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你的嫌疑最大

小滿：

見信如唔。是有多久沒這樣稱呼你了。這幾日，我有很多話要對你說。可是一觸到你冷漠的眼神，便起了退意。

那日，你對我說，「我好像從來沒有真正認識過你」。這一字一句撞擊在心裡。後來，我想了很久，終於意識到隱藏很久，自己卻又不敢承認的缺陷——對人始終有防備之心，對身邊的人也有保留。也許，正因為如此，我才會對你隱瞞一些事情。卻沒想到這樣隱瞞，反而讓你誤會更深。

那日，我對你說過「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我希望能當面跟你說清事情的真相，還不是想上次那樣不歡而散。

表演結束的話，我會在大廳門口等你。不管怎樣，小滿，我始終把你當做最好的朋友，這點從未變過。

庭意

「莫小姐，請你如實回答，當日下午你並沒有收到這封信是嗎？」

「沒有，」莫小滿再次被警察傳喚，似有不滿：「警官，我不明白你為什麼這樣問。」

「這封信是後來蔣先生給我的。」

「就是她的這個包？」警官指了指審訊桌。

「嗯，那日下午她跑出的時候，並沒有帶這個包出去，」莫小滿無奈：「解釋夠清楚了吧。」

「請你們趕緊找到我朋友的下落，好嗎？不要在這糾纏沒有意義的問題了。」

「是嗎？」對面那個警官淡淡笑了：「沒有意義？如果沒有嫌疑，我們何必麻煩莫小姐專程趕來一趟？」

說著，警官從審訊桌內抽屜里拿出一個手機，「莫小姐，是不是很眼熟？」

莫小滿大吃一驚，這麼快就找到了。

「我想你不會陌生，當事人徐小姐的手機。」

「你們在哪裡找到的？」莫小滿脫口而出，意識到警官若有所思地盯著自己，她下意識閉上了嘴。

「手機是和當事人在一起的，如果是朋友的話，不應當是先問自己的朋友在哪裡嗎？」

「還是說，莫小姐，你對我們警方隱瞞了什麼？」警官的眼睛逼問著她。

「我沒有隱瞞。」莫小滿佯裝淡定。

手機屏幕已經被摔得面目全非，並不是什麼有價值的物證了。

「可惜了，這手機摔成這樣，交給技術部也沒打開。」聽此，警官見得莫小滿明顯鬆了一口氣，他話鋒一轉：「但裡面的內存卡還在。」

「莫小姐，你還有什麼想說的？」

莫小滿緊張起來，她盯著警官：「我······不是你想象這樣的·····警官，你聽我解釋·······」

「莫小姐，對於本案你有很大的嫌疑，」警官提高了聲音：「我想，我們警方之前有問過你，當日有沒有聯繫當事人？」

「你是怎麼說的？沒有？」警官取出內存卡在她眼前一晃：「如果，你再隱瞞事實，我們就要追究你的法律責任！」

「請你相信我······我不是故意要隱瞞·······」

那日下午，徐庭意跑出去之後，雨下得很大。

莫小滿說自己心裡很煩躁，又有些揣揣不安。擔心這位好友，就給庭意打了倆個電話。

結果，庭意沒接。過了一會，司機把小滿送回家，據小滿稱在五點十分的時候，庭意給自己打過來。

小滿說，看到屏幕亮起來時候，她知道庭意沒事，也就放下心。

本來不想接，但一聽到庭意說：「小滿，我沒想到你會這樣，如果單是許艾夏我不會這麼痛苦，但是你竟然也傷害我······」

小滿說自己聽了有些生氣，本來就不是故意的，但被自己的好友這樣說。本來道歉的話到了嘴邊變成了怨言：「我想傻子一樣被你騙的時候，你有想過我的感受嗎？」就掛掉了電話。

晚上十點左右，當小滿接到派出所打來的電話時，整個人都愣住了。

站在桌前，小滿嘴裡喃喃著：「不可能的·······不可能。」

林母看到自己女兒異常，上前小心問道：「小滿，你怎麼了？」

小滿沒理她，仍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

「小滿，你別嚇媽媽，」林母有些慌了，「跟媽媽說，你聽到了什麼？」

女兒之前還是好好的啊！一轉眼······

小滿仍有些不相信：「媽媽，他們說我的好朋友失蹤了。」

「失蹤？」林母警鈴大作，「生死未明那種？」

「媽媽，怎麼可能呢？」小滿一下子摟住林母，「明明晚上還給我通的電話啊！」

「你確定是她嗎？」林母警覺問道。

小滿一怔，想了想，「是她的聲音，錯不了。」

