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第170章 地獄畫作

我坐在辦公室，竭力讓自己保持鎮定。

「怎麼了？你臉色有點不對！哪裏不舒服嗎？」周沙忽然走到我面前，試試我的額頭，說。

「你，什麼都沒看到嗎？」我低聲問。

「我看到了。」他也低聲回答我。

「出去說。」我把頭往門外一撇，示意道。

他跟在我身後，我們一前一後出了門，慕容秋璇雖然有些好奇，但是並沒有跟出來，而是跑到沙羅的辦公室里去了。

「你耳朵怎麼出血了？」周沙伸過手，輕輕一擦血染紅他的指尖。

我默默自己的耳朵，果然出血了。肯定是剛才聽到那些詭異哭聲導致的，我也沒管，只顧對周沙說：「你既然是閻羅王，就知道剛才那個徐成華為什麼會消失了吧！」

「元靈被吞噬。」他聳聳肩，無奈地說。

「你看到了都不挽救一下？到人間來，你不管地府正經事啊！」我質問道。

他看了看左右，把我拉進會議室，說：「我不是不管，這裏都是凡人，我一出手就暴露身份。」

「慕容秋璇不是凡人！」我斬釘截鐵地說。

「我發現了，可能是應龍部族，但不知道檮杌把她弄進來做什麼。」周沙皺着眉頭地說。

「你說江律師是檮杌？」我好像聽江律師說過，周沙把他當成了檮杌。

「上古凶獸之一，一貫都非常殘暴，你小心一點，他一直野心勃勃想篡位。」周沙憂心忡忡地說。

看來江律師把他騙得不輕，在浮凌仙居江律師都顯出真身白澤，周沙竟然也沒有發現他哥哥的蹤跡，不知道他怎麼辦到的，我不禁佩服起那個冷麵鬼帝君了。

「哦，說不定甘棠比檮杌更殘暴，直接把他打成肉泥餵豬！」我玩笑道。

「我們之間的事情，難道……」他走近我，問。

「停！已經結束了，你要泡新妞兒，跟我沒關係。」我做了個「ｓｔｏｐ」的手勢，轉身開門出去。

回到辦公室，我把謝辰徽給我的紙盒子裏的文件拿出來一張張仔細看，整個房間的血手印都是女死者顧瑩的，房間里雖然遍佈徐成華的ＤＮＡ、指紋，但是並沒有直接痕迹證據表明是徐成華殺人，指紋、ＤＮＡ、腳印、打鬥痕迹，難怪江律師會覺得這個案子蹊蹺。

定案的最大依據，就是殺人的菜刀上有徐成華的皮屑，以及鄰居聽到他倆吵架。這個案子零口供，居然也能被辦成鐵案，我真是服了公安和檢察官。破案指標下，真是作了死的逮住不放。自始至終連屍體都沒找到，也能辦成鐵案，幸虧是在死刑複核權收歸最高院前已經執行死刑，否則這個案子絕對過不了最後複核關。

「秋璇，我這裏剛接到一個經濟刑事案件，比較複雜，跟孫律師他們一起聯席辦案，我們下樓去開會。」江律師突然打開門，叫走了慕容秋璇。

哎，我也不知道哪裏招惹了這位瑪麗蘇公主，一進門就跟我不對付，現在總算世界太平。

所有的鑒證結果都仔細看了一遍，我只是大概贊同江律師的意見，但是沒能找出證明不是徐成華殺人的證據。

既然公檢法能找到的證據都在這裏了，那麼也許案發現場會有遺漏些什麼他們發現不了的東西。想到這裏我就坐不住，簽了個外勤條子就離開辦公室，按照案卷上寫明的地址，去往當時的案發現場。

徐成華的家位於這座城市東邊的江邊聯排別墅，大門緊鎖，門上的白色封條貼成Ｘ字形，

這也難不倒我，我默念隱身咒穿門而過，裏面散發着一股陳腐氣息，密密麻麻長滿了蜘蛛網，蟑螂在地板上爬來爬去，老鼠尿的味道騷不可聞。陽光隔着滿是灰塵的玻璃射進來，屋裏雖然陰暗，但並不潮濕。

走到客廳，我就看到並排九個畫架，每個畫架上都是一副色調極其晦暗的畫，我走到畫架前仔細一看，第一幅圖是幾個鬼差在用火鉗拔舌，燒得通紅的火鉗一碰到舌頭就冒出青煙。

這畫面栩栩如生，我立刻就猶如置身拔舌地獄，鬼差喪心病狂的喝令聲，這些罪鬼撕心裂肺的哭喊求救聲。這聲音聽得我心驚肉跳，立刻把視線轉移向天花板，這些哭喊聲一下子就停止了。

剩下八幅畫，我僅僅用餘光一掃而過，沒敢仔細去看。只覺得渾身脊背發涼，轉身走進了那個兇案現場的卧室。

裏面的斑斑血跡無人清理，現在已經發黑，甚至隨着牆灰剝落掉在地上，這整間卧室幾乎除了天花板，就沒有不被血跡濺染的地方，

我伸手捻了捻地上混著灰黑色血粉的灰，腦海里有很多紛亂的畫面一閃而過，我能勉強拼湊起來，是徐成華和顧瑩在吵架。

「我跟你在一起八年了，為什麼不能結婚，為什麼？」顧瑩光着腳，披散頭髮哭喊道。

徐成華為難地說：「你是我學生！這讓別人怎麼看我？」

「怎麼看？楊振寧娶的翁帆還差四五十歲，師生戀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你在乎別人看你什麼？」顧瑩扯著自己的頭髮，問。

「你十四歲起就當我學生了，這種事情我們可以不在乎，但是外人會怎麼看我，我好歹也是美院教授，我的學生會在背後戳我脊梁骨！」

「我供你吃供你喝供你租房子，供你到大學畢業，你翅膀硬了就得寸進尺嗎？能不能體諒一下我現在的處境！這種事傳出去，我還要面子在學校混！」徐成華開始有些不耐煩。

「對啊，從十四歲我就伺候你啊，任你玩任你睡，我沒付出嗎？」顧瑩一把扯開自己的衣服。

徐成華就像突然受了刺激似的，打了顧瑩一個巴掌，顧瑩直接衝出房間拿着菜刀跑回來，雙眼通紅地說：「既然這樣，你不娶我，那我們同歸於盡！」

然而我所看到的畫面到這裏戛然而止，無論我怎麼努力也看不到後面的畫面，

忽然，一個白目女鬼出現在我身後，我一回頭就看到她的雙眼沒有瞳仁，長發披肩，白衣撩人，朝着我飛馳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