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章 對弈

莫無憂看著剛回來就火氣不小的郭淑桃，企圖壓一壓她的怒火：「奶奶，剛剛還和爺爺念叨您呢，聽爺爺說李奶奶送了一副老花鏡給您，我好奇的很呢，走走，快去屋裡，您帶上讓我好好瞧瞧。」

莫無憂說著話走向郭淑桃，想要緩解現在的這份尷尬。

郭淑桃一向不待見莫無憂，又怎麼會給她這個面子：「看什麼看，先說說誰讓你們殺的雞，圈裡的雞子這兩天正下蛋呢，你們現在殺了得損失多少雞蛋，啊？！白瞎了我養了這麼長時間的雞！」

郭淑桃說話的時候一直指著案板上剁好的雞塊，沈晟就站在案板前，感覺她就像是在指著自己一樣，如果換做是其他人因為一隻小雞敢對自己吆五喝六的，恐怕他早就讓她變成案板上的雞了！

但是眼前的人是莫無憂的奶奶，他是一點辦法都沒有！現在除了惶恐，就是不安！

莫無憂也知道現在的沈晟該有多尷尬，安撫不下奶奶郭淑桃，她看向沈晟：「爺爺剛才不是叫你過去一下嗎？你去看看他要幹什麼。」

「好。」沈晟看似淡定的對莫無憂點點頭，又對郭淑桃禮貌的說道：「奶奶，那我先過去了。」

郭淑桃再怎麼不樂意，也不可能為難一個客人，意思意思的點了下頭，未置一詞。

沈晟臉上始終是平靜的，但當莫無憂看到他走時竟然還渾然忘我的拿著剁雞的刀時，就知道他內心是有多不淡定了。

擦身而過之際，莫無憂狀似無意的接過了他手中的刀，不經意的碰到他的指尖，感覺是那麼的冰涼！

她心裡頓疼！

那麼高高在上的他，何曾受過這般委屈？！

第一次來她家裡，就讓他無緣無故被奶奶斥責了一頓……卻還無法還口，都是為了她！

這一刻，莫無憂甚至都想拉著沈晟轉身離開，但是想想爺爺莫愛國，又壓下了這股衝動！

看著沈晟走出了廚房，莫無憂轉而看向郭淑桃，此時語氣也沒辦法保持那麼尊敬了：「奶奶，你怎麼能這樣呢，不就是殺只雞嗎？你至於嗎？能值幾個錢？！」

郭淑桃本來就是發發牢騷，對莫無憂習慣性的罵兩句，但是沒想到一向忍氣吞聲的孫女，今天竟然敢頂嘴反抗了！

她頓時就火了：「你說能值幾個錢？那是我親親苦苦養的，能用錢來衡量嗎？！每天我起早貪黑給它餵食，鏟糞，累的腰酸腿疼渾身沒勁，一把老骨頭都塊散架了，才喂這麼大點，誰知你帶個男人回來一趟就給我殺了，我能願意嗎我！」

