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第二十七章

「水月居的水老闆不是和皇室關係非常好嗎?官府怎麼可能真的敢動她?」

「可是我親眼看見官府查封了水月居呢。」

「那只是做做樣子,而且聽說水月居的女人都是江湖上那個什麼凌虛宮出來的,她們可厲害啦!會幻術會武功會飛檐走壁,官差哪裏是她們的對手?」

「哈哈哈哈哈……」這時,角落裏本來眾人都不太搭理的老乞婆大笑了起來。這老乞婆是這附近的地頭蛇,三天兩頭就因為偷竊被抓進牢裏,很多人對她都是避而遠之,此刻卻見她笑道:「什麼凌虛宮?什麼會幻術會武功會飛檐走壁?不就是一群嬌滴滴,進了大牢裏就哭哭啼啼的小妮子嗎?」

老乞婆這話引來許多人的好奇,包括正巧出來採購雜貨,「進了大牢裏就哭哭啼啼的小妮子」之一,聽了老乞婆這句話,原本氣得想衝上前理論,卻讓後頭年紀較大的師姊拉住了。

「氣死我了,我去撕爛她的臭嘴!」

「你冷靜點,怎麼和香主一樣衝動?」她拉住師妹,站在人群里,聽着那老乞婆加油添酷,說她們如何沒用,如何吃不了苦,如何看到官差就哀哀求饒……

「可我聽說,水老闆不是四王爺的……咳!」說話的人被同伴賞了一計拐子,他立刻改口道:「王爺應該會疏通獄卒的吧?」

「是啊,搞不好就是把她們關進去避避風頭,等風頭過了再放出來。」

「哼!真有那樣的本事就好羅!什麼和天家關係匪淺,我看是吹的吧!」老乞婆一臉不屑,「一個個還不是跟老太婆我一樣,吃發黑的窩窩頭和餿米水!」

「我也是這麼聽我那在牢裏當差的侄子說,四王爺只吩咐要稟公處理,他不過問此事,頗有要劃清界線的意思。只不過沒多久又發生命案,四王爺大概知道自己錯怪佳人,立刻派了馬車去把人接回來。」說到這兒,眾人都是一陣訕笑。

「可不是嗎?那幾個在客棧說水月居有嫌疑的江湖人,據說一到公堂上,一個個推說自己也是聽來的。我看那什麼江湖傳言,多半都是假的吧!」

「是啊是啊!幾個女人家會飛檐走壁,那當年派她們去打仗不就得了?」那原本氣得跳腳的小丫頭慢慢冷靜下來,在人群散去后和師姊也跟着離去。

「你說,王爺是不是故意這麼做?」她好像有點明白了。

「是啊。盛名之下只有負累,被嘲笑幾句又如何?安生過日子比較實在。」

「這次多了一具屍體,我剛剛讓紫陽去認屍了。」東方朧明從外頭回來,見到么弟及他的客人和水樾都在,便直接道。

他把水樾留下來住幾天,水樾本來還有些扭捏,他去信給青霄,青霄立刻就派人把她的一些貼身物事送過來了。

當然,他也不想見到王府里的人多嘴,所以特地挑了最別緻的院落給水樾暫住,連派給她的丫頭都是最幹練乖巧的。

水樾聽了一愣,他要紫陽去認屍,難道是……

「是紫虹嗎?」

東方朧明點點頭。見到那具女屍,他第一個就想到水月居的叛徒。如果她夠聰明,就不該和兇手接觸,泄了心頭之恨就隱姓埋名也許還會幸運些。可她多年來對水月居的人懷恨在心,頻頻放話攻擊水月居,就表示她不可能輕易放過這個為自己尋求新庇護與盟友的機會。

但水筠為何殺她?這恐怕得問水樾了。

水樾搔了搔腦袋,「唔,假若兇手真的是水筠,我只能說紫虹錯估形勢。連我都不想去招惹水筠,她很麻煩啊,這個不喜歡,那個不順眼,天底下能入她眼的,大概只有她自己……」和她的心上人吧。

「水筠為何要殺那些人?」莫菲不懂了。她雖然對水筠認識不夠深,但水筠不是會把自己的雙手弄髒,一而再,再而三殺人的人。

她要殺人,一定不會自己動手,多的是法子可以弄死對方,連續殺人不符合她的作風。

「沒有意外的話,這兩天到來的訪客身上或許會有答案。」東方朧明自水樾被扯下水后,就一直在調查這件案子,在可能受害的目標身邊安插眼線固然有可能逮到水筠,卻也容易打草驚蛇。何況,比起捉到水筠,他更想知道這一切是為什麼?只有追出根源,才能永遠了斷這件事對水月居的威脅。

