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狡兔三窟

她匆匆趕到時，就看到一輛黑色蓮花停靠在路邊。

她走過去，一個年輕男子走下來打開車門，畢恭畢敬：「徐小姐，你好。蔣總吩咐我接你。」

她好奇：「蔣正南人呢？」

司機小陳說：「蔣總還有事，讓我先送你回公寓。」

一路不多話，他手下的人很好發揚了他的風格。

她也沒多問，車子進入一片高級住宅區。儘管入秋，卻不蕭條，一片秋意盎然。泛紅的法國梧桐，亮黃的銀杏，粉紅一串的欒樹···倒像個小型園林。

她接過司機的鑰匙，抬頭看看樓層，心裡不禁暗笑。

他還真是會享受，隨便一個「狡兔三窟」，就選到這麼好的地方。

二十三層，電梯每閃爍一次，她心就下沉一次。

她從來沒想過，十年之後會再來他的住處，是以這種方式。

還小，她就喜歡到他家裡玩。那時他的房間很乾凈，清爽，還有淡淡洗衣液的味道。不像她的，媽媽總笑那是小狗窩，她這麼懶，以後嫁人怎麼辦。

她心裡卻得意，反正正南哥愛乾淨，以後交給他打掃好了。

她打開門，果然室內很大，黑白為主色調，暗色為輔，說不出的英式奢華，卻顯沉悶。

讓她驚異，靠近陽台一角坐著一架純黑鋼琴。

她並不記得，他會彈琴。可能喬柔熙喜歡吧，畢竟最近她剛出一張專輯，銷量不錯，彈琴對她不是難事。

她認出是斯坦福，有人說曾說過「在中國內地的鋼琴名店中，一架斯坦威九尺琴售價135萬元，這筆錢可以買普通鋼琴100多架，買組裝電腦500餘台，如果買成打折機票，可以在北京和上海之間飛行3400次，每天往返一次，可以飛上將近5年。」

為博美人一笑，還真是奢侈。

她翻開琴蓋，用手指輕輕按下琴鍵，果然音色純粹乾淨，像是水晶碰撞發出。

以前她也學過鋼琴，假期的興趣班。那時也不過一時興起，看見電視里的女子靜靜側坐在那，手指嫻熟在黑白鍵上滑動，如水的旋律從手邊流出，說不出的美好。

有他每天接她，她媽媽也比較放心。畢竟那個班離家不遠，每天上完課，天都黑了。

他來的早，就坐在外面的沙發上看雜誌。

同學就打趣，公主，你男朋友來了，還不給他彈一曲？

她也想早點結束，不想讓他等久。可是鋼琴老師的規矩，彈不熟布置的曲目，不讓走。

那天她彈幾遍，都不合老師的心意，只說繼續練。

看著玻璃門外的人越走越少，她心裡也是著急。可是越急，越是出錯。

她呆坐在琴房裡，無力感席捲而來，怎麼自己這麼笨，還學什麼。

或許是感應到她的悲傷，他進來：「怎麼，在偷懶？可讓我逮住了。」

她垂下頭：「正南哥，怎麼辦？曲子好難啊，今天咱倆肯定回去遲。」

他笑笑，揉揉她的短髮：「小饞貓，你是擔心回去沒有飯？晚點多好，今天帶你去吃好吃的。」

「真的嗎？」

她老老實實的重新坐下，靜了許多。

因為覺得他會等他，這種感覺很安心。

果然順了許多，不多時，她已經流利的彈下那支曲子，她記得是那是《少女的祈禱》。

那天，風吹動白色的帘子，他倚窗而立，臉上帶著淺淺微笑。

她也淡然自如，清揚的調子好像在訴說自己的心事。

沒想到有些記憶刻在骨子裡，一直曲子也能勾起，她苦笑，蓋上琴蓋。

已經半點了，他讓她不要遲到，應該有要緊的事。

她不敢隨意走動，就坐在沙發上等著。

午後的陽光正好，透過落地窗灑滿室內，給深色系的室內平添了柔和。早上那通電話之後，就沒睡意意。

這會兒困意襲來，她打了盹。

不知過了多久，接起電話。

「徐庭意，你丫去哪了？我這一回來你就沒影了，你現在在哪？」莫小滿一陣噼里啪啦。

莫小滿有個習慣，禮拜天回家一趟。莫紹文在家次數區指可數。諾大的一個房子，除去傭人，也只有林曉柔一個人。

所以小滿回來，也給冷寂的家裡平添了人氣。

林曉柔自然高興，女兒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對於莫紹文，她在十年前都死了心，也對這段死寂的婚姻不抱希望。但女兒卻是她的延續，她希望女兒能得到自己沒有的愛。

所以自小莫小滿，就被林曉柔用名門淑女的標準要求。漸漸大了，小滿也對那套做派反感了。什麼笑不露齒，說話不能大聲，食不言寢不語···

可一對上林曉柔的滿臉愁容：「小滿，我都是為你好···家裡什麼樣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也沒什麼別的希望，就是盼你好···把你培養好了，嫁個好人家，我也就放心了···可別像媽媽一樣命苦···」

小滿只能乖乖投降。當面她不想讓林曉柔失望，只得做個大家閨秀。

所以每次回去，她都換上淑女套裝，頭髮放下卷好。剛開始把大家嚇一跳，小滿露出標準的微笑：「怎麼，同志們？穿上馬甲就不認識我了？」

「你都不知道，這次她有多過分？平時管這管那也就算了，還得看她的臉色。」小滿的氣還沒消：「今天一回來就冷著一張臉，我就覺得不妙，也沒多說話。」

「剛換下衣服，她竟然聞聞，審訊犯人般問我，是不是喝酒了，是不是跟著洛雲帆一起，一陣劈頭蓋臉···」

徐庭意也納悶：「那阿姨怎麼想到洛雲帆？你本來就和我們一起的。」

「她不信！怎麼著都不信！別提了，早知道，打死我也不坐他的車。家裡司機請假，打車也沒打到，倒碰上他。」也正好被林曉柔瞅見。

要知道林曉柔一直反感這個洛雲帆。家裡老人定下的，她也沒說什麼。但她有自己的打算。到時候給女兒介紹個合適的，她娘倆心一齊，莫家人也不會阻攔。畢竟莫家欠她們的。

可今天看到洛雲帆送女兒回家，憑藉女人的第六感，她能察覺這個洛雲帆對自己女兒不一樣。他專門下車為她開車門，還說了一會話。

自己女兒遲鈍，做母親的可不傻，她清楚洛雲帆那種眼神背後不一樣的情感。所以在聞到女兒身上的酒味時，她才那麼怒不可制。

林曉柔禁止女兒喝酒，包括一切帶酒精的飲料。徐庭意也奇怪，剛入學那會，她發現豪爽的小滿竟然不會喝酒。

其中的緣故林曉柔誰也沒說，當年莫紹文就是酒後和那女人有了糾纏不斷的開始。要是早點發現就好了，這苦辣滋味也只有林曉柔心裡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