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人間煙火味

「是我」他看似隨意地搭在她的肩上，就說明一切，笑容坦蕩：「她呀，想的多，怕我們倆的關係在學校惹人非議。」

話峰一轉，沒了之前的和煦，他的眼神凜冽：「可這不代表，我會容忍你這樣的行為，許艾夏！之前我還以為你很單純，你以為說出這樣的話，我會覺得你很好心嗎？」

許艾夏臉色一變，她真的氣的口不擇言，以為白澤木會反感徐庭意的「水性楊花」，沒想到竟然是他！

許艾夏自小驕縱慣了，眼裡容不下一粒沙子。更何況眼前的形勢，徐庭意被他護在身後，自己就是那咄咄逼人的巫婆。

她喜歡白澤木不是秘密。自一打眼見他，她就覺得冥冥之中註定，就是這個人了。說不上喜歡他的理由。只記得那天他站在竹林邊，明月清風，萬物靜止，心也從那時淪陷。

為了他，笨拙的她可以跌跌撞撞的學好一支舞；為了他，靠父親關係就能念個差不多大學的她，也拼了命讀書，才考到了他在的T大；為了給他留下好印象，她從未逃過他的課······

成年禮的舞會上，借許懷秋之名，她邀請了他。當著眾人面，她向他大膽的表白：「白澤木，我喜歡你···你能陪我跳第一支舞嗎？」

她真的是太緊張了，眾人也在旁邊起鬨，吹口哨。他只是接過她的手，說了一句：「你還太小。」

她以為他會等她，因為她還小。

所以她在堅持，可是今天這一幕算什麼！他竟然為了徐庭意，說看錯了自己。內心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慢慢吞噬，崩倒，塌落······而他卻不在意。

她眼裡一團霧氣，但是絕不讓他看見。可惡的徐庭意，都是因為她！

即使落魄到自己家，徐庭意也如落難公主般高貴，一舉一動說不出的惹人憐愛。有徐庭意的地方，自己就是一團影子，無論怎麼學，也模仿不了她的十分之一。

自己比不過她，才對她那麼惡劣。她徐庭意，有什麼可驕傲的資本？她有的，現在的自己也有，她不服輸！

許艾夏恨恨的瞪著她，他卻不露聲色的牽過她的手：「走吧。」不容拒絕的口氣。

徐庭意腦里一團亂麻，彷彿被許艾夏逼到萬丈懸崖邊上，底下是萬丈深淵。她到底是怎麼了，以往接受的教育和道德觀對現在的處境是一種巨大的嘲諷！正如許艾夏說的那樣，自己真的那樣不知廉恥，才勾搭蔣正南嗎？

她像個被提線的木偶，被白澤木牽出許艾夏的視線之外。

「怎麼了，呆的像根木頭？」他放開她的手，像是小孩討要糖果般：「在想怎麼謝我？我要的不多」他促狹一笑。

她倒慌亂，向後退了一步：「你想要什麼？」

看她退到安全距離以外，他覺得好笑：「誒，不要這麼小氣，一頓飯也不請我？好歹，我也是本色出演，帶你脫離魔掌。難道對我的演技不滿意？」

「當然」他既然這樣說，她答應的也是乾脆：「那我選擇地方。」

徐庭意不是沒有自己的心思。雖然他給人一種鄰家大男孩的感覺，但是她覺得他不按常理出牌，捉摸不定，下一秒你也不知道會遇到什麼，驚喜或是意外。

就像和他不熟，他順勢扮演男友的角色，理所應當的自然。所以她的內心還是抗拒他，說是抗拒，不如是防備。

就像走在喧鬧的人群當中，她卻莫名感到孤單，與周圍的人形成一道莫名的牆。

越是熱鬧，越是孤單。

自從家庭變故之後，她先碾轉過許家，後來是隨著徐傲梅生活。徐傲梅卻時常出差，她要到各地採風，旅遊，畫畫······可以說，那場變故帶來的陰影在最初一直揮散不去，她沉浸在自責中。

她需要人的傾聽和陪伴，對她說，這一切都不是你的錯。但是沒有，她始終是一個人，一個人做飯，一個人洗碗，一個人上學，一個人騎車，一個人說晚安。她像是狐狸，受傷了，躲在山洞裡。在凄冷的月光下，慢慢舔平著自己的傷口。

這些年，那些情緒雖然淡了，但是她始終很難對人有信任和期望之感，也許是一個人習慣了。莫小滿突兀地闖進了她的世界，她起初是淡然的，保持著距離，但現在也成為她世界的一部分。莫小滿想把她拉出來，見證這個世界的美好。

與徐庭意悲觀相比，莫小滿恰好是相反的一個人，即使她覺得什麼都是假的，也不妨礙她發自內心的熱愛這個世界。

這並不妨礙倆個人的友情。從彼此身上看到了自己喜歡的部分，就像是與另個自己相遇。

所以讓徐庭意接受一個人很難，但卻會用自己的方式守護她在意的，為數不多的人。

她就選在離學校不遠的一家快餐店。她看中的就是DKS裡面的喧鬧，這樣才不會覺得尷尬。

但是她沒料想的是，這個點實在是太熱鬧了。

店裡嘈雜各種聲音

「在家不好好吃，出來也一樣，下次別想媽媽帶你來了！」

「我要的和風堡，怎麼給的是雞腿堡，你們怎麼回事···」

幾個小孩穿來穿去的打鬧，薯條也撒了一地。不大的空間座位都滿了，寥寥的倆三空位，旁邊坐著吵鬧的孩子，與母親抗議。

她站在店中央，看到的就是這樣一番景象，進退倆難。

「女士，讓一下好嗎？」穿著店服的小夥子端著餐盤，試圖從倆人的空隙穿過。

他好心情的拉過她，臉上卻不受影響：「頭次來這個地方，真是充滿了人間煙火味。」

「呃······」

「貌似這也沒有位坐了，不如買完帶出去吃？」

提議不錯，她點點頭，好不容易接隊排了起來。

他在旁邊站著，到是吸引不少眼光。

「嗯，你想點什麼？」她轉頭問他，又迅速對收銀說：「一杯榛果拿鐵·，一份照燒腿堡」她剛瞥見展示櫃里有金黃色紙盒包裝好的，正好不用等。

庭意很熟悉Dicos,之前碰上徐傲梅出差，她又不想做飯，就叫這裡的外賣。

「聽你的。」他一語既出，周圍投向庭意的眼光里，羨慕中夾雜著嫉妒的火苗。

「再要一份照燒米堡，一份咖啡···嗯，還要一份孜然雞柳，對了，打包帶走」她選擇無視那些目光。

因為在展示櫃做好了，店員更是打包麻利。

在一旁大少爺的他，才收起手機。一隻手體貼的接過包裝袋，不忘開門等她。

出門一陣秋風，與店裡喧鬧燥熱的空間隔絕開，她長舒了一口氣。一向不習慣太熱鬧的地方，鼻尖充斥著各種人的氣息，倒也不是異味。

每個人出生以來都帶著自己獨特的氣息，自己覺察不到，別人道不明。就像那天晚上蔣正南的氣息，清冷內斂的檀木香還帶著淡淡的煙草味，卻讓她失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