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經番外:小骨頭篇

凜冬城外，神醫山莊。

傍晚溫暖的陽光照在一個十歲的少年身上，好看的眉眼，俊秀的臉龐，都被那暖紅色的陽光鍍上了一層金邊。

可是那少年的表情卻是一臉凝重，甚至有視死如歸的氣勢。

「慕凌骨，我再給你一次機會，我人蔘呢？」

「餵雞了。」

「好，那雞呢？」

「燉了，昨天晚上大家吃的那隻就是啊。」

「你……」

大概是被氣的失去理智了，沈言轉個身就去拿院子角落裡的掃把，可掃把還沒落在少年身上呢，就被一隻修長的大手接住了。

「好了，不就是一顆人蔘？你至於打兒子么？」

慕錦塵一般情況下是不參與人家母子倆的事情的，因為就算小骨頭作出天大的禍來。她娘都不會如此懲罰他。

「不就一顆人蔘？慕錦塵你知道么？那可是三千年的老山參，那是我要給母妃入葯的，就讓他這個小兔崽子給我弄沒了。」

沈言是真的生氣了，這些年經過她的調理，老太妃的病情好了很多了。若是再加上這麼一顆千金難求的老山參，母妃起碼再多活十年沒問題。

也就在這個時候，滿臉紅光，一身富態的老太妃被丫頭扶進了這間院子。

「誰要打我孫子啊？我多活幾年，少活幾年又能怎麼樣？不就是一顆人蔘么。餵雞就餵了，那燉了的雞，大家不是都吃了，妍兒啊，可不要為難我孫子嘍。」

老太妃一邊笑著威脅著沈言，一邊走到慕凌骨的身邊，拉著小骨頭的胳膊就要離開這裡。

「爹和奶奶都偏心哥哥，娘親，就我跟你好，哥哥啊。真的是欠管教呢。」

還沒等老太妃帶慕凌骨離開，從院子里那棵樹上，跳下了一個五六歲的小姑娘，一雙大眼睛跟會說話一樣，一從樹上下來，就摟住了沈言的胳膊，笑的一臉諂媚。

「娘親，我知道哥哥把人蔘弄到哪去了，只要娘親答應我……」

小丫頭話都還沒說完，就被慕凌骨厲聲打斷了。

「慕靈犀，你要敢出賣我，你永遠都別想我再帶你偷跑出去玩了。」

「呀，娘親你看，哥哥都會威脅人了，再說了，我什麼時候讓你帶我偷偷跑出去玩了，你可別隨便污衊人好人。」

「你……」

看著這兄妹倆吵嘴架，慕錦塵就覺得頭疼，他一臉無奈的看著沈言，昨天還說要跟沈言再給這兄妹倆填個弟弟或是妹妹呢。現在看來，孩子還是少生的好。

「好了，你倆都給我閉嘴。」沈言深深的吸了幾口氣，隨後又開口說道：「母妃，天涼了。您快回去歇著吧，你放心，我哪能打你孫子呢。」說完又對著老太妃身邊的丫頭使了一個眼色。

那丫頭會意，勸了兩句，老太妃就也沒說什麼。搖搖頭，就離開了。

終於打發走了老太妃，沈言就又把目光看向了還摟著自己胳膊的小女兒。

「慕靈犀，你可真是長本事啊，都敢跟你娘講條件了？哼，你還太嫩了。我說慕王爺，你是不是也該管教管教你這寶貝女兒了，這丫頭好像到現在連三字經都背不全呢。」

「呃，是，是我這個當爹的沒教好。靈犀呀，走，我們去找你麒麟大叔，他三字經說的可好了。」

這麼多年的夫妻，慕錦塵自然是知道沈言要幹什麼的。至於他這個不成材的閨女，他也只能是順其自然發展了。

雖然慕靈犀很不情願，但是她還是識趣的跟著爹爹離開了。

終於，這間小院裡面就只剩下了沈言和慕凌骨母子兩個人。

「說吧，人蔘到底拿哪去了。」

這麼多人給她這一打岔，沈言的氣也消了大半了，其實她也不是心疼那人蔘，她就是不想看著自己的孩子對自己撒謊。

慕凌骨低著頭，兩道劍眉微微的皺在了一起，沈言看的出，孩子這是在猶豫要不要說實話呢。

「你娘是什麼樣的人，你清楚的吧，你今年都已經十歲了，你爹在你這個年紀都已經跟師傅上山學藝，都當個大人用了。你說你怎麼還跟小孩子一樣，自己的做的事情，自己還不敢承認，如果你跟娘說，你拿人蔘是去救人了。娘是一定不會責罵你的。」

