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楊氏寵愛兒子,愛屋及烏,對璟叡頗上心,又與璟叡親娘交好,兩人甚至私下約定,要替兩兄弟求娶同一家閨女,讓他們成為連襟。

話出、揚鞭,長風吹起、衣袂翻卷,御風似的,兩兄弟賓士在一望無垠的綠野上,風中混雜了泥土與青草的清香,令人心馳神往。

一陣玫瑰的清香傳來,璟叡皺眉,哪裡來的玫瑰花?

疑問生起同時,照片伴隨著花瓣從空中翻落,璟叡迎風駕馬,照片不偏不倚地落在他身前,他直覺拍胸,把照片壓在胸口。

停下馬,拿起胸口的紙片,這一看……怔愣,他久久無法言語。

清楚了,夢中女子的容顏一清二楚,是她……他敢發誓,就是她。

這紙片,太平滑、太光亮,上面的人物不像用畫的,反而像是把人給縮小、貼上,然而讓他無語的是,紙上的另一個人是自己?為什麼?

為什麼他和那名女子同時出現在紙片里?為什麼那個畫面出現在自己的夢裡?為什麼那女孩的笑容會牽動自己的心?

他定在原處,想不通。

呂襄譯發現璟叡停馬,狐疑地朝他望去一眼,策馬回奔。

「怎麼不走?」他用鞭子戳了戳璟叡。

璟叡愣愣地將照片遞給呂襄譯,他接手,湊近細看。

這是什麼東西?走遍大江南北,看過多少奇珍異寶、稀奇古怪的東西,怎麼會有……他亦是滿肚子的疑惑不解。

璟叡怎會穿著古怪白袍?這就罷了,他不好女色的,怎麼容許身邊女人靠得自己這麼近?

那女子長相普通,勉強稱得上清秀,可是她笑著,眉鬆鬆的,怎麼看怎麼舒服……

「你怎麼有這個東西?誰畫的?」他問。

「這不是畫的。」璟叡回答,鬼斧神工吶,這不是人的手藝。

「不是畫的?那是怎麼弄出來?」

「我不知道,但紙片上的女人……」

「很醜?」呂襄譯直覺接話。

「很美。」璟叡卻道。

呂襄譯傻眼,這樣的程度叫美?他的眼睛有沒有毛病?

呂襄譯與璟叡一起回到平王府,他們沒去拜見平王,先往後院去見平王妃。

兩人剛跨進後院,就聽見下人們聚在一起的竊竊私語。

大白天的不做事?呂襄譯見狀,咬牙,眉心微緊,這群踩低拜高的傢伙!

平王府上下就數「守靜園」里的丫頭嬤嬤最沒規矩,每次他不在府里,就敢鬧將起來,專欺平王妃好脾氣,要是把這群人送到苗氏跟前,一個個立刻變成遇上狐狸的小母雞。

呂襄譯揚聲怒道:「怎麼回事,還有沒有規矩?」

一名大丫頭髮現世子,立刻順順頭髮、整整衣服,妖妖嬈嬈地扭著屁股上前回話。

守靜園裡沒什麼油水,若不是存有那麼點心思,哪個年輕丫頭肯留下?

這大丫頭嬌聲柔語說道:「稟世子爺,昨兒個夜裡,敏兒已經沒氣了,誰知道早上要把她抬出府,她卻活過來,吳嬤嬤說她是被鬼魂附身,讓人去請示苗夫人。」

講幾句話,媚眼拋出三、五個,看得呂襄譯直反胃。

「敏兒是誰?為什麼好端端的人會死?」

「敏兒是守靜園的三等丫頭,在小廚房裡打雜的,昨日苗夫人過來同王妃閑話家常,敏兒卻不知死活的硬是衝撞王妃,苗夫人下令打三十板子,打過板子后,敏兒發燒不止,熬到半夜就沒氣了。」

這話更不通了,既然敏兒是三等丫頭,又在小廚房打雜,根本不會在王妃跟前伺候,怎麼能夠衝撞王妃?滿口胡言亂語!

在府里,呂襄譯素有混世魔王名號,做事不必思前想後,全憑喜好,他對這大丫頭的媚眼很火大,便藉機上前,揚起手,「啪、啪」清脆兩個巴掌聲后,這大丫頭兩邊臉頰瞬間腫起。

冷眼一望,眾人下意識退開兩步。

「有人想說實話嗎?」嘴角挑起冰涼的笑,呂襄譯寒冽目光逐一掃去。

滿院子下人嚇得縮在一處,卻是噤若寒蟬,誰也不敢多說半句話,有機靈的轉身想逃,呂襄譯豈能容他,旋身一踢,那人像破布似的飛到半空中后重重落地,嘴裡噴出一口鮮血,昏了過去。

