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1.上訴成功

的確不算過分，只是我總覺得這樣有點像是買了自己去換一筆錢給家裡人的感覺，這一筆錢哪怕在巨大，家裡人又會用的安心嗎？

但既然是私事，我們也就不好參與了，回頭看見李毅依然那副拽拽的痞氣樣子，忍不住有些想笑。這幅樣子根本就像是在鬧脾氣想要家裡人注意的熊孩子啊。

一個不知道怎麼去表達心情，一個不知道怎麼去做父親，這兩人湊在一起也是夠受的。

男人比我們想象的要聰明得多，一個在崗位這麼多年的卧底，即使是對他的上司，每次下達命令時他也會留下必要的證據。身為一個警察，他對此很了解。

只有卧底才明白卧底的日子到底有多難熬，他們身上有多少道傷口，是為了什麼忍受下來的。都只有他們清楚，甚至有很多再也不能回到崗位上。

為了一分所謂的使命感，承受痛苦的同時還要承受白眼，甚至有很多歷經千辛萬苦才能回到警隊的卧底會因為以前養成的作風被指指點點。

一瞬間我又有點原諒他當初的做法了，畢竟他並沒有對我們做什麼，說到底，他最多算是個幫凶。真是可憐人必有可恨之處，可恨之人也有可憐之處啊。

後來我隱隱了解到了他所說的解脫兩個字，對於他來說，站出來自首無疑是需要勇氣的，所以單陸給了他錢。

不能說他壞，他曾在做了幫凶之後輾轉難眠。也不能說他好，如果沒有這筆錢他一輩子都不會願意站出來說話，但這個世界就是這樣，不是非黑即白的。

「你在想什麼？」李毅突然開口，明明眼神語氣都恨隨意，但就是偏偏有種銳利的感覺，能把人全部都解刨開來，「你同情他？」

咬了咬嘴唇，總是輕易的被人看穿並不是一個好現象，「也不能算同情吧……我只是覺得他有點可憐，他的老婆孩子一定不想失去這麼一個好的父親，丈夫。」

他們本來可以是一個完整的家庭啊，現在卻因為我們就這麼被拆散。「李毅你知道嗎，我現在心裡特別難受，可我卻連一點想阻止他上庭的念頭都沒有，因為我知道。我必須這麼做。我甚至不知道我的難過是心疼他的家庭，還是因為我居然可以這麼絕情。」

「這很正常，不管你承不承認也好，人都是自私的。」李毅突然笑了起來。伸出手來摸我的頭，「挺好的，說明你終於長大了。」

這樣的動作讓我感覺自己像一隻小狗，除此之外退一萬步說最多也是長輩摸晚輩的姿勢，而我明明比李毅大上幾歲，這一認知讓我一瞬間就黑了臉。

但我明白他說的對，過去的我，是不成熟的。很多時候一個自以為是的好心會連累到你至親的朋友愛人，你能對外人那般好，為什麼卻不能用在最親近的人身上。

大概在我們心裡都潛藏著一份陰暗面，我曾經不敢面對，於是拚命的用借口堵塞它。和自己說我依然善良如初，但其實，他還在那裡，一直在那裡。

上訴進行的很順利。這一次準備的齊全，任憑法官氣紅了臉也無濟於事。當結案陳詞響起的時候，我忍不住捂著嘴哭了。

我們努力了多久，岳恆就吃了多久的苦頭。可即使是這樣。在法庭上的他依然光芒四射，哪怕他現在剪成了平頭，不在像以往那麼講究，在我看來他還是我那個不可一世的岳恆。

李毅在一邊無奈的抽了張餐巾紙遞過來。「好了好了，當初入獄的時候都沒見你哭，怎麼出獄了反而哭的一身勁。以後你們就能天天在一起了，別哭了。都會好起來的。」

是啊，都會好起來的。現在岳恆出來了，以後我們就可以攜手並肩，一起為了我們的未來努力。我甚至為了岳恆此時的虎落平陽而感到高興，因為這樣就再也沒有人會站在我面前用輕蔑的語氣告訴我，這個男人是我配不上的類型。

