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父皇的女人

這次考驗過後，凌若再要繼續，被紅緞攔著打死都不讓。

還沒吃到嘴巴呢，就開始護食了。

凌若無奈，把全部心思放到簡兒身上。

施針吃藥已經兩個月了，簡兒的進步飛快，智力和普通的三歲孩童差不多，要知道在這以前，簡兒連人都不認啊！

凌若很滿意，按照這個節奏，再過幾個月，簡兒就能達到同齡兒童的智力，甚至——隱隱超過。因為輔助赤石的好多藥材都是開發智力和腦容量的。

全部藥材吃完，已經到了初冬，下了一場大雪，雪色覆蓋人間，雕梁畫壁，朱檐玉瓦都被掩映在皚皚白雪之下，一片寧和，一片清冷安靜。

為了讓宮裏看起來亮堂點兒，凌若初冬給宮人採買冬日衣服時，特意吩咐用亮點兒的顏色。紅翠之間，宮內因此多了幾分生機。

凌若搬到了衛央的寢宮。

連帶着還有簡兒，也住在了偏殿，每日清晨誦讀詩書論語，早朝時被衛央安排著躲到屏風後面，聽納朝政，從小熏陶培養為下一任帝君。

凌若很反對。

今天亦是。

外滿冷的很，屋內卻暖和如春，是個娘都不願意自己的孩子出去受凍。

抱着簡兒，沖衛央抱怨，「你們大人在勤政殿受凍就行了，偏偏要簡兒小小年紀跟着受苦？你看京城哪家公子哥兒不是窩在房裏？這麼冷的天……不行，今天我絕不能讓你把簡兒帶走。」

不是凌若不大體，而是衛央真不把簡兒當兒子疼！

詩書禮儀，衣食住行，每一項都規劃地嚴格標準，簡兒才五歲，他就已經預備好了簡兒十五歲的老師！

而且，簡兒大病初癒，雖然神智已經恢復正常，但凌若仍然忘不了這五年的點點滴滴，唯恐一個疏忽，讓簡兒舊病複發，再回到從前的樣子？還不如殺了她！

衛央其他事都可以讓著凌若，但在簡兒一事上，寸步不讓。

鬆開盤著冠冕的手指，坐到凌若身邊，耐心道：「若兒……簡兒雖然智力跟的上，但學識積累已經落後同齡人太多，難道你想看簡兒未來坐上帝位之後，還比不上那些臣子的學識被人糊弄？」

凌若不悅地瞪着衛央，「要考學識翰林院的都比簡兒強！他們怎麼不去當皇帝？」

「不。」

衛央正視凌若，「我要簡兒學的，不是書本上的學識，而是為人處世，明察利弊，針砭時弊的學識。這些東西不可能從天上掉下來，更不是靠死背書就記住的。」

「簡兒跟我一起上朝，耳濡目染，對天下了如指掌，未來才能執掌天下，如果以後的人生能因為今日的努力而輕鬆點兒，為什麼不去做？」

「你！」

凌若氣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就算你說的對！但也有個度啊！你一大早就帶簡兒離開，一直到傍晚才回來……一個小孩子，怎麼可能經受的住這麼大的勞累？」

「母后！」

突然，一道小小的人影穿過屏風和幕簾，一臉鄭重地衝到裏間。

對凌若行了一禮，因為穿的太厚有些不適應，躬身躬的很困難，麵糰似的，一不留神就要滾出去。

凌若看的一樂。

不是簡兒又是誰？自從智力恢復后，簡兒便跟着他爹學起了禮儀，見到凌若不再叫娘，張口閉口都是母後母后，恭敬多了，卻不怎麼親昵，凌若心裏怪膈應的。

而且，只叫一聲。

凌若心底怨念，但到底是自家兒子，心疼地衝過去，將他攏回來，「冷不冷？餓不餓？今兒是自己穿的衣服？」

一邊說，一邊貼著臉去蹭簡兒的耳朵，念念有聲，「恩……你父皇配的護膚膏味兒不錯，這麼抹下去保管我們簡兒成為絕世美男。」

「母后……！」

簡兒耳尖紅透了，眼底全是不好意思，推開凌若的手，往後退了幾步，鄭重道：「母后，兒子已經是大人了，你不能再這樣。」

「大人？」

凌若訝異地挑眉，「在母后的印象中，只有結婚生子的人才算大人……簡兒是要娶媳婦了？唔，也對，還是簡兒的想法好，娃娃親要提早定，省得未來的好貴女都跟着別的公子哥兒了。」