「王爺。」門房前來稟報,他的客人到了。

會是誰呢?除了東方朧明,眾人心裏都充滿好奇。

桂王府大廳里,來了兩位客人,其中一名白衣白袍,身姿靈逸挺拔,容貌俊美的男子,水樾是認得的,她一看見他就愣住了。

江湖中人誰不識長清派掌門染穹蒼?也就這個堪稱江湖第一美男子與中原第一劍客的男人,能入得了水筠的眼了。

水樾不曉得東方朧明是否知曉水筠和染穹蒼糾纏不休的關係,不過他竟然能找上染穹蒼,她也有些訝異。

另一位訪客,和染穹蒼站在一塊兒,真是挺鮮明的對比。那是一個又老又瞎的和尚。水樾記得曾在甘露寺見過這名老和尚,她當時多注意了幾眼,因為察覺這瞎眼老和尚,應該是一名練家子。

「這一位是長清派掌門染穹蒼。」東方朧明首先為眾人介紹白衣男子,「他的父親,就是前朝大燕的翰林大學士與沐陽城城守,揚子敬。」

【第十章】

「王爺料得沒錯,水筠殺那些人,是為了引我回中原。」

書齋里,茶香裊裊,眾人席地而坐。

「為何是引你來,而不是為了你殺人?」水樾不解的問。雖然她討厭水筠,不過女人嘛,面對感情這回事的時候,男人才是共同的敵人。她並沒打算偏袒水筠,可是心裏還是忍不住犯嘀咕。

「如果是為了染掌門而殺人,我想水筠會做得更天衣無縫,既能為心上人報仇,也絕不會為兩人留下後患。」東方朧明道。

好吧,這點她無法反駁。水樾雙手抱胸。

「所以她才使用『水龍吟』,這未必是想嫁禍給水樾,我想她一點也不在意水樾是否被拖下水,重點是只有『水龍吟』能讓屍體替她留下訊息。她能夠突破第七小的先天限制,染掌門也許助了一臂之力,但我聽說染掌門一心光復師門,潛心,我想水筠姑娘的用意很明顯了。」這對姊妹在感情上,簡直如出一轍的執拗啊!

染穹蒼嘆氣。「這件事,是在下的錯。如今戰鼓已息,天下歸心,新的朝廷既然能帶給百姓安定生活,過去罪孽深重的人都已經付出了代價,在下也不願冤冤相報,再啟禍端。但是水筠……」他平靜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但擱在膝上的手悄悄緊握,好半晌才道:「如果可以,在下想請王爺應允,讓在下勸過水筠,再行拿她定罪。」

「我請你來,目的當然是想引她出現。」

水樾這才發現,其實她骨子裏終究是江湖人,不太適應報仇雪恨還得定罪這回事,尤其聽到東方朧明打算捉拿水筠定罪,她雖然是站在心上人這邊的,可總覺得有些不自在。

「在下明白。」

「這禿頭又是誰?」在座所有人當中,只有莫菲是純粹來看熱鬧的,只想知道一切的來龍去脈。一旁的東方艷火推了她一把,她也不當回事兒,只是取笑地瞥了一眼明明也很好奇,但又不好意思開口問的小王爺。

「貧僧只是一名應該隨着往日罪孽一同消失在人世的罪人。」

這位老和尚,原來就是前朝大燕的驃騎將軍。當年護送災銀,途中遇到武裝反抗的農民,這些都不假,但是直到沐陽城城守被判滿門抄斬,他才驚覺自己成「陷害忠良的棋子。毒瞎他雙眼的根本不是沐陽城的農民,而是與朝中狗賊串連一氣的山賊。

而那些私吞災銀的人,為了想拉攏他,一再找上身為驃騎將軍的他,甚至連威迫利誘的手段都使出來了。

「當年貧僧雖然不願與賊人為伍,但也裝聾作啞,放任狗賊舉兵鎮壓無辜百姓,自以為遁入空門是為贖罪,其實……我與那些狗賊沒兩樣。」

在甘露寺發現的那具屍體,並非偶然,昔日同袍懷疑是他下的毒手。而他當時也只是明白,即便下一個死的人不是自己,他也不能再繼續保持沉默了。

「如果你是希望我們罵你幾句來讓你好過一點,那你就找錯人了,這裏會罵人的沒有,會揍人的倒有兩個。」莫菲果然是來聽故事的,也就她還有心思插話點評。「不如把你知道的證據全說出來,所有人的罪名待審判過後才有定論,也省得官府還得上天下海地找那些早就不知銷毀到哪去的證據,是吧?」龜縮到現在才出來自首,可別以為討罵挨就能了事,沒揍他一頓算仁至義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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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夜侍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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