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獻祭給神明

沉默了許久，阿蘭輕輕的搖了搖頭。

「不，我不相信你，而且，我也不知道，你到底有多危險，你佔據了身體之後，空兒還能不能回來，我不能冒這個風險。」

「你，你……」

可能是因為生氣，只說了這兩個字，阿蘭懷裡的人，就閉上了眼睛不再說話了。

又過了一會，她的呼吸變的平穩，阿蘭知道，是那個人已經走了。

空兒又變成了空兒。

不過，那個人說的話，卻是一直盤旋在阿蘭的腦子裡，久久不散。

也不知道外面是什麼時辰，小空睜開了眼睛，對於昨天晚上她身體的另一個人和阿蘭的對話。她全然不知，她坐起來，穿好衣服，就看阿蘭已經沒在星辰殿了。

從地下的盤旋樓梯走了上來，小空就看見阿蘭站在塔樓第一層的一個小窗戶的下面，感受著從外面吹來的微弱的風。

「空兒，這個地方。一個人都沒有，你回來之後，一直就一個人住在這裡么？」

趁著小空還沒醒的時候，阿蘭從上到下，把塔樓檢查了一遍，除了第九層裡面有很多的書籍之外，其他的八層。全都是各種壁畫和雕像，死氣沉沉，光是看著就讓人感到絕望。

「是啊，這就是聖女居住的地方，在我三歲之前，我記憶最深的就是這裡。那時候，女祭司們圍著我念那些我聽不懂的咒語都是在外面，當『學習』結束之後，我就會被送回這裡。女祭司認為，這塔樓是可以跟神交流的地方，她們就算進來，也不會再這停留太久。」

若不是因為這個原因，小空也是絕對不會如此大膽和阿蘭在此纏綿。

「空兒，那星辰殿呢？我一直不明白。在影殺門裡，最恐怖的詞莫過於星辰殿了，據說被送進星辰殿之後，會受盡折磨而死，可是，星辰殿……」

小空就知道他要問這個問題的，莞爾一笑，拉著阿蘭的胳膊，兩個人就坐在地上，那個唯一有光線的小窗的下面。

「很多年前，被送進星辰殿，的確是影殺門的極刑，那是因為星辰殿內困住了一頭怪獸，這隻怪獸實在是太喜歡星星了，所以，只要鯨油燈不滅，怪獸將永遠沐浴在星光之下，連鎖鏈都不用，它都不會離開。可是有一天，一個觸犯了門規的女子，被送了進來。但是這隻怪獸卻沒有吃她，因為怪獸似乎在女孩的眼中看見了真正的星空銀河。後來，女孩和怪獸就一起離開了。」

小空講述的很平靜，但是她的眼中好像也有星光閃過。

「離開了？他們怎們能離開？還有，我記得我少年時，我是看見過有人被送進來的啊，那那個人呢？」

「你說的那個人，已經在塔中餓死了。當我回來之後。剛進入塔樓的時候，就看見了一具乾屍，就在門口的位置。或許是因為對那頭怪獸的恐懼吧，就連大祭司都不知道，其實星辰殿里已經早就沒有那隻殺人的怪獸了。」