沉吟一聲，不看簡兒紅透的小臉，若有所思地對衛央點點頭，「你回來把京中所有跟簡兒適齡的貴女資料都給我一下，兒子的終身大事可不能耽誤了。」

衛央自然應允，那邊的簡兒卻急紅了眼——父皇在母後身邊根本沒個地位！他以後娶媳婦絕對不要母后這樣的！

呸！娶媳婦什麼啊！他才五歲！

小臉黑成一團，眉毛緊緊皺着，跟一個皺巴巴的包子一樣。

「母后！」惱羞成怒，縮到衛央背後，不再看凌若，來的時候一臉嚴肅要跟凌若討論的事也忘到天邊了。

哼哼唧唧跑出去，一邊跑一邊說：「父皇，兒臣在院子裏等您，昨天左丞相說讓您早點去勤政殿，有南郡要事要跟您討論。」

一溜煙，沒影了。

凌若卻感慨萬千。

誰能想到，幾個月的時間，簡兒好像一朝長大，從意識模糊的痴兒搖身一變，現在竟然能旁聽朝政？

不過，這樣很好。

凌若眼眶微紅，衛央笑道：「你放心，我心底有度，簡兒年幼，我不會做那種揠苗助長之事，循序漸進即可，現在高壓是為了將他早日代入身份，畢竟一國太子……」

說到這兒，衛央突然抬眸，「對了，簡兒還沒有大名，等擇吉日正式受封太子后，再為簡兒冠名，如何？」

凌若無有不可，只是，太子……

「這麼早就封太子？會不會太重了？」

心底有些擔憂，簡兒才五歲，小小年紀如果承受太子之威，怕會壓下原本應有的本性……

「不早。」

衛央沉吟，神色鄭重，「早日立太子，早日國本才能平穩。簡兒一出生我便想祭天封太子，但一封太子簡兒就必須出現在人前，難免會泄漏。如今簡兒大好，宜早不宜遲。再說了，簡兒身為我衛央之子，遲早要接替皇位，若連太子之位都坐不住，以後如何是好？」

「況且，你是中宮皇后，簡兒又是我們唯一的孩子，這時候再不封太子，朝臣官員只怕會起猜忌，到時候對簡兒更不利。」

語罷，怕凌若多想，又安慰道：「若兒放心，我自有打算，太子於簡兒來言只是名號而已，一切事務照舊。」

「恩……你看着辦吧。」

凌若自知自己的話不頂用，懨懨地應下。

衛央見她如此，失笑，又安慰了好大會兒，直等到簡兒的催促聲再次傳來，心底暗念了一句兒子就是討債的，不甘願地離開。

風高氣爽，萬里無雲。

太子冠名禮和祭天大禮定在十月初七。

一行人驅車趕往皇陵，叩拜先祖之後，在祭台之上舉辦了祭天大禮，凌若亦穿着后服出現，和衛央並排一起，三叩天地。

緊接着，衛央在高台之上，當着朝廷重臣的面將代表太子權力的印章交付給簡兒。

神色鄭重，「今日，朕將衛國未來江山交付於你，日後，太子當以天地為正，以身民為心，仁慈正直，勤勉自身，以備君德！」

「朕賜你名為旭，象徵旭日東升，願我兒如旭日般剛正，願我衛國如旭日般長盛！」

衛旭跪地行了大禮，小臉嚴肅，肉呼呼的小手接過太子印章，跟大人一般壓住聲調，堅定地保證，「兒臣定謹記父皇教導，為生民立命為天下立德。」

語罷，再次三行大禮，叩天叩地，最後一個大禮，正對着凌若，「兒臣銘記母後生養之恩，來日定用天下奉養母后。」

凌若沒成想兒子還會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對她磕頭行禮，還說出這麼……讓人感動的話。

錯愕之後，紅了眼眶。

「好孩子，快起來吧。」

簡兒，不，旭兒帶給她的，遠比她帶給旭兒的多，正是因為有了旭兒，她這一生才算完美。

不求旭兒執掌江山，不求他成為蓋世大英雄，凌若只願窮盡這一生，都能看到旭兒健健康康的，看到他成家立業，平穩又順遂。

底下朝臣見狀，誇獎聲接踵而來。

「太子龍章鳳姿，年少聰穎，定是未來衛國的頂梁之才！」

「太子仁孝，以後我衛國定能長盛不衰！」

「是啊……今日立太子國本定下，老臣們定會好好輔佐陛下和太子，為我衛國開繁榮之始！」

……

誇讚聲落下之後，朝臣自發行着叩拜大禮，三呼太子千歲，聲音若雷。

如果這些誇獎和擁戴都落在自己身上，凌若還不覺得怎麼樣，但落在旭兒身上……凌若這個做娘的，只有歡喜。

眼底溢出燦燦的星光，把旭兒從地上扶起來，為他正了正太子的冠冕，又用手帕給他擦去額角的汗漬，柔聲道：「旭兒再撐一會兒，馬上就結束了。」

「恩。」

衛旭乖巧的點頭，而一直觀察母子倆動靜的衛央，鳳眸挑了挑，落在自家兒子身上，眸色幽深……

好小子，這才多大就知道拿着自己老爹的江山作筏子，去討他父皇的女人的歡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