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苦肉計

等郭水生走進七品齋茶吧的時候，強哥已經衣冠楚楚的坐在靠窗的一張桌子上，正微笑着看着水生。他雙手捧著一個茶盅，這是故意做給水生看的，證明他不可能摸槍！其實，水生早把里裏外外掃了個遍，茶吧裏面只有六個人。強哥，老闆娘，三男一女，都是服務生，身上沒有武器影像。

「郭水生，你來的好快。」強哥伸出一隻手做了個請的姿勢，示意水生坐到他的對面。

水生也不答話，眼睛一直盯着強哥沒動，人已經坐到了位子上。

「別扯淡，我只給你十分鐘！」水生把大衣的領子往上立了立，整個人像是被冰凍起來的雕塑。

「好，我給你一樣東西。」強哥從口袋裏拿出一個牛皮信封，推到了水生的面前，壓低聲音說道：「為了證明我的誠意，這是近些年來我所知道關於馬超一些走私違法的資料，我想應該會為你們揭開很多謎團！」

水生並不去看桌子上的資料，只是冷冷的道：「我只想知道你的真正目的是什麼？別以為掛着羊頭我就看不出你在賣狗肉！」

強哥的笑容有些凝固，看了水生幾秒鐘，把手探進了口袋。水生已經知道，那只是一盒煙。強哥把煙點燃，然後脫掉左手的義肢，露出那根無名指，和失去小指的右手一起顫抖的放在茶几上，苦笑一聲：「你只看到了我表面的風光，其實，我的苦只有我自己知道……」

這個舉動讓水生微微有些震撼，他皺了皺眉頭。是的，他以前聽小雪說過，強哥在馬超手下被砍掉了手指，可是那個時候似乎只失去了兩根，怎麼轉眼間就只剩下五根了？

「我知道，在馬超手下混，十根指頭是遠遠不夠的。我看到很多小弟，當他們丟掉手指再也不能拿刀拿槍的時候，馬超就會把他們當垃圾一些踢開，甚至給他們一點安家費都沒有。如果知道的內情太多，還會被暗中滅口。我想，如果我手下沒有一批忠於我的小弟，恐怕我早已經成鬼了。」

說到這裏，強哥的眼裏有一層白霧，他慢慢套上義肢，嘴上叼著煙，半眯着眼睛，看不出是是很痛苦還是很享受。

「就算我手下有一批人，我也強烈的感覺到，馬超這個老賊要對我下手了。死在你們手裏我可以成為黑道上的英雄，可是死在他的手上，我就好像是路邊死了一條狗！」

水生把目光從他的臉上移開，嘆了口氣問道：「老實說，你殺了多少人？」

「我從不殺人。打砸燒搶我干過不少，可是我這雙手從不欠誰的血債。」強哥抬起頭看着水生，水生分明從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絲求生的希望。

「我會把這份資料替你轉交，如果你真的肯和警方合作的話，特別是這次馬超的特大販毒案，你要是能戴罪立功，按照我對法律的理解，你不至於死刑……」水生收起了信封，把它揣在了懷裏。

「死不死我倒無所謂，出來混腦袋本來就是別在褲腰上的，拿不準哪天就給丟了。只是我還有鄉下的老娘，最近身體不是很好，我不想她老人家給我送終……」強哥低下了頭，深深的吸了一口煙。

水生只能搖搖頭，把整個茶吧打量了一番，扭頭去看外面的窗戶。

一股強光照射過來，一輛黑色的伊蘭特在不遠處停了下來，不過司機有些奇怪，把車橫在了過道中間，車窗正對着這邊的窗戶。水生的心裏有一種不祥的預感，等他想伸手摸槍的時候，對面的伊蘭特車窗徐徐降了下來，一支黑乎乎的槍管伸了出來！

「趴下！」水生大喊一聲，92A式已經握在手上，幾乎就在同時，對面的車窗亮起了一個火點，「撲！」的一聲，經過消音設備處理的子彈呼嘯而至，強哥似乎嚇傻了，坐着一動不動，子彈帶起一蓬血花，正好擊中他的肩膀。

「啊」的一聲，強哥仰面倒下，連人帶着單人沙發滾到地上。

「趴着別動！」水生對着強哥吼了一嗓子，伸出手朝窗外開了一槍。

「啪啪！」連續幾個點射，壓得水生根本不敢露出頭。再說對於自己的槍法那是相當的不自信，更何況，從對方的手法來看，表現的相當職業。

「吱——」的一聲，對面發出刺耳的剎車聲，憑經驗，水生判斷對方已經開始逃離了。這才一個十八滾衝出門外，趴在馬路上舉槍瞄準，果然，對方已經倒過了車頭，伊蘭特排出一股白色的尾氣，往大街上呼嘯而去。轉眼就消失在轉角處。

追已經沒有任何意義，更何況水生根本不敢貿然前追，自己使槍的技術有幾斤幾兩那是瞎子吃湯圓心中有數。水空間把周圍掃描了一遍，然後鎖定那輛伊蘭特目送它遠去，水生連忙回到了七品齋茶吧。

老闆娘阿珍正和一幫服務生躲在桌子底下，抱着頭渾身發抖。強哥倒在地上，右手捂著左肩，指縫中往外直冒血，不時傳來痛苦的呻吟。

「我是警察，大家別怕！」

水生說出這句話，立刻覺得有些不妥，不過話已出口也不好更改。老闆娘阿珍這才慌慌張張爬起來，拿出手機說要報警，水生剛要上前阻止，躺在地上的強哥率先發話了：「阿珍，你不要報警，難道你不知道我們從來不和警察打交道嗎？我通知我的小弟過來就可以了！」

