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再赴現場勘查，意外發現線索

根據警方的建議，紀念靈堂已由真總她們從23層榮大的卧室擺設到大廈底層的小禮堂里去了。

榮大的卧室沒有動過，還是那個原樣。牆壁上懸挂著徐悲鴻的「八駿圖」畫匾，他喜愛「馬」，逢「馬」便笑孜孜的。辦公桌玻璃檯面下壓著有人贈的馬年賀詞：「健康龍馬精神，做事馬到成功，業績一馬當先，好運萬馬奔騰，財源馬不停蹄，成就駟馬難追，馬年大吉馬上卓越！」書柜上整齊地排列中外書籍，案頭上堆放他寫下的一迭迭日記和札記。

探長老陳和探員小高奉命前來現場二次勘察，以期盼在書堆里找出有價值的訊息。因為工作量很大，馬旭也來增援。各人負責一個方面檢索，分工合作。

馬旭找來一把鋁合金人字梯，登高翻閱一捆捆書籍和內夾的信箋、信函。

小高則不停地查詢一本本日記，查完這本，又翻閱那本。他捧起一本，不禁讀出聲來：「……我是祖母帶領長大的，她老人家纏裹著小腳，瘦瘦的身材，將我背到東馱到西，她教給我很多知識。比如，王莽篡位十八年，他的女兒王玉蓮十分痛恨他，十八年淚水漣漣，……」小高評論道，「很有意思!」又讀：「祖母經常攀爬木梯，在閣樓上尋出我的臟衣服，悄悄地去拎水洗刷，要知道，她的右胳膊有殘疾，每次到給水站用左手拎水，只能提半鋁桶啊，……我崇拜她，可惜祖母、父母親沒有享受到我對她們的孝敬回報，內心真痛啊！」小高抬起頭，對二人道：「從中可見，榮大的文化底蘊來源於祖母的教誨！他總悔恨不能回報孝敬祖母，這說明他是有情有義的君子。他對上輩至孝，對弟妹至親啊！」

老陳從札記中找到一篇，道：「你，得，得了吧。看，這篇才有價值，我讀給你們聽，——」

——另一種「斷舍離」的幸福

「斷舍離」原本是瑜伽術語，意在鼓勵修行者放下心中執著而去潛心修鍊。對此，日本的山下英子指出：「從加法生活轉向減法生活很重要，『斷舍離』是一種生命的禪。」她將日常生活如何整理雜物，引入哲學概念，編譯為：斷=斷絕想要進入自己家不需要的東西；舍=捨棄家裡到處泛濫的破爛；離=脫離對物質的執念，處於遊刃有餘的自在空間。時下，繼《斷舍離》之後，她先後出版了《歡迎來到斷舍離》《運用斷舍離每天開心生活的智慧》等書，由她倡導的「斷舍離」正在世界各地流行開來，許多人將它視為一種煥然一新的生活方式。

讀罷，老陳說道：「當斷不斷，反受其亂。這大概是榮大正在想跟什麼『斷舍離』了吧？」

小高又讀起一篇日記：「昨晚女兒從墨爾本打電話來，斥責我還去折騰什麼呢，她少不更事，不懂生命不息、奮鬥不止啊！——」小高隨手拿起案頭上的一支鋼筆，忽然叫嚷道：「快，你倆快來看這支鋼筆……」馬旭手裡捏著一張榮大寫詩的紙稿蹭地從高處滑下，跟老陳圍過去看。鋼筆上刻印著一行多燙金的小字：

理論是灰色的，而生命之樹長青。

——牛八專用

「牛八」是誰？榮大可不是「牛八」啊！……小高一拍大腿，懊惱地摸摸頭，道：「我——真粗心！出事的那晚，薛隊和端木帶我們一起來勘察現場，我看到床邊掉落一支鋼筆，以為是榮大用丟了，就順手將它擱在檯子上面，竟想不到……」馬旭哈哈一笑，道：「我八成知道這個謎底了。你們看，我讀給你們聽，榮大手寫的一首詩：

等待你回來

——贈牛八

愛的苦澀，愛的甜蜜，全都在愛的裡邊。

只有失去以後，才能明白，愛是不可以再等待。

不離不棄，莫失莫忘；相互守望，相濡以沫。

只有把你當成我自己，這才是真正的愛。

當你離開了我，離我而去，我的心就一直緊揪著。

相信在這個世界上，只有我還在獃獃地等待。

南國的風呵，塞北的雪，載著思念，和著鐘聲到客船。

不管如何寂寞和孤單，等待，春暖花開肯定會到來。」

老陳沉吟片刻，道：「這好像是寫給情人的詩吧。」馬旭肯定道：「不！這是借詩抒情言志，寫給『牛八』的。透過這封信，我已知道『牛八』是誰了！這個疑兇百密一疏，他將證據遺失在現場，罪責難逃了。——」小高疑惑地問：「鋼筆也是罪證？」老陳毫不遲疑地回答：「對。『牛八』專用的筆怎麼會掉落在作案現場？榮大不至於沒有鋼筆書寫吧，況且，他又不肯輕易接受他人饋贈，——趕快將這些實物證據拍攝下來，隨後裝入密封袋帶回警局裡去。」小高還有點不明白，問：「『牛八』是誰？」馬旭湊近他耳朵說：「『牛八』者，『朱』也。」三人一起擊掌：「啊，果真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