「那你，你是怎麼知道的。」

「三歲的時候，覺得生活太苦了。每天都很痛苦，就想自殺，聽那些祭司說，地下的星辰殿是絕對不能進去的，所以……」

「所以，你就故意到下面去。」

說到這裡，阿蘭的脊背就一陣的發涼，是怎樣的折磨啊，能讓一個那麼小的孩子想到了死。

「是，我下去了，可是下面什麼都沒有，只留下了當年那個女孩留下的一封信，信上也沒仔細說她們是怎麼出去的，她們去了哪。但是，她們就是消失了。」

「原來如此，那，那你一直就住在那裡么？」

「嗯，表面上，祭司們以為我是住在九層的，可是我不喜歡。那裡太暗了，所以，不管是小時候，還是現在，我都住在星辰殿。」

聽到了這一切的解釋，阿蘭就覺得像是聽了一個傳說，但是他聽小空的語氣。他知道，這一切應該都是真的。

就在這時，一陣陣銅鈴響起。

小空回頭，看向了大門的方向。

「看來，是門主來了。阿蘭，我今天會放你出去，記住。不能讓別人知道咱們倆的關係，等我有了具體的計劃，我會想辦法通知你的，我，我還要。」

說著，小空就看了看自己的手，滿臉都是為難和心疼。

「我知道你要幹什麼。來吧，我沒事的，你沒聽過中州夫妻之間有一句話么？打是親罵是愛么。」

這可能是阿蘭這輩子，最心甘情願的挨打了。

小空斟酌了好半天，才朝著阿蘭的胸口打了一掌。

這一掌要不能傷了阿蘭的心脈，還要把他打到吐血，這個力度。真是太難掌握了。

「呃。」

一口鮮血，直接就被阿蘭嘔了出來，他的白衣上，朵朵紅梅，慢慢的綻放著。

「沒事吧！」

「沒，沒事……」

一邊用袖子擦了一下嘴角，阿蘭一邊笑著回答道。

他靠在牆上，眼神溫柔的看著他的妻子。

「我，我開門了。」

抹了抹眼淚，當小空重新站起來的時候，她又變回了昨天，那個囂張跋扈的影殺門聖女。

吱嘎一聲，厚重的大門被從裡面推開。

刺眼的眼光，晃的小空有點睜不開眼。那黑暗的塔樓，也難得照進了明亮的自然光線。

待小空適應了陽光之後，她就看見在塔樓的外面，站著一個身材高大，穿著一身黑衣，帶著黑色面具的男子。

她認得這身裝扮，是影殺門門主沒錯。

而大祭司帶著其她的女祭司全都恭敬的站在了一旁。等著她出來。

「門主大人，您可真是一面難見啊？怎麼？十幾年未見，你就不出來跟我敘敘舊么？」

冰涼的聲音，在這個冬日晴朗的早晨里，顯得更加的冷，紅衣聖女，就穿著單薄的繡鞋，從塔樓裡面走了出來。

「本尊，見過聖女。」

舉起帶著黑色手套的手，門主微微的朝著聖女作了一個揖。

他們倆的關係，其實挺微妙的。

聖女的地位高於門主，可是聖女又是為了門主而培養的。

影殺門能立於江湖幾百年，都是因為有聖女的犧牲，所以門主才會有絕世的武功。

然而。在小空之前，已經有將近一百年，沒有成功的培養出一個能夠用來煉藥的聖女了。

若是這次還是失敗的話，那麼影殺門將在幾十年內，被其他的門派組織多取代，最後，被滅亡。

所以，小空現在不管是對於門主還是對整個影殺門都是非常重要的。

「呵，門主客氣了，我很好奇啊，你難道不想知道，我這幾年都去了哪裡？又為什麼會回來？」

自從小空回到影殺門的那天開始，不管是女祭司也好，還是其他的人，沒有一個人，問過她這個問題。

越是不問，她就越覺得不安，而且，在她的心裡還有著一絲絲的疑惑，她必須要找個機會證實一下。

「離家出走的孩子，不管走多遠，終究還是會回家的，聖女既然已經回來了，再問那些過去的事情，也沒那個必要，反正，聖女早晚都是要獻祭給神明的，不是么？」

低沉幽冷的聲音。被這個清冷的早晨襯托的更加的讓人脊背發寒。

小空看著那一身黑衣，從小到大都如同自己夢魘一般存在的門主，心裡的怒氣就不由的，燃燒了起來。

「哼，門主大人，我要是不想死呢？你確定，我會心甘情願的獻祭給神明？」

小空的聲音不自覺的尖銳了起來。她身周圍的空氣驟然下降，輕飄的紅色紗衣像是被風吹起了一般，可是此時，整個影殺門的山谷內並沒有任何的風吹過。

當小空的話音落地之後，門主沒有表現出意外的神色，相反站在小空身後的那些白衣女祭司們，一個個都面若死灰一般，瞪大了眼睛，詫異的看著，在她們眼裡，如同是神一樣的孩子。

此時此刻，塔樓的外面，空氣似乎在一瞬間凝結了，沒有任何人發出任何聲音。做出任何莽撞的舉動。

「哈，哈哈哈。」

就在小空自己都不知道該如何收場的時候，門主慢慢的踱著步子，朝著小空靠近。

黑色面具之下，露著冷森森目光。

「你從出生就被帶到我影殺門內，你能在篩選中活下來，那是神明旨意，不管你被歹人擄走多少年，你終究會回到神明的懷抱，這，是上天的旨意，明白么？我的聖女大人？」

在小空的記憶中，門主從來都沒有說過這麼多的話，在遙遠的記憶里。影殺門的門主，就是一個讓人恐懼的冰冷夢魘。

然而，她已經長大了，她在空虛閣所學的一切，都是為了能剋制影殺門。

「妖，言，惑，眾。」

像是要把字都咬碎了一樣，小空說完，連一個反應的時間都沒給對方，凌空一掌就劈在了門主的面具之上。

門主雖然被嚇了一跳，但是還是躲開了。

電光火石之間，小空和門主兩個人就打了起來，一紅一黑，就如同兩團糾纏在一起的勁風，看得人心驚動魄，眼花繚亂。

大概打了能有半盞茶的時間，小空的眉頭也越皺越深，她像是心中有了很深的疑惑，趁著一個空檔，就退出了戰局，重新站回到了女祭司們的身前。

可，還沒等她想要說什麼呢，年齡最大的那名女祭司，就從後面，把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頓時，所有力量都好像從小空的身體里消失了一樣。

艱難的轉過頭，小空不理解的看著自己身後的大祭司。

大祭司也很不理解的看著她，那蒼老的眼神似乎是在告誡小空：別鬧了，你再鬧，也是改變不了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