「我，我就是拿人蔘去救人了啊，我……」

「哦，你終於肯說了是吧？」

沈言就知道，小骨頭平時是貪玩，但是在大是大非上還是有判斷的，不過，那老山參藥性太猛，若是用不好，可能會適得其反。就連她使用這種及其珍貴的藥材都要十分慎重呢，何況是他這還沒學成出師的兒子。

「我，我昨天帶著靈犀去林子里玩，回來的路上就碰見一個小姑娘帶著她生病的妹妹，那小姑娘太可憐了。自己都好多天沒吃飯了，還要去給她妹妹去城裡討飯，重要的是，她妹妹就快要不行了，就剩下一口氣在那懸著。娘說過，醫者仁心，只要有能力，就不能見死不救，我想著人蔘能續命，所以……」

「所以。你就偷偷的到我藥房，拿了那棵最大的？」

「嗯，娘，那姐妹倆真的是很可憐，如果妹妹死了。就會剩下小偌自己，她已經是孤兒了，她不能再沒有妹妹了。」

「好，你想救人，這份心是好的。可是你知不知道，你拿那一整顆的人蔘很可能會要了那孩子的命的，記住，碰見這種事情，第一時間想的不是你要怎麼做。而是你要回來找你娘，知道了么？」

孩子有這份善心，沈言也是很欣慰的，不過當務之急還是要親自去看看，別讓小骨真的好心辦了壞事。

「去。去屋裡把藥箱給娘拿來，我跟你去看看。」

「真的么？娘親，你真的要親自出診？」

「怎麼？我出診很奇怪么？」

慕凌骨一聽這話，當下就樂了，要是娘能去給瞧瞧。說不定，小偌的妹妹就會好呢，小偌也不會哭的那麼傷心了。

這簡直比過年的時候拿到幾千兩銀子的壓歲錢還高興。

歡天喜地拎著藥箱，慕凌骨帶著沈言就出了神醫山莊的大門。

他和小偌約定好了，今天晚上還會去看她，給她們帶吃的，帶用的，他甚至怕小偌覺得他會不來，還把自己身上最重要的一塊白玉墜子都留給了她做信物。

可是，當他推開一座破廟的門。走進之後，他徹底的愣在了原地。

破廟內，空無一人，就連睡過人的痕迹都沒有了。

「她們，她們去哪了？她們。她們會不會有危險？」

沈言非常不願意去幫小骨分析現在的這個狀況，因為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是，自己的兒子被騙了。

「兒子，你昨天拿來的人蔘，是完整的還是你熬成了葯了？」

「我，我出來的匆忙，還怕被你發現，我就給了小偌，讓她自己熬了。」

「那，那提出人蔘才能救命的是你，還是那個小偌？」

「……」

面對娘親的質問，一時間，慕凌骨沉默了，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她的眼睛是那麼的明亮，她的臉雖然很臟，可是臉上的真誠卻不像是假的。

可為什麼，為什麼她會離開，他們倆個明明說好的，她會等他再來的，人心就是這樣叵測么？

看著殘破的佛像，看著這間有著短暫回憶的地方，慕凌骨終究還是忍回了所有的眼淚。

「娘，你放心，我以後，再也不會被騙了。」

……

十二年後。

一隊快馬從九嶷山啟程，踩著冰河，冒著風雪連夜過了寒江渡口，只用了短短三天，就趕到了皇城。

京城裡的都在傳，這是小王爺慕凌骨回來了，看來，那個偷了皇後娘娘鳳冠的大盜，是逍遙不了幾天嘍。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