水生心裏也很矛盾，警察一來，自己也不好獃下去。

水生上前蹲在強哥的身旁，問道：「怎麼樣？」

「不礙事。媽的，沒想到姓馬的說來就來，我操！你都看到了，我不找你們警察我還有活路嗎？老子為他賣命多年，他個狗日的橫起來一點餘地都不給！」強哥一邊痛罵，一邊坐了起來，然後從口袋裏摸出了手機，找了個號碼按過去，張口吼道：「七品齋茶吧，叫兄弟們抄傢伙過來！」

水生一邊警惕著周圍的情況，一邊注視着強哥，不長也不短。

「水生，這裏沒你的事了。他姓馬的對我不仁，就別怪我不義，大不了我們一起向警察叔叔報道，老子興許還能有條活路，他狗日的該挨千刀了！」強哥一邊罵，臉上閃現出一道陰冷的光芒，似乎馬超近在眼前的話，他一定撲上去和他斗個你死我活。

「你確定他們是馬超的人？」水生髮話了，依舊嚴肅的看着強哥。

「靠！在宣武敢對我動槍的人除了他馬超就是警察，水生，難道是你的人？如果是的話也太麻煩了一點吧！」阿珍找過來一塊藥棉和幾條繃帶，給強哥做着包紮。不知道是不是驚嚇過度，她居然嚶嚶的抽泣著。強哥疼得歪著嘴巴，臉上還是一副強撐著的笑臉。

「你的人什麼時候到？」水生看看門外，一時間真不知道該怎樣處置這件事情。

「不會超過十分鐘！你先走，他狗日的偷襲我才會這麼牛逼，等老子的弟兄一到，他要想啃我一口還得要一副好牙齒！」強哥自信滿滿，雖然受了傷，嘴上可是牛氣衝天。

果然，不過七八分鐘，一陣車燈閃耀，好幾輛麵包車已經停在了對面的大街上，有不少提着砍刀鐵棍的年輕人鬧哄哄的朝這邊涌過來，至少有二十來人。

「你的事情我會向上級彙報，你自己注意安全，只要你是誠心誠意合作，我們一定會儘力保護你的安全，至少我會的！」水生收起槍，豎起風衣領子，大步走出了七品齋茶吧。

強哥等水生走遠，這才讓阿珍把他扶在沙發上，嘴上一個勁道：「輕點輕點，把我折騰沒了你就沒機會享受人生了……」

「去你的……真搞不懂，差點把我嚇死！做做過場就算了，幹嘛真刀真槍的，你這是自己折騰自己！」阿珍給強哥擦著臉上的冷汗，被強哥一把推開，壓低聲音道：「給老子閉嘴！除了給我吹簫，然後喝水吃飯，以後別的功能統統給我廢掉。要不然老子沒死在對手手裏，倒死在你這張逼嘴上了！」

一幫小弟「強哥強哥」的喊著衝進七品齋，強哥一把推開阿珍，強撐著站了起來，抬起右手示意大家安靜。

關公和松子走上前來，臉上都是不安的神情，卻並不說話。強哥臉色蒼白，卻是哈哈一笑：「老子命大，死不了。老天看我捨不得你們這幫兄弟，所以給我機會。松子，這件事情中途有什麼狀況沒？」強哥臉色一變，示意關公給他點燃一支煙。

「強哥，周圍幾條街都是我們的人，別說嬉皮了，就是我們自己的弟兄，大部分都蒙在鼓裏，在場的人都是我們的老枝子，我提腦袋擔保！」

「恩！」強哥吸了一口煙，點了點頭，突然又抬起了頭，笑道：「剛才哪一槍是誰打的？」

松子一時摸不準強哥的意思，用手指了指一旁的關公，道：「這是強哥親自點的將，我們哪敢換人？再說，除了關公，其他人的槍法都是一坨狗屎！」

一旁的關公見強哥臉上並沒有不滿，這才走上前，笑道：「強哥……這一槍……」

「這一槍打得好！真他媽是一絕！你和松子一樣，沒有辜負我對你們的栽培啊！」強哥齜牙咧嘴忍着痛，上前一拳打在關公的胸前，回頭喊阿珍拿過來一個紙盒，放在桌子上打開之後，大夥的眼睛一下子都亮了，裏面全是RMB。

「大家沒見過吧？你狗日的打了老子老子還要給你發獎！你們兩個每人抽兩萬，其它的發給弟兄們搞女人吃夜宵！」強哥拿起其中的幾扎塞到松子和關公的西裝里，然後把其它的朝那些兄弟灑了過去，大家齊聲呼喊「強哥萬歲」然後鑽到沙發椅子底下搶錢。

「吼個毛線！要吼去夜總會吼去！大哥老子還留着血，先開路把我送到醫院取齣子彈再說！媽的，這彈頭經過了處理還這麼牛逼……」強哥罵罵咧咧，在眾人的簇擁下往門外走去。身後的阿珍上來拽住了強哥，性感的嘴巴一翹，然後拿一對搖搖欲墜的肉球一蹭強哥的胳膊，嗲聲道：「我比他們還心疼你，人家都有獎，我連個硬幣都沒有，強哥你真絕！」

強哥挑起嘴角淫蕩的一笑，從褲兜里摸出一個一元的硬幣，然後塞到阿珍的乳溝裏面，皺着眉頭道：「靠！老子都被你榨乾了，你是欲求不滿啦。等老子的傷好了，下次來給你帶金條，又長又粗，還永遠不會貶值，你把嘴巴洗乾淨等著就是！」

說完眾人都是一陣浪笑，擁著強哥出了大門，把阿珍涮的滿臉通紅，她從胸前取出那枚硬幣朝強哥狠狠砸了過去，口中罵道：「下次來看老娘不折了你的廢柴槍燒水泡茶！」

————————————————————————————————

PS——手上有PP的朋友，看完狠狠的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