「媽媽，這還有通話記錄。」小滿將手機拿出來給林母看道，「他們叫我去警所錄一份口供，我得走了。」

「小滿，」林母皺起眉頭，臉上是之前沒有的嚴肅，「刪了它！」

「嗯？」

「我說，刪了這份通話記錄。」林母壓低了聲音，「警察問你時，千萬不要說她給你打過電話。」

「為什麼？」

小滿表情有些錯愕，她沒想這麼複雜，但是······

如果給警察說這件事，毫無疑問，莫小滿可能是最後一個跟徐庭意通話的人。用林母的話，小滿的嫌疑會最大，多少脫不了干係。與其被人在背後指指點點，不如從開始就斷的乾淨。

小滿叫道：「媽媽，這對庭意不公平！」

林母臉色一變：「你這孩子！我們家裡清清白白這麼多年，你別給我沾這麼多事！」

「你逞強，不怕別人指指點點，我還要臉呢！」林母氣不打一處：「我怎麼生出你這樣的孩子？你想讓趙文眉也笑話咱娘倆呢？」

見小滿神色鬆動，林母循循引善道：「你爸爸最是要臉面的人，你這樣不是要叫他失望嗎？小滿，你也得為家裡人想想。」

「·······這就是我隱瞞的內容，」小滿對警官說：「警官，我真的不是要故意隱瞞這些。」

聽完，警察嘆口氣：「莫小姐，如果你能早些把這些情況反映給我們就好了。」

據警察說，如果早些反映，至少可以根據通話定位徐庭意當時的位置。

也不至於等到有人拾到這部手機，才定位到那日庭意後來所在的位置。調取附近道路相關攝像頭髮現，當事人最後去了T市的海邊。

「莫小姐，你已經耽誤了我們警方寶貴的調查時間。要知道，辦案過程中這一秒鐘可能關係到當事人的性命。」

「警官，對不起，真的很抱歉。」

「我心裡也是很糾結，到底要不要說，但是······說出來，心裡好受了許多，真的······希望你們能儘快找到我朋友的下落。」

憑直覺，周元辰覺得她不像是兇手，但是在案件偵破之前，莫小滿的嫌疑仍是最大。

顯然，這種流露出來的深深自責和悲傷是騙不來人的，周元辰不是個感性的人，他在國外學過相關的微表情。

「我是周元辰，如果案件有新的進展，會儘快與你取得聯繫的。」周元辰頓了頓，「但是莫小姐，有點我得知道，案件偵破之前，你的嫌疑仍是最大。」

「嗯，」莫小滿苦澀笑了笑，「我想知道的是，我的朋友真的······希望不大？」

周元辰皺了皺眉：「嗯，生還的希望不大——海邊也沒有找到關於徐小姐相關的痕迹，可以說是戛然而止。」

「我們初步推斷，當事人很有可能在情緒不穩定情況下，投海自殺。」

「自殺？」像是一道晴天霹靂。

「是的，並沒有發現任何打鬥的痕迹。」

莫小滿不敢相信，如果是這樣的話，那自己豈不是間接殺害了庭意？

周元辰見莫小姐似乎承受不了打擊：「目前只是推斷，現場還在打撈屍體。」

回去后，莫小滿心神不寧，如果真的如周元辰所說，庭意自殺的話，那她這輩子都逃脫不了干係。

林母見她失魂落魄，知道因為那個朋友還下落不明，沒有多問。

給她煮了蓮子百合粥，讓她趁熱喝早點睡了。

小滿心裡有事睡不著，又不敢驚動隔壁的林母，便給洛雲帆打了電話。

「喂，小滿，」洛雲帆低沉的聲音如大提琴一樣。

「我有沒有打擾到你？」小滿發現出了這事之後，自己變得敏感起來。可能潛意識裡她已經覺得，是自己的任性和自私才釀成今天局面。

「沒有，你怎麼了？」洛雲帆小心地問，他看出小滿這幾日來的自責。那日，蔣正南說的話太重，一定是傷到她了，「聽你的聲音有點不對勁。」

「沒有，沒什麼，」小滿趕緊說道，然後沉默了。

洛雲帆並未急著問，他也沒說話。

電話里傳出她細微的呼吸聲，洛雲帆第一次覺得這樣安安靜靜的也挺好。

「今天警察又找我了，」小滿開口道：「他說，定位到那天庭意的位置了，很有可能是投海自殺······」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就是那個把她間接推進海里的人，那天雨下這麼大，海里該有多冷······」

「小滿，你別再亂想了，警方不是說了嗎，只是可能······」

「可是，再也沒有她的痕迹······」

「再等等······」

洛雲帆輕輕安慰著她，很久，直到那邊又傳來均勻而又細小的呼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