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上巳遇險（上）

鈺萱看見乙鳴，立即高興的坐在牆頭向乙鳴打招呼。乙鳴回身一個微笑，更是快步走到牆下，抬出梯子，讓鈺萱下到他這一側的院子中。

鈺萱心中甚是喜悅，順著梯子便往下爬，可就在她離地面約有2米高時，腳下的梯子橫斷卻瞬間脆裂了，鈺萱腳下一虛，整個人順著竹梯跌下來，她心中一驚，尖叫起來，眼看她就要摔在地上，卻正再這時被乙鳴抱在了懷中。那是一個有力的懷抱。

鈺萱在那充滿著乙鳴氣息的懷抱中，情不自禁的有些不好意思，可心中又生出絲絲甜蜜的莫名情愫，這時她抬高眼眸，本想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看看乙鳴，卻發現四周一片漆黑。

原來她還在自己的房間內，剛才只是一夢，這夢中的危險難道預示著什麼？而自己為什麼醒來時，卻有些意猶未盡？

她想這一定是因為白天她與乙鳴的那一曲共鳴，給了自己太多的驚喜與震撼，便發生了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的事情。

第二天上巳節一大早，鈺萱家不說傾巢而出，也有十個左右的人來到了龍橋河邊。父親執行公務不能前往，母親帶著鈺萱和弟弟，她拉著蓮玉，另外七八個家裡的親戚、家僕都來了。

龍橋河早已聚集著楚國郢都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好幾百人，河邊人們接踵摩肩，現場非常熱鬧。在戰國之楚國，上巳節年年都搞，組織還算有序。

王室、貴族和普通百姓有所區隔。普通百姓區域人多且較為擁擠，但王室和貴族的區域，卻也井然有序。鈺萱家的大大小小所在的區域是大臣貴族們所在的區域。

人群中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讓鈺萱心中微微激動，因為她看見乙鳴也在這裡。鈺萱熱情的向人群中的他招手。乙鳴和與寸步不離的青寧看到鈺萱，也自然靠近過來。

鈺萱之前在家裡就已經知道，楚國郢都的上巳節是由一位德高望重的女巫師主持，楚國王室也會派出比較重要的人物出席。鈺萱在不遠處的王室區域遠遠的看到了熊章的身影。

她問母親："章王子殿下算不算今天楚國王室派來的最高人物？"

母親悄悄的指了指熊章身旁的一個穿戴漂亮的婦人，對她說："那位是楚王的正妻梅夫人，她是熊章的母親，越國人。還有她旁邊那位中年男子，便是令尹子西。"

"哦，國母和總理都來了"鈺萱自言自語的將母親的話翻譯成了現代人的理解。母親很是奇怪的看著她，但因為現場嘈雜，估計沒有聽清楚她在說什麼，也沒再深問。

儀式開始了，女巫師在河裡的一塊露出水面的大石頭上開始了做法的儀式。只見女巫臉塗著誇張的色塊，頭上帶著繁複的冠帽，手裡拿著一把楚國人稱作"蘭草"，卻和現代蘭草不一樣的葉子。鈺萱記得中學學習屈原文章的時候，老師就講過，楚國是一個巫術盛行的國家，她今天算是領略一二了。

女巫師唱念著她聽不懂的經文，身體、手臂更是舞動不休，她把蘭草放進河水裡，滌盪之後又將蘭草蘸上河水，往空中，往岸邊的人群拋灑。

之後女巫師，拿起一個罐子裝滿龍橋河的河水，左手抱罐，右手拿著蘭草，走在前面，幾個女巫師弟子模樣的助手也效仿帶頭女巫師的動作，走在後面。

女巫們走近人群，把她們手中的那束蘭草，放入罐子中，又一次對罐中之水比比劃划、念念有詞了一翻。

接著女巫師那些帶著面具的助手先向人群走來，派發剛剛做過法式的寬長蘭葉，接著女巫與助手們又舉著罐子走近人群。只見河岸邊的楚人們虔誠無比的接過蘭葉，並將蘭葉捲成可以盛水的杯子形狀，接上罐子中的水，一飲而盡。

鈺萱接過女巫助手發給她的蘭葉，開始學著周圍人的做法，也試圖把這寬長的蘭葉捲成一個杯子。

看似容易，做卻難，寬長的蘭葉在鈺萱手中並不聽話。鈺萱怎麼卷也卷不服帖，站在身旁的子鳴看她笨手笨腳，說："鈺萱，我幫你卷吧。"鈺萱自然說"好"，把蘭葉遞給他。

乙鳴王子細長的手指卷著她的那片蘭葉，沒弄幾下，他卻皺起了眉頭。鈺萱看見他把蘭葉湊近鼻子仔細嗅聞，然後動作漸漸的放緩下來。等鈺萱再一回頭看向乙鳴，她正好看見乙鳴不小心把蘭葉戳破了。

鈺萱調皮的笑著說："哎，你這雙手彈琴吹笛都很妙，但卷葉子的技術興許還不如我呢，沒想到葉子都被你弄破了。"

乙鳴王子卻悄悄扯了扯鈺萱的衣袖，皺著眉低聲說："危險！這片蘭葉我嗅著味道很奇怪，我懷疑有什麼地方不對？鈺萱，穩妥起見，你先當做什麼都沒有發覺，女巫過來，你用我的這片蘭葉接水吧。"

說著他把他原本的那片蘭葉很快捲成個杯子形狀，遞給她。青寧見狀，自然是將自己的那片蘭葉又遞給了乙鳴。

鈺萱初來乍到，第一次參加戰國節慶，光天化日之下這麼多雙眼睛，卻被告知有危險，她將信將疑的瞪大眼睛看著乙鳴王子。

她的第一個反應，自然是去拿過那片蘭葉也嗅聞求證。但她剛剛把手微微抬起了一點，乙鳴王子就制止了。鈺萱第一次見到溫潤儒雅的他如此嚴肅，只好作罷。

她按乙鳴說的，接過他的那片蘭葉，然後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用他換給自己的蘭葉捧住女巫倒下的水，喝了一點。

上巳節的儀式還未完，接著鈺萱學著其他得到蘭葉的楚人一樣，拿起蘭葉，走到龍橋河岸邊，用蘭葉蘸起河水，拍在手臂、臉頰上。楚國的男子和小孩乾脆脫了鞋子，將腳泡在河水裡。

在戰國三月的這一天，雖然有乙鳴剛才為她換蘭葉的那個小插曲，但鈺萱還是完完整整的體會了，水邊濯洗沐浴，寓意祛病除垢、祓除不祥的上巳節所有的習俗流程。

看著母親和家裡其他一干人陪著弘沁在河灘上戲水，鈺萱又找到乙鳴，開口道："乙鳴，我剛才那片蘭葉到底是什麼地方不對勁？"

一向文雅內斂的乙鳴王子並沒有如其他楚國男子，脫了鞋子在河水中嬉戲，對於鈺萱的疑問，他答道："現在我只是懷疑，我把你那片蘭葉留著，回家應證一下便知道是否是我多慮了。"

就在鈺萱和子鳴說話的時候，結束儀式的熊章王子也向他們這邊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