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警方將視線注視另一個女人……

每當有新的疑點線索出現時，警方是否應當重視去篩選並加以挖掘呢？回答是簡單的：不放過一個壞人，不冤枉一個好人。

仲菲娜經過一幫「高人」姐妹的指點，一改以往生硬的不配合的態度，轉變為積極協助破案，並準備將榮大後事辦理好。因為「高人」幾乎個個都是「馭夫者」，她們的血管里流淌著相同基因的血液，她們指點出要害：「——你如僵持抵觸下去，則將對你分得榮大的遺產有影響，況且榮大的後事已成為社會行為，你區區一個人的胳膊拗得過眾人前進的步伐嗎？」是啊，看在「錢」那個好東西的面子上，我得表現出跟榮大相濡以沫、相敬如賓的樣子來，對於榮大的溘然離世不禁悲慟欲絕、肝臟俱裂啊！仲菲娜接二連三地打電話、發電腦給警局，並附上一些證據、照片傳真過去，義憤填膺地舉報另一個女人的「可疑」之點，強烈要求警方緝拿她，千萬不能讓她跑了。

緊接著，仲女士坐飛機從昆明抵S城，一路「歸心似箭」直奔警局。端木指派張英和小李接待她，幾個人都是女同志，便於溝通交談。

張英給她沏了杯茶，問她：「你費了這麼大的勁，還是指控蔣根娣女士？帶來什麼新的證據材料呢？」

仲菲娜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哽咽著說：「是的，就是那個棺材老闆的千金，……嗤——」她將一泡鼻涕狠狠地擰下來。「噯，——用餐巾紙，」小李在沙沙地做筆記，抬起頭提醒她。仲用餐巾紙拭拭眼淚，揩揩鼻涕，繼續說道：「聽說，榮大跟她幽會過好幾次哩，她不斷跟榮大要錢，……」「憑什麼？」「我哪能知道！反正他倆關係不正常，剪不斷、理還亂！他是背著我暗箱操作的，我懶得去管他們。」她擺出一副寬大胸懷和高尚姿態，顯示出自己不同凡響，通情達理，以便世人聯想起前人于鳳至對張學良的風流韻事的寬宏大量。「噢，講些實在的事情吧，不需要去多談『估計』、『看法』之類。」「好，我知道，姓蔣的那個人，報復性極強，她曾唆使她的男人叫『大阿財』的去吵架、干仗，那個傢伙人高馬大、喉嚨粗、叫得響，腳大手大，……」「你見過他嗎？他身高多少？」「是到過一次，那是在他臉紅脖子粗跟別人吵架時候。大家是老鄰居嘛！他大概身高1.85米左右。」「好。還有什麼吧？」「還有，榮大寫給姓蔣的『情書』原件，我帶來啦。你們要不要？」「哦，你傳給我們了，看過了，那裡邊沒有什麼『情』，是一封榮大沒有發出的一封信，全篇都是勸解蔣要向前看，不應該有輕生的意思。你不能去錯解和歪曲了。如果榮大真的寫情書給蔣，此信怎麼能落在你手中？」「可是，榮大對她情有獨鍾、念念不舍！」「這封信里看不出來！」「……」「好吧，現在就這樣吧，下次有什麼再來談吧。——」

張英和小李送走仲菲娜，去向端木彙報后，決定下午去找蔣女士面談一次，以搞清楚幾個問題。

在S城郵電新居委會，蔣女士如約而至。她臉型方形削瘦，雙目有神，性格爽朗，一剪短髮，已是外婆級的人物了。聽說她有二個外孫女，一個在西南政法大學讀大三，一個在S城吳淞中學讀高三，二人都是「南極仙翁」式突兀的額頭，忒聰明。

身穿警服的張英說明了來意，小心翼翼地問道：「榮大，認識嗎？」「認識，他是我初中時期同學，為人很好又聰明。」當她聽說榮大的遭遇時，不禁潸然淚下，喃喃說道：「怎麼會這樣呢？怎麼會，……」張英問：「你大概有多少時間沒有遇見他啦?他跟你有沒有書信電話往來？」「沒有。大概快有四、五十年沒見面了。說真的，我是個虛無主義者，我認為人世間什麼都是空的，都是由人心去製造出來，但可能感情這東西是真實存在的。——」她咬了咬嘴唇，繼續道：「前二年，時興搞同學聚會，我們都巴望他來，可是他身體不好沒來。真可惜，我沒有時間和機會能和他說話。」「你們青少年時候的感情不錯嗎？」「是的，那一份感情至今深藏在我心中，只是堆積了重重的時間塵埃。——」

小李快速地記錄著蔣女士的談話內容。記錄原文如下：

1979年春季我主動找他二次。一次是跟同班同學鄧少芬一起去的，要他一起出去遊玩，他說忙，不肯去。第二次是在「五一」節前夕，我單獨邀他沿街兜兜逛逛，他不太願說話。我們沿著當時天目路上的ZB區工人俱樂部邊走邊聊。他只是一個勁地看夜景，看俱樂部那邊人山人海，燈光閃爍。他當時吟誦一首詩：「大地春如海，龍燈花鼓夜。男兒國是家，仗劍走天涯。」我明白他的意思，他正在滿懷壯烈、志在千里，期盼去干一番事業，以精忠報國。可是，我卻不這麼想，我想，男大當婚、女大當嫁，而今，我們都有工作了，可以考慮婚姻大事了吧。我向他攤牌，希望我倆能夠結成比翼鳥、連理枝。我媽媽也主張我跟他，他卻不碰我一下，不無嘲笑說我「痴頭怪腦」的。我回敬罵他「獃頭鵝」。此刻我的鄰居家的長子「大阿財」正對我猛烈追求呢，可是榮大他斷然拒絕我！這個人哪，正象一則寓言所描述：人攙他不走，鬼一引他飛奔。後來，他娶了一個老婆，聽街坊鄰居說，經常惡吵惡罵，幾次將榮大的臉和胸脯抓破撕爛。他也自食其果啊。——我也曾為此輕生過，而後我漸漸平靜了，搬了家，從此跟他音訊全無。我想，可能我跟他有緣無份吧。——關於我的丈夫「大阿財」，他真的對我很好，就像魏老六對祥林嫂一般，樣樣遷就退讓我。我就跟他一起過下唄。現在，我們的日子過得很好。

問：你丈夫情況？現在如何？

答：噢，他身高1.86米，飯量大力氣也很大。穿鞋？——好像是45碼。他為人很忠厚，可是一年多以前患有腦梗，半年前住進郵電醫院醫治、療養，至今痊癒多了，再過二個星期就可以出院了。

問：你對榮大的死去，持有什麼看法？

答：非常可惜！他怎麼會先我們而去呢？我認為他合適去做一個詩人、作家，而不應該去當企業家。我真心祈禱他靈魂安息，我想大殮時我能去祭拜他吧，——（她不住揩淚。）人類同夥中的一個死去，在向我們敲響喪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