尹天琪站在莫天行的對面，臉色十分難看，越看越不服氣，本想以摧枯拉朽之勢將莫天行擊敗，從而一掃心中的魔障。如今，他心沉如水，未戰，怯意已生，敗局已定。他不甘心，大喝一聲，劍出風掃落葉，攻勢凌厲，招招致命，被憤怒和失望沖昏了頭腦。

這一幕被摩陽看在眼中，不禁暗道可惜，尹天琪資質雖高，但心胸狹窄，性子偏激，容易劍走偏鋒，日後修鍊之路一旦受阻，必會心智打亂，魔念橫生。若不能儘早加以引導歸正，將會誤入歧途。摩陽暗暗將此事放在心上，以待事後向雲天師叔諫言。

眾弟子看著勢如瘋狂的尹天琪，紛紛向後退出丈許，遠離戰場，唯恐刀劍無眼，傷了自身，豈不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俗話說亂拳打死老師傅，莫天行應對尹天琪瘋魔般的攻勢，顯得極為從容，不慍不火，進退有序，看似險象環生，實則伺機而動，稍有機會，手中長劍或輕擊，或重彈，幾次出手險些讓尹天琪拿捏不住手中鐵劍。二人若是真心搏命，尹天琪早已死了數次了。這僅僅是同門切磋，並非生死相搏，莫天行每每出手都留有餘地，顧忌重重。而尹天琪卻始終不領莫天行的情，心中誤以為莫天行這是瞧不起自己，始終以拚命三郎的架勢，倒讓莫天行在短時間內無法擊敗他。

摩陽站在場外，幾次抬手，想要阻止二人的比試，以防不測，最後思索再三，都放棄了。尹天琪這般瘋魔狀態，若是強行介入，勢必令其懷恨在心，一番好意被當作偏袒莫天行，只會讓他在歧途上越走越遠，反而不利。好在莫天行身法劍術俱在尹天琪之上，自保有餘，出手極有分寸，讓摩陽稍稍放心。

場中的局勢越來越危急，每每動人心魄，莫天行都以絕妙的步伐轉危為安，讓眾弟子忍不住喝彩連連。只有劍如風一人尋了一處僻靜的角落，面向石壁，猶如石雕般佇立，雙目緊閉，似乎在思索回味與莫天行那一戰的收穫。

尹天琪久攻不下，氣勢逐漸衰退，後繼乏力，漏洞百出。莫天行找到一個破綻，長劍如電，切入尹天琪的劍柄，強大的震顫令尹天琪虎口酥麻，握不住鐵劍，掉落在地，結局塵埃落定。尹天琪痴痴的站在原地，看著雙手空空如也，喃喃自語：「我輸了，我終究還是輸了。」他的雙眼血絲密布，腦後長發凌亂，早沒了來時的倜儻從容，完全就是個瘋子模樣。林震看著尹天琪，連忙近身，道：「師兄，你還好吧。」

尹天琪突然伸出雙手，緊緊箍住林震的手腕，反反覆復問道：「師弟，你說我輸了嗎？」

眾弟子看著神色昏亂的尹天琪，不由得投以鄙夷的目光，對莫天行報以微笑。經此一試，莫天行精湛的劍技博得眾人的敬重，再也無人小看莫天行，認為當年他是僥倖通關踏天路。莫天行看著眾弟子佩服的眼神，尤其是齊夢涵一臉崇拜的看著自己，心裡十分滿足，此番好在不能動用真氣，只是切磋武技，來時的擔憂暫拋腦後。

就在眾弟子恭賀莫天行獲勝之時，突然傳來林震的驚叫「師兄，不可。」眾人急忙轉身，只見尹天琪被憤怒沖昏頭腦，趁眾人不備，冷不防調轉體內真氣，一掌拍向掉在地上的鐵劍。或許是尹天琪神智錯亂，鐵劍被尹天琪的真氣牽引，鐵劍倒飛，擊向莫天行。鐵劍來勢洶洶，速度極快，人群之中，莫天行有心退避，但又擔心鐵劍誤傷他人，便欲運氣阻擋來劍。若不運轉體內真氣還好，一運氣反倒壞了事，五行真氣相互制約，體內劇痛襲心，莫天行頓時全身脫力，手臂猶如灌了鉛似的，無力抬起，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鐵劍的劍柄打在前胸。莫天行登時眼前一黑，體內氣血翻湧，仰身翻倒。這一擊若是換做旁人，最多只是皮肉之傷，倒也沒事。但是換做真氣凝滯的莫天行，那就重如泰山，劍柄正巧打在膻中穴。體內早已蠢蠢欲動的強沛真氣轟然爆發，在體內肆虐，莫天行再也壓制不住，喉頭一熱，鮮血噴射而出，天旋地轉，倒地不起，昏了過去。在昏迷的前一刻，莫天行隱隱聽到齊夢涵焦急的呼喊。

眾弟子驚呆了，林震愣在原地。蓄意重傷同門，乃是大罪，尹天琪登時神智清醒過來，自知闖下大禍，雖有心泄憤，但萬萬沒想到會造成如此嚴重的後果，悔之晚矣。劍如風也被眾人的驚叫侵擾，臉上赤色一閃，轉身一看，大吃一驚，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突然眾人眼前一花，摩陽趕到。事出突然，摩陽始料未及，二者相隔較遠，發現時已經來不及了。摩陽把手搭在莫天行的腕部，剛一貼肉，莫天行體內傳來一股強大的真氣，將摩陽的手臂震得酥麻。勁風將圍在一旁的眾弟子吹的站立不穩，修為稍弱的，直接側身摔倒。摩陽暗暗吃驚，他沒想到莫天行體內的真氣竟有這般強沛，即便是將風神訣修到第七層的弟子也不過如此。摩陽見事不可為，當機立斷，吩咐劍如風帶著眾弟子前往三才殿聽命，自己則帶著莫天行先行一步，去找師尊掌門真人。

摩陽走後，齊夢涵紅著雙眼，走近尹天琪，猛的一腳揣在尹天琪的腿肚子上。齊夢涵憤怒的一腳，力道不輕，尹天琪痛入骨髓，若是放在在平日早就雷霆大怒，今日卻不敢發作，強忍著痛楚，默不作聲。尹天琪趁人不備，重傷莫天行，此等小人行徑，頗令眾人不恥。劍如風作為掌門一脈，對天泉峰的路途了如指掌，冷冷的看了尹天琪一眼，帶著眾弟子前往三才殿。直到眾弟子走遠，尹天琪才拖著紅腫的左腿，準備跟著劍如風前往三才殿。林震走了過來，瞅了瞅門外已經走遠的劍如風等人，拉住尹天琪的胳膊，道：「師兄，蓄意重傷同門，在本門可是重罪。即便掌門師叔能饒過你，那等在三才殿外引領莫天行過來的同門師姐可不會放過你。好漢不吃眼前虧，三十六計走為上策，你還是趕緊回去稟告師父，你是他老人家的玄孫，一直對你疼愛有加，一定會出面替你擋下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