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青梅竹馬的新歡（十四）

晚上林所又跑出去玩了，葉瀾洗漱完畢正準備睡覺，手機響了起來，她心裡咯噔一下，因為到日本后大家都換了一次性卡，葉瀾跟所有人都不太熟，所以誰的電話也沒記，只有今天吃晚飯的時候明曉找她要了電話。

他怎麼這個時候打來？

「喂，睡了嗎？」明曉聲音里含著笑意。

「要睡了？」這麼晚打來葉瀾暗暗有些緊張。

「別啊，下來到餐廳來，我有要緊事要跟你說。」明曉略帶挑逗和蠱惑的聲音讓葉瀾更加不安。。

「我已經換了睡衣了。」葉瀾冷冷地回答道，他想幹什麼？

「求求你，下來吧，我在這裡等你。」明曉拖長了聲音，像是在撒嬌，葉瀾心裡被貓抓一樣痒痒的，白天他故意跟著自己，晚飯時候又有意無意地跟自己表現得很親近，難道他真的看上自己了，葉瀾不免又期待又好奇又緊張起來。

餐廳黑壓壓的，根本就沒有人，葉瀾心下一沉，明曉是在逗她玩嗎？她跟他還沒有熟到這麼開玩笑的關係吧？想了下還是自己太容易相信人了，她迴轉身準備回去就聽見明曉的聲音：

「喂，在這裡，別走啊。」

葉瀾應聲看去，從屏風那隱隱透出些光來，走進一看，明曉拿著小電筒往她臉上照過來，她躲了下，這樣的親昵讓她有些不習慣，然而卻有一種小小的興奮的愉悅感。

「快過來啊，一會兒被人發現了。」明曉招手催促她道。

葉瀾硬著頭皮走過去，已經來了不好再回去，當她走進才看到明曉旁的桌子上放了滿滿一盤的小魚乾，她今天在桌上只吃了幾個，因為大家搶得太快了，難道他一直在看著自己，所以知道自己沒吃夠，想到這葉瀾有些感動。

「給你的，還吃得下嗎？今天不吃明天就壞了。」明曉喜滋滋地看著她，那神情讓葉瀾想起小時候朋友家的那隻小狗，撿了個骨頭放她面前看著她的眼神。

「你哪裡弄來的？」葉瀾沒有再隱藏自己的欣喜，對她好關心她的人並不多，所以她分外看重。

「我剛剛路過廚房看他們在吃，就威脅了下他們。。。」明曉開玩笑說道。

「啊，還能這樣？」葉瀾看著一本正經開玩笑的他笑著說。

「逗你玩的？」明曉也笑了笑，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突然做了這事，當下也有些不好意思，只能不知所言的開著玩笑。

「這就是你說的要緊事？」葉瀾小心問道，從來沒有人對她這樣過，也沒有女孩子不會感動，如果有一個人把你的哪怕一件小事都當作要緊事來做的話。

「恩。」明曉也覺得自己做得過火了，剛剛興奮的心情平靜下來，他有些後悔，但他也只能點點頭機械說道。：「明天咱們就去大阪了，這家小魚乾你想吃也不可能吃到了。」

葉瀾心裡一暖，鼻子竟然酸了。

「謝謝。」葉瀾不想辜負這番美意，即使刷了牙也吃了起來。

「好吃吧?」明曉看著她吃得很香，那份尷尬淡了許多，他溫柔說道。

葉瀾對上他的目光，有些恍惚，那張臉彷彿變成了另外一個人的臉，從前的他對她也是那麼的溫柔，可是他心裡並沒有她，或者來說他從來只當她是妹妹。

「葉瀾，你是不是喜歡我？」明曉突然說道，問出了后他有些後悔，卻也義無返顧。

「啊。」葉瀾料想明曉有可能會表白，但沒想到他竟是這樣問，他這是另類的表白方式嗎？葉瀾當下愣了下。

「不喜歡我嗎？」明曉亮亮的眼睛暗淡了下來，一抹憂傷籠罩了他的眼睛。

「沒有。」葉瀾有些不忍，她從來沒有不喜歡過他，她等了他那麼多年，她愛他，她愛了他整個青春。

「那就是喜歡了。。。」明曉彎著嘴角笑道，沒有人不喜歡他，他並沒有那麼不堪，可是他的心瞬間又冷了下去，她也不可能真正的喜歡他。

「那你喜歡我什麼？」明曉縮著脖子，仰著頭問她，他善於狡猾地索取，他眼睛里閃著期待和愛慕，臉上掛著可憐兮兮的笑容，沒有人可以拒絕他的回答，這是他的武器。

「我。。。」葉瀾笑了下，他並不是他，因為文奇看她總是帶著長輩的樣子，很像父親，明明也只大了兩歲，她憂傷地從回憶中抽離出來，她憐惜著面前這個人，他喜歡她，而她心裡卻還有另一個人，她能夠回報他的也只是句話而已。

「喜歡你才華橫溢，風趣幽默，人長得帥，性格又好，懂得很多，又熱心幫助人。。。。。。」葉瀾誠心搜刮著腦海里能夠讚美他的詞。

「還有呢？」明曉不依不饒，眼裡閃著得逞的光芒，無論是優雅知性如她還是明艷動人如林小惠，她們都喜歡著他，他還能對自己有什麼不滿呢？

「還有。。。還有你請我吃小魚乾。」葉瀾訕訕笑道。

「不是說窮養的女孩子才容易被騙走，你怎麼也這麼好騙。」明曉打趣她道。

葉瀾笑了，無論窮樣富養，真心永遠是最好騙人的道具，明曉雖然故意裝作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但她知道他是真的對她很好，沒有人那麼注意的所言所行，也沒有人欣賞她的所為所為，更沒有人為了她費心做這些。