眾人看著倒在地上的人,刷地全數跪地磕頭求饒,卻沒人敢提半句敏兒,而他們越是這樣,越證明當中有鬼。

璟叡冷哼一聲,這平王府後院著實令人「驚奇」。

惡奴欺主,一個、兩個已經不得了,沒想到一屋子全是這種貨色,苗氏的手段未免太厲害。

璟叡道:「進去問問王妃不就知道事情始末,至於這群奴才與他們置什麼氣?全給綑上,找個人牙子發賣出去吧。」

「發賣?這等賣主奴才,一個個全砍了才痛快!我明兒個進宮,讓皇姑姑發個話,找劊子手把他們全拉到苗夫人院子里行刑,搞個血流成河,才叫痛快。」

聞言,有那不禁嚇的先開了口,緊接著一個一個爭先恐後,開始講述昨日發生的事。

幾個人東一句、西一句,呂襄譯和璟叡已聽出個大概。

原來苗氏打算先毒王妃,再害世子,事成后平王府就成了他們母子的天下,於是買通廚房汪大娘在燕窩裡下藥。

苗氏還怕王妃不上當,特地走一趟守靜園,要親眼看著王妃把燕窩吞下。

沒想到這件事被小丫頭敏兒發現,在大丫頭呈上燕窩時,她硬起膽子衝進偏廳,把王妃手上的燕窩打碎。

燕窩掉地,苗氏氣得一口氣提不上,而王妃養的狗竟跑過去舔食燕窩,才舔沒幾口就口吐白沫死了。

事敗,苗氏誣賴敏兒毒害主子。

王妃雖性格怯懦,卻也明白事理,她不斷為敏兒求情,但苗氏堅持打敏兒三十大板。

一個小丫頭三十板下去還能活?當晚就沒了氣。

沒想到今天要把人拖出去,她又活過來?這太嚇人了!

有人說王母娘娘見不得敏兒委屈,把人給送回來,也有人說她被妖魔鬼怪附身,但到底是怎麼回事,尚未有定論。

此刻,去給苗氏回話的下人回來,他一進園子就大聲嚷嚷,「把人抓出來,夫人說了,再打三十板,就不信打不……」聲音在發現呂襄譯時,戛然停止。

呂襄譯冷笑一聲,問:「這麼急著把人打死,是在害怕什麼?怕平王寵妾滅妻之事傳出去,還是怕皇姑姑一道旨意,滅了平王府後院的『亂源』?」

這種話誰敢接?應了他,豈不是把苗氏給得罪死。眾人紛紛低頭,大氣不敢多喘一聲。

「先去看看那丫頭。」璟叡道。

呂襄譯回過神,沒錯,那丫頭是母親的救命恩人。

他隨便指個丫頭,說道:「你帶爺過去,剩下的乖乖跪著,不要命的儘管往苗夫人跟前遞話。」

他這樣講,誰還敢動?世子爺是個混世魔王,連王爺的面子都不給,何況是苗夫人?

在丫頭的帶領下,兩人快步往下人房走去。

認真算來,這是平王府後院的事,璟叡沒必要摻和,他只是好奇,一個三等丫頭哪來的膽子?

丫頭領著他們走到一間屋子前面,卻是打死都不敢進門。

呂襄譯不理會她,逕自推開門,大步進屋。

屋子很簡陋,一張大通鋪,有五席褥子,床下有幾個簡陋的木箱,靠門處有張桌子、兩個水盆,除此之外再沒有多餘的東西。

一個丫頭縮在牆角,蜷著身子,把頭縮在膝間啜泣著。

兩人走到床邊,呂襄譯還沒發現,璟叡已感覺奇怪,被打三十大板,應該是連起身都困難,她怎麼能夠坐得住,不痛嗎?

「敏兒。」

呂襄譯出聲,小丫頭抬起頭向他們望去,她滿臉都是淚水,眼睛紅通通,但在視線接觸到璟叡剎那,一臉驚喜。

猛然跪起身,她不敢置信地用力掐自己的臉頰一把后,停頓三息,之後不管不顧爬過來,一把抱住璟叡的腰!

璟叡和呂襄譯互視一眼,他們都在彼此眼底看見不可思議。

余敏放聲大哭,「哥……救我!」

璟叡沒有把小丫頭推開,任由她緊緊地抱住自己,因為她的哭聲居然……居然讓他的心重重猛抽幾下。

呂襄譯也久久無法言語。

是啊……能說什麼呢?太太太……太奇怪了,那紙片上出現璟叡已經夠奇怪,沒想到另一個長像普通的女人,居然出現在他家後院?

這一切要怎麼解釋?

在短暫的恍神后,璟叡說:「襄譯,我先帶她回叡園,她在平王府不安全。」

「好,我馬上過去。」

整件事情實在太詭異,讓人無法解釋,他很好奇。

璟叡打橫把人抱起,出門前他想到什麼似的,補上話,「把她的賣身契一起帶過來。」

「知道。」兩兄弟有默契慣了,一前一後走出下人房,各自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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驕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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