「還等什麼呢？這個時候你還玩什麼矜持？」李毅突然開口，挑著眉毛笑的一臉痞氣，「這種看起來就是大團圓的情況下你不撲上去給他個擁抱嗎？放心我不會笑你的。」

一語驚醒夢中人，即使心裡會有小小的不好意思，但是此刻都已經被許久不見的思念壓了下去。我想他，而他現在就在我的面前。

我張開手，小心翼翼的向他靠近。生怕這不過就是一場夢，如果我走的太急了，就把夢境給碰碎了。

可岳恆卻轉身離開了，留我一個人愣在原地。我不敢相信這是我的愛人。在這麼值得歡呼紀念的一刻毫無留念的轉身就走，連一個安慰的擁抱都沒有。

「你還愣著幹什麼？快去追啊！」李毅急了，「你就這麼讓他走啊？左小安，你花費這麼多心血就只為了在這裡看一個背影的嗎？」

「我知道我沒用。可是我不敢。」低下頭，我放在兩邊尷尬的僵直著的雙手環住胳膊，「我怕這麼久以來他經歷了我什麼我們不曾了解的痛苦，那些痛苦可能已經把他對我的愛意全部磨光了。他也許會後悔當初的決定，甚至後悔認識我，如果我沒有在他的世界出現過，他現在依然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岳恆。」

李毅沉默了一會。就在我以為他不會再開口的時候卻聽見他輕嘆一口氣，「你知道我認識的岳恆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嗎？他是一個不會被任何困難擊倒的人，他曾經說過他是要改變現狀，而不是被現狀改變。左小安，你剛剛說的那些，絕對不會出現在岳恆身上。」

其實我又何嘗不知道呢？我的岳恆那麼好，可我就是莫名的怕。他經歷了那麼多才打拚出來的事業，說沒了就沒了，他真的不曾怨過我嗎。

「你能不能別再猶豫了，我都要被你們急死了。」李毅後退一步，突然鬼哭狼嚎起來，「你為了他的case勞心勞力。天天睡不到四個小時，一天只吃一頓飯，現在好不容易柳暗花明了，你怎麼又退縮了？」

李毅突然鬧這一出讓我完全沒有心理防備。意識過來他想做什麼頓時覺得有些好笑，「這麼幼稚的招數岳恆又怎麼可能上當呢，好了別在這丟人現眼了。」

李毅這傢伙一手出其不意玩的出神入化，比如在這樣的大場合突然發病，讓人很有想一巴掌扇死他的衝動。

眼見有一些還沒走的人看了過來，我尷尬的臉都憋紅了，衝上去想要拽住他的手把他拉走，沒想到卻被這小子靈活的逃脫了。

眼見著李毅漏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我心裡暗叫不好，看來他又想刷什麼陰招。果然他躲開我居然又換了一個方式嚎起來。

「什麼？胃又疼了？哎呀不去醫院怎麼行呢，別鬧小孩子脾氣案例，就算他不理你也是他沒眼光沒誒夫妻娶到你這麼好的老婆呦。說什麼呢怎麼能回家呢。咱們得去醫院，省什麼錢省什麼錢！」

這熊孩子在這一個人自導自演還玩的挺起勁的，我站在一邊哭笑不得。直到周圍人都慢慢散開來，我才終於鬆了一口氣。

「嚇死我了。還好剛剛沒有人報警直接把我們送到精神病院去。」我一邊抱怨，一邊拉著他往外走，「行了趕緊回去吧，我一輩子都不要在踏足這這個場地了，臉全丟地上了。」

李毅笑了筱，歪著腦袋用一臉天真的眼神看著我，「你說他們怎麼多沒有人好心送你去醫院的呢。打個120也行啊，這樣就有好戲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