「那你那個傷心人怎麼辦？」明曉又問道。

葉瀾笑著臉瞬間就凝固了，那個人是她的所有青春，眼前這個人像是曙光，她往前走一步，也許她不需要再這麼痛苦。

「還是忘不了他？」明曉神色黯然的說道：「然後你們又不能在一起，這樣不累嗎？葉瀾。」

葉瀾看著他，她何嘗不累，只是累就可以放手嗎，她可以拒絕他，她可以不見他，但要從此放手和他再無瓜葛竟是要奪取她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

「你其實只有兩個選擇，要麼徹底忘記他，要麼接受他，看起來很糾結，其實很簡單，你現在對他不能放手的更大原因是因為你喜歡了這麼多年，你付出了很多年的感情，而你喜歡他的這些年頭正是一個人一生中最美好的時光，所以你放不了手，你有沒有真正想過也許你不願忘了他只是因為你不願捨棄你的那段時光。。。。。。」明曉眼睛里是很真切地痛苦，葉瀾心裡不免更加憐惜他起來，她喜歡他。

「可是，你的那段時光已經過去了。。。。。。已經過去了，你明白嗎？對你來說最重要的是你以後的生活，你看，這個世界多麼美好，日本這麼美，這麼多好吃的，別的地方也有很多好吃的，美好的景色，為什麼你一定要在你那個悲傷的牢籠待下去呢？」明曉說得痛心疾首，葉瀾感動於他的真心，她以為自己再也不能愛了，可是這個人真實地在她面前，只要她往前一步，從前的種種痛苦都可以不作數了，她動搖了。

「還有，你不能接受他也不能往前走的原因有可能就是因為你沒有從你的過去走出來。。。往前走吧，葉瀾，過去的都過去了，你不能接受他，他肯定傷你很深，那次你也不講了嗎？他是在你最難過的時候離開了你，沒有履行你們的諾言嗎？」明曉依舊動情地說道，他很少說這麼多的話，這一刻他都相信自己深愛著眼前這個人。

葉瀾看著他，他這麼愛她她竟然沒有發現，從前她那麼愛著文奇，文奇也不知道，也許他知道，他只是把自己當孩子，所以他才會那麼離開吧，現在他回來只是他累了，那些他生命里的女人沒有讓他停留，所以他才會想到自己，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對他有心的，他怎麼可以這麼對她呢？她要的是一份對等的感情，不是他浪子回頭的備胎。

明曉是個很好的人，她欣賞他，也有一點喜歡他，他眼裡的真誠和痛苦讓她動容，她終於遇到他了嗎？這麼好的他更像是命運的饋贈，是對她從前歲月的補償，她看著他，無比感動地說道：「我竟然不知道你這麼喜歡我？」

「我喜歡你？」明曉愣了下，他突然換了個面孔，挑著眉，冷漠地說道：「你誤會我了吧？」

「啊。」葉瀾嚇了一跳，他不喜歡我？不喜歡我他剛剛說這一番話是什麼意思，他不喜歡我卻事事關注我，不喜歡我經常逗我開心，不喜歡走哪都喜歡跟著我，不喜歡我大半夜把我叫到這裡來說一通？

「很驚訝吧，我真的並不喜歡你，你不知道男人很喜歡去勾搭妹子顯示自己的魅力嗎？還好，你沒有讓我失望，你是真心喜歡我的，所以我很感謝你。。。」明曉若無其事地說道，好像這對他來說是稀鬆平常的一件事，他表現出一個無恥浪蕩子該有的模樣：「你明明看起來挺聰明的樣子，怎麼這麼好騙。」

「你經常這樣？」葉瀾木訥問道，她沒法消化明曉的話，他說了什麼她好像聽不清，這只是個玩笑？

「也沒有了，誰讓你平常都冷冰冰的，別的女孩子都是熱情撲上來呢？你看林所，不也是嘛，你還沒她漂亮呢？」明曉口不擇言地說道，他盡量想要收回自己剛剛流露的感情，那讓他恐慌，也不管這話多麼傷人。

「你。。。。。。」葉瀾氣結，她才反應過來明曉再說什麼，他只是在逗她玩，她剛剛那麼感動，他的樣子完全不像在逗人玩。

「很生氣吧，很生氣也沒有辦法，你太普通了，雖然你家裡條件不錯，但也沒有人會真的喜歡你，現在的男人女人要求都那麼高，我要求要低點就答應你了，但那樣我會覺得對不起我自己。。。。。。」明曉依舊喜笑顏開的說道。

他剛剛的每一個表情和神情真的都是裝出來的嗎？他說的話那麼動情，那麼有道理，他真的是在逗我玩？世界上有這麼無聊的人嗎？葉瀾不敢相信的看著她，是自己和這個世界太脫離了，真有這樣的人，他明明那麼好，好到她已經以為他就是救贖了。

明曉卻一副無辜的樣子，他似笑非笑地說道：「你真的當真了？」

葉瀾沒有理他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