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殿試驚心

第二百七十五章:殿試驚心

美人兒化為一陣紫風消失之後,狄蔓從空中落下。

祁道遠的腳步有些急促走到了狄蔓的面前,她想着方才哥哥與自己說得話,目光有一絲遊離地望着眼前人。

這人是不是真的有點在乎自己?

念頭剛冒出來沒多久,就被戳破了。祁道遠劍眉擰著,眉宇間猶帶着怒氣,就這樣深深慍怒地望了自己一眼,什麼話都沒有說扭頭走了。

狄蔓一臉的莫名,眨了眨眼眸,自己到底是哪裏惹着他了?

見一百多個貢生還沒帶來,皇宮裏的公公都來催促。見着倒了滿地的御林軍,扭著腰肢的太監嚇了一跳,點着蘭花指問道:「這是怎的?是不是遇上刺客了?」

狄蔓整理好衣袖走到了宮人面前,「方才是遇見了刺客,不過讓他給逃了。貢生都安然無事。」

穿着藏藍底白鶴服的太監掃了貢生一眼,道:「貢生無事就好,左右也沒傷着什麼人,暫且就不要再去追了。殿試可耽誤不得,皇上已經等著了。」

狄蔓應了一聲,臉上閃過不自在的歉然,「勞煩公公前來通傳。」

哥哥實在是太胡鬧了!

「罷了,罷了,別讓皇上久等便是。你也知道皇上心性年幼,最是喜怒無常。」

狄蔓一拱手:「多謝公公提點。」新帝不過十六歲,對政事興緻缺缺。登基之後,一日比一日驕橫,宮中大臣,貶謫罷黜了不少。

故而今年登科的貢生也比往年多些,填補朝中的缺位。

她得想辦法提醒緋雲多加小心才行。

一路行到了上朝議政的坤翊宮前,狄蔓停下了腳步,「殿試在宮內舉行,下官只能領各位走到此處。」

貢生互相看了一眼,坤翊宮,一丈高的宮門染以朱丹,上繪遠古獸紋圖。

由內而外透著庄然肅穆,極其壓抑的氣息。

天威浩蕩,莫過如是。

龍緋雲神色未變,皇宮與龍鳳兩家後院也無太大區別,只是多了些壓抑凝沉的氣氛。要說繁華精緻,未必能與鳳家相較。

但貢生隊伍中有不少人就變了臉色,兩腿微微哆嗦,連一步都邁不開。

「嘔……」更有甚者,已經吐了出來,臉色煞白。

狄蔓皺了皺眉,抬手示意兩個宮人上前,「將這幾個不舒服的貢生帶下去,他們不用參與殿試了,以免觸怒了天威。」

走到這一步,實屬不容易。都已到了皇宮門前,卻失去了殿試資格,真是可惜。

看着四五個被拉下去的貢生,身後的常清也緊了緊喉嚨,手心裏生出一層冷汗,他看着龍緋雲鎮定坦然的側顏,定了定心神。

「窮書生,你不怕?」他開口就有些結巴,更別說入了坤翊宮后還要論辯,到時候只怕望着龍椅上的人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為什麼要怕?」龍緋雲淡淡開口,順帶附贈一笑,「皇上又不是會吃人的老虎,再者說怕能有何用?」

常清不再說話,心勉強定了下來,越發覺得雲翡絕不是尋常人。

「時辰到了,你們進去吧!」狄蔓開口。

龍緋雲走在最前面,經過狄蔓身邊的時候就聽她用傳音入密的方式在自己耳邊說:「緋雲多小心,新帝難以捉摸,伴君如伴虎。」

走過之時,龍緋雲還是輕輕頷了首。

踏入宮殿之後,一百多位貢生整齊站好,站在左邊第一位的便是龍緋雲。

她抬頭看了一眼龍椅上打着哈氣的小皇帝,就明白狄蔓方才所說話的含義了。

新帝與她差不多年紀,似乎是剛睡醒,在這種場合之下也毫無顧忌地打着哈氣。

龍緋雲忽然想起一句話,就算穿上龍袍也未必能當皇帝。

新帝睜着眼睛,興緻缺缺地掃了他們一眼,在龍緋雲的所在稍稍停頓了一下目光。龍緋雲下意識地垂下了面容,不想自己的容貌讓新帝看得太清楚,以免他想起些什麼。

「今日殿試題目為如何鎮守邊塞,百年不亂。」新帝懶洋洋說完之後,就噙著一絲上位者的嘲弄盯着下面貢生的表情。

這問題,在聖賢書里可找不到答案。

貢生們各自沉吟,他們都是養在雍州城裏的金絲雀,沒見過邊塞,更不知如何打仗,這問題真是難!