郭淑桃這話幾乎是喊出來的，恐怕那屋的莫愛國和沈晟聽的一清二楚，莫無憂想到沈晟聽到這話的難堪，瞬間就不淡定了：「你就不能小聲點嗎？！」

她這話幾乎是咬著牙低吼出來的。

郭淑桃聞言，二話不說就揪上了莫無憂的耳朵：「你長能耐了啊？！敢這麼跟我說話？！」

小時候只要郭淑桃一不高興就會揪莫無憂的耳朵，她沒想到都這麼大了，她還來這招！

她心裡一酸，剛想讓她放手，廚房的帘子被人掀開了，緊接著一道鏗鏘有力的大吼響起：「你個老婆子，給我放手！」

莫無憂聞聲扭頭，看到一臉怒容的爺爺莫愛國，往他身後看去，心裡鬆了一口氣，幸好沈晟沒有進來。

郭淑桃看到老伴來了，知道莫無憂的護身符來了，訕訕的放了手。

「爺爺。」莫無憂走過去攙扶住腿腳不好的莫愛國。

莫愛國瞪著自己的老伴兒，嘴上對莫無憂說道：「憂憂，你先出去，我跟你奶奶有話要說。」

莫無憂怕兩人因自己又吵起來：「爺爺，沒事的，剛才只是一點小誤會，我跟奶奶是鬧著玩的，您別生氣了。」

郭淑桃此時也害怕了起來，莫愛國很少動怒，但是一旦動氣怒來，她就蔫了：「是啊老頭子，我剛才是跟無憂鬧著玩的。」

「憂憂，出去！」莫愛國提高了音貝。

莫無憂沒辦法，只好道：「那你們好好說。」

看到爺爺點了頭，她才走了出去。

一步三回頭的來到屋裡，看到沈晟正皺眉站著，她突然覺得今天真是糟透了，特別是讓他看到這一幕，很是沮喪！

牽強的對他扯出一抹笑，沈晟心疼的攬過她的肩膀，把她擁在了懷裡。

莫無憂低低的道：「對不起，今天讓你跟著挨罵了，其實我奶奶不是針對你，只是不喜歡我。」

沈晟一下一下的順著莫無憂散著的秀髮，語氣中滿滿的都是疼惜：「傻瓜，為什麼要跟我說對不起，只要挨頓罵能把你娶回去了，我就是被吐沫星子淹死也願意。」

莫無憂抬起頭：「真的？」

沈晟真誠無比的點頭：「為了娶到你，別說挨罵，挨打我也心甘情願。」

莫無憂睨了他一眼：「就會甜言蜜語。」

沈晟此時覆上了莫無憂臉頰，輕輕的摩擦：「我只是心疼你這些年受的苦，只恨沒有早點認識你，把你早早帶走，好疼在手心，含在嘴裡，放在心間……」

莫無憂看著他深情的眼眸，只覺得醉了，醉在了他的濃情蜜意里，醉在了他的滿滿真誠中……

兩人相擁著依偎彼此，莫無憂被郭淑桃惹起的沮喪難過，也漸漸的被沈晟撫平了。

而此時廚房中，莫愛國正厲聲訓斥著自己的老伴。

「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沒看到今天憂憂是帶著對象回來的嗎？為了一隻破雞惹出這種笑話，家裡的臉都讓你丟盡了！剛才我對著小沈，簡直都想找個老鼠洞鑽進去，太丟人了！」

「有什麼好丟人的？難道他家就不吃雞？」郭淑桃不服氣。

「我告訴你，如果你再敢給這麼干，我就把咱家的雞全都宰了，鴨子也宰了，宰了直接扔茅廁，看你能怎麼樣！」莫愛國生氣的瞪著郭淑桃。

郭淑桃氣悶，莫愛國接著道：「小沈在的這幾天，你敢為難他們，或者說一句讓他們不高興的話，別怪我跟你不客氣！」

「不客氣你能怎麼樣？難道你還敢打我不成？！」郭淑桃小聲的嘟囔。

「我就直接去死！」莫愛國惱怒的丟下這句話，再也不理郭淑桃，摔門離去。

別看郭淑桃在莫無憂面前硬的跟根鐵棍似得，逮著她就可以敲打兩下，但是在莫愛國面前，她就軟了，莫愛國一向說一不二，能撂下那種狠話，她心裡懸著呢，不聽都不行！

莫愛國回到屋裡，看到莫無憂和沈晟在有說有笑的聊天，心裡安心不少！

他就怕因為剛才的事，兩人也鬧起彆扭，讓沈晟心裡產生什麼想法。

沈晟看到莫愛國進來了，趕緊站了起來，扶著莫愛國坐下。

此時的氣氛最是尷尬，因為剛才的鬧劇，雙方都不知道該以什麼話題開始，莫無憂自然要先開口：「爺爺，馬上要到秋天了，天氣該涼了，上次我跟您買的衣服，被褥，您該換就換上吧，省的天氣突然一變您的老寒腿又犯了，到時候還得受罪。」

「我知道，東西你奶奶都收著呢，該換的時候我們會換，你不用擔心。」

「嗯，這我就放心了。」

莫愛國拍著莫無憂的手道：「現在政府的政策好了，還給我們這些老人，還有老兵好多補助呢，光我就領了雙份的，不要還不行，村幹部整天追到我屁股後頭讓我收，你說有趣不有趣？」

「是嗎？」莫無憂輕輕一笑，倒是新鮮。

而沈晟聽到這裡，心裡暗自點頭，不錯，看來這村的幹部沒有中飽私囊，辦事挺得力。

莫愛國滿臉的笑意：「村裡的支書就是你李家叔叔，說話特別好笑，說我要是不收他就要挨批評，弄不好支書都得擼了……」

兩人邊說邊笑，沈晟偶然插一兩句嘴，氣氛倒是和諧。

說了一會，莫愛國對莫無憂道：「你去廚房幫你奶奶打打下手，我和小沈聊兩句。」

莫無憂看向沈晟，沈晟對她點點頭：「去吧，別讓奶奶太累，我和爺爺說會話。」

莫無憂想著沈晟什麼場面沒見過，爺爺應該難不住他，便站起來走向了廚房。

等莫無憂走了出去，莫愛國笑著看向沈晟：「小夥子，會下棋嗎？」

「略懂一些。」沈晟語言謙遜。

「走，陪我戰幾個回合。」

莫愛國站起身，沈晟慌忙上前扶住，兩人來到屋外。

屋外月圓，但卻不足以照亮棋盤，莫愛國伸手拉開了門外的燈繩。

攙扶著莫愛國坐上石凳，莫愛國探到石板下方，拿出象棋，讓沈晟選擇紅方或黑方。

沈晟也不推辭，朝著兩個面朝下的棋子隨手摸了一個，翻開笑道：「爺爺，黑棋。」

這種時候他選擇紅黑或許都不能成了莫愛國的心意，但是他選擇隨緣，無疑是最好的。

莫愛國見狀，暗自點頭：「擺棋。」

象棋的棋子並不多，很快就擺好了。

「爺爺，您請。」沈晟態度謙恭。

莫愛國當仁不讓：「那我就先來了。」

月影樹下，微風徐徐，一老一少，看上去，相得益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