龍緋雲目光低垂著,她倒不是因為這個問題給不出答案而為難。而是覺得這個問題中有詐。

新帝年幼,久居皇城,還能關心到邊塞的事情,真叫人意想不到。

這殿試的內容不是小皇子自己想出來的,而是他的身後有人在指點他如此做。

鎮守邊塞,百年無憂……這個問題與她還真有莫大的關聯,她的娘親就是因為鎮守邊關,退了異族,才得以獲封金龍女將。

龍緋雲忽然有些好奇,能操控新帝的幕後之人到底是誰。她隱隱覺得這人應該與自己相視,或許這個題目本就是為她而設。

有幾個貢生嘗試着,結結巴巴組織語言,說了自己的答案:「臣下以為,應該遠交近攻,合縱連橫……」

這都是照搬書上的回答,新帝搖了搖頭,大聲呵斥:「不是這個答案!你來說……」

他手一指隨便挑了一個貢生,那貢生嚇了一跳,沒想到自己會被皇帝親點回答,哪裏能說出個所以然來。

苦着一張臉,只差要嚇出尿來。

「快點說!」小皇帝不悅地瞪着自己的眼睛,一拍龍椅。

貢生嚇得渾身亂顫,心裏哪還想答案,只想着保住自己這條小命,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不停給小皇帝磕頭求饒:「臣下沒用,不知道答案,還請皇上饒命。」

小皇帝見他苦瓜臉,哭得好不凄慘的模樣,竟是一樂。

看到皇帝笑了,貢生莫名抬着頭,以為自己還能撿回一命,順帶給皇上留下點印象。就聽見新帝道:「將這沒用的蠢貨拉下去!朕不喜歡看他的這張臉。」

殿中的帶刀護衛上前,腳步踩在黑玉石上鏗鏘作響。

那貢生嚇得癱軟在地上,嘴裏吐著白沫,神志不清地就被拽了下去。

看見那貢生觸怒天顏的下場,剩下的貢生人人自危。一個人腿軟跪在了地上,接下來三個,四個……越來越多的貢生都跪了下來。

與其被皇帝點到,一句話說不出,不如早些承認自己才疏學淺,說不定還能保住性命。

小皇帝望着他們垂頭喪腦地跪在地上,還擺出一臉不解的模樣:「朕沒讓你們下跪,你們跪什麼?」

此話一出,想跪的人也不敢再跪了。

「太傅說恩威並施,才能成為一代明君。朕沒讓你們下跪,你們卻跪了,既然你們這麼想跪,那就統統打斷腿!」新帝這麼手一揮,不容分說地就讓人將他們拖了下去。

「暴君無德!這樣糟蹋我們讀書人的性命!」不知是誰不怕死的叫了一句。

「等等……」新帝喚了一聲,臉上的震怒遮掩不住,「方才那句話是誰說得?」

怒喝一聲后,無人敢回答。

新帝起身,異常憤恨:「朕問你們話呢!不把方才說話的人找出來,你們這些貢生都要擔連坐之罪。」

龍緋雲在心底輕笑一聲,那貢生說得也沒錯,這個小皇帝確實是個暴君。

做人尚且不合格,哪有資格坐上這九五之尊的位置?

終於有害怕的貢生,顫顫地伸出了手指,指著身後的人。

那貢生一臉的青白交織之色,稍稍的驚愕過後,便仰天長笑:「是我說得又如何?給不出回答,就要斷去我等雙腿。這樣的君王,不侍奉也罷!」

「只可惜許某無法親眼看到亡國的那一日。聖龍當破,紅鸞當立。你這皇位也做不了多久了!」

許貢生說得話,正是當年星相術士留下的預言,一直讓朝廷皇室忌憚無比。

新帝一甩衣袖,臉色如黑雲壓城,幾乎是想親自動手給那貢生一點教訓。他捏緊龍袖道:「你這麼想死,朕成全你,來人將他拖下去凌遲。他所有的親族,一個不放過,全部賜死!」

許貢生像是豁出去一般,「妻兒同歸地府,也無不好,總歸能逃過兵荒馬亂之時!」

回蕩的笑聲,在許貢生被割斷舌頭之後戛然而止。

一段鮮血從他嘴裏噴出,隨着一塊軟肉一起掉在了黑玉石鋪成的大殿上。

龍緋雲望着地上鮮紅的碎肉,眸底沒有一絲波瀾。

身旁的常清嚇得兩腿直打哆嗦,早知新帝如此暴戾,給他再多金銀權勢,他也不可能來考功名利祿。

這簡直是要命啊!不止是常清,剩餘的貢生皆是噤若寒蟬,一點聲音都不敢發出。

外面行刑的聲音異常清晰地傳入殿內,方才跪了的貢生都挨了杖刑。

棍棒擊肉的聲響伴着悶哼慘叫聲,讓殿中貢生覺得脖子上面懸著一把刀,隨時都可能落下。

誰知道他們又會說錯,做錯什麼,惹得新帝喜怒無常的性子爆發,斷腿還是好事,說不定就是凌遲,滿門抄斬。

坤翊宮中的氣氛,壓抑凝沉到了極致。

「這個問題你們還回答不上來嗎?」聽着外面的慘叫聲,新帝沒覺得不妥,反而放鬆下來一隻手微抬着,似乎又要點人來回答這個問題。

就在殿中貢生皆是一臉絕望的時候,龍緋雲上前一步,波瀾不驚地拱手行禮:「臣下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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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治不服